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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之前離開過一次,是嗎?”

  《湖底女人》 第二部分 《湖底女人》 第8節(3)

  “是的,”比爾盯著他說,“我喝醉了,跟一個妓女過夜,那是在去年十二月的第一場雪之前。她走了一星期,回來後容光煥發。她說她只是得離開一下,她是跟過去在洛杉磯一塊兒工作的女孩子在一起。”

  “這聚會總該有個名目吧?”巴頓問。

  “她從不告訴我,我也從不問。穆里爾做的事我向來不干涉。”

  “當然。紙條是那次留下的,比爾?”巴頓平順地問。

  “不是。”

  “這紙條看起來有些舊。”巴頓拿著紙條說。

  “我帶著它一個月了。”比爾吼道,“告訴你她之前離開過我?”

  “我忘了。你知道我們這種地方,沒什麼事人們不注意的,除非夏天有很多陌生人在的時候。”

  有一會兒工夫沒人開口,然後巴頓心不在焉地說:“你說她六月十二日離開的?還是你認為她離開了?你剛才說湖對面的人來過?”

  比爾看著我,臉色再度陰沉下來,“問這偵探去——如果他還沒有把一切都告訴你。”

  巴頓根本沒看我,而是看著湖的遠方的群山,溫和地說:“馬洛先生什麼也沒說,比爾,只告訴我這屍體怎麼從水裡浮上來,以及她是。還有,穆里爾是像你所想的離開了,留下一張你給他看過的紙條。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你覺得呢?”

  又一陣沉默,比爾俯視著距他數英尺遠的毯子覆蓋的屍體。他握緊頭,一大顆淚滑下臉頰。

  “金斯利太太來過,她同一天下山。其他木屋都沒人。佩里斯與法爾斯兩家這一年都沒上來過。”

  巴頓點點頭,沒說話。那種無言的氣氛中似乎有一些未曾公布的事,但大家都已明了,也就無須去說它。

  比爾又蠻橫起來,“帶我走吧,你們這些狗娘養的!就是我乾的!我淹死她。她是我的女人,我愛她。我是渾蛋,一直都是,將來也還是,但我仍然一樣愛她。你們大概不會了解,也不用了解。帶我走,媽的!”

  沒有人說話。

  比爾低頭看著他棕色僵硬的頭,惡狠狠地揮上來,使盡力氣擊在自己臉上,“你這個狗娘養的渾蛋!”他氣吁吁。

  他鼻子慢慢地淌出血來,流到嘴唇上,沿著嘴巴周圍到下巴尖,一滴血緩緩地滴在襯衫上。

  巴頓鎮靜地說:“是得帶你下山去問話,比爾,你知道。我們並非指控你,但必須跟你談一談。”

  比爾沉重地問:“我可以去換件衣服嗎?”

  “當然。安迪你跟他去,順便看看能找到什麼把這東西包一包。”

  他們沿湖邊的小路走去。醫生清清喉嚨,遠眺湖面,嘆了口氣,“你打算用我的救護車把這屍體送下山去,是不是,吉姆?”

  巴頓搖頭,“不,我們這是窮地方,醫生。這位女士可以搭比救護車更便宜的交通工具。”

  醫生悻悻地走開了,頭也不回地說:“如果要我付喪葬費,通知我。”

  “不必了。”巴頓嘆道。

  《湖底女人》 第三部分 《湖底女人》 第9節(1)

  印第安岬旅社是在新舞廳對面街角的一幢棕色的建築。我把克萊斯勒停在它前面,到衛生間洗了手和臉,梳掉頭髮里的松針,然後到連著大廳的餐廳。整個大廳滿是穿休閒夾克、呼吐著酒氣的男人與指甲鮮紅而指節骯髒、正在高聲大笑的女人。經理穿著短袖襯衫,嘴裡的雪茄被咬得碎爛,看起來個粗俗的人,他兩眼灼灼地巡視著。櫃檯邊一個白髮蒼蒼的男人,正在調著一台滿是干擾雜音的小收音機,希望收聽到戰爭的消息。深處的角落裡,一個五人組的山地樂團,穿著不合身的白夾克與紫襯衫,在酒吧的喧鬧聲中,試著讓人們聽見他們的音樂,之後,便在煙霧與醉言酒語中,平靜地微笑著。在這怡人的夏季,獅角相當活躍。

  我狼吞虎咽地吃著他們稱之為便餐的晚飯,飲著白蘭地。吃完後來到了大街上,這時天光還亮,但幾處的霓虹燈已經亮了。傍晚的街頭混合著各種聲音,有車喇叭的喧譁、孩童的尖叫、滾地球的嘎嘎聲、打靶廳里點二二手槍歡快的爆裂聲、點唱機發瘋般的演奏聲。此外,湖上還傳來快艇的咆哮聲,它們漫無目的地衝來衝去,像是參加了敢死隊。

  我的克萊斯勒前面坐著一個身材窕窈、表情嚴肅、穿著暗色寬鬆褲的褐發女子,她坐在那裡抽菸,跟一個坐在我車門踏板上的農場牛仔聊天。我繞過車子,坐進去。牛仔提了提工作褲,大搖大擺地走開了,那女人卻沒動。

  “我叫帕迪·佩爾。”她愉快地說,“白天我經營美容院,晚上在《獅角旗幟報》工作。抱歉坐在你的車子上。”

  “沒關係。你只是想坐一下還是要我帶你一程?”

  “你可以往這條路開到下面一點,那裡比較安靜,馬洛先生,如果你肯耽誤幾分鐘跟我聊聊的話。”

  “你消息很靈通嘛。”我發動了車子。

  我駛過郵局,來到一個角落,那裡有個標著“電話”二字的藍白箭頭,指向一條通往湖邊的小徑。我繞過它,駛過電話局,那是一個前面圍著欄杆、有小草坪的木屋,接著又駛過另一間小屋,停在一棵巨大的橡樹前,它的枝丫橫著延伸蓋過了小路,整整有五十英尺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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