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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一點老樣子也不改。但,不知什麼時候,我卻發現了健一“殺人”的念頭。

  例如,此後又發生了這樣的事。

  還是在我自己等著泰子回來的時候。

  一直自己玩耍的健一,默默地出去玩了。我沒有掛在心上,這個孩子出外和在家是一樣的。作為不親近我的補償,是不干擾我。如果健一除掉那種讓我察覺的敵意,就不是現在這樣令人煩惱的孩子了。

  泰子回來得很晚。

  因為她回來得很晚,我有空的話,就一再到途中去接她。不管怎麼說,她家離汽車站相當遠,而且途中有麥田,夜裡又黑,我怕她膽小,就常站在道上迎接她。

  那時,我出於這種考慮,又出了家門。

  這個家的房子小,有正門和後門。考慮她總不在家,正門經常鎖著,只開著後門。

  但我出後門的時候,不知為什麼總打不開,我幾次用力拉,照樣是一扇關著的不好使的門。儘管一時開不了門,但想來也沒有打不開的理由啊。

  我用力拉門中間,發現外邊雖沒上鎖,但拉手卻被鐵絲什麼的給拴住了。這是健一幹的事。

  孩子想把我幽禁在家中。不過,如果打開正門內側的鎖,還是能出去的。

  使我陷於恐怖的,不是這件事本身,而是健一把後門從外拴住、想把我禁閉在“密室”中的這個小小的陰謀。不,那也許是個小動作,但是我對他這個打算吃驚了。實際上,知道正門鎖著,後門再用鐵絲拴住,這是企圖把我監禁在沒有逃脫餘地的密室中啊。

  七

  我對6歲的健一,是不必要的神經過敏嗎?有這樣的孩子在,我理應不去泰子家,但這在我是辦不到的。

  我愛著泰子。見她在悽苦的生活中掙扎,更不能捨棄對她的愛情了。我一面留心著健一,一面照樣常去她家。

  我還沒有把健一的事告訴泰子。冷靜想來,藥饅頭的事也好,拿出菜刀的事也好,從外邊拴住門也好,都只能說是孩子單純幼稚的行為。而我認為似乎有什麼問題,那不過是我的膽怯而已。

  “健一漸漸和您親熱了吧?”

  蒙在鼓裡的泰子常常這樣說,我也沒有加以否定。對於等她回家的我和健一的關係,她是自以為這樣的。

  但是,健一不是還可能搞什麼異常的舉動嗎?我的疑心越來越嚴重了。

  我對他的舉止動向更加警惕起來。

  平日什麼事也沒有,6歲的孩子只是天真無邪地玩耍著。孩子不出去,就蹲在家裡,總是和我面對面地待著。

  健一好像並沒有意識到我正提防著他。來到這個家,不久就將近半年,我的存在,在他理應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了。

  儘管如此,為什麼我還要對這個孩子警惕著呢?

  那是因為他平日對我不關心,總好自己一個人玩,因而當我疏忽大意的時候,就意想不到地感到了健一的“殺機”。

  我在這裡無須再絮叨這些事例,可以進入故事的最後部分了。

  泰子家沒裝煤氣,也沒有電爐灶,還像過去一樣使用土灶做飯,燒的是劈柴。

  把這些劈柴再劈成碎塊,是健一的功勞。6歲的小小孩子本來是不能勝任這個勞動的,但他總願幫著母親幹這樣那樣的活兒。所以,泰子粗粗劈開的木柴,他就用柴刀再劈成小小的碎塊。

  這把柴刀是細長的,安著木把,比普通的柴斧輕得多。我常看見健一笨手笨腳地劈著這些燒柴。

  讓孩子干那種事很危險,我屢次提醒泰子。

  “他很靈巧,一次也沒受過傷呀!”她笑著回答。

  又洗碗筷,又劈燒柴,這個孩子懂事了。她這樣說。母親天天上班不在家,一個男孩子也許會自然地去幹這些事情的。

  出事的夜裡,泰子也還是回來晚了。我8點左右已經到她家裡等著,但到9點她也沒有回來。

  總的說來,收保險款在月末和月初最忙,又要收齊錢款,又要整理卡片,事情多著哩。

  她不在家的時候,我已養成了默默等待的習慣。這樣做,不止是為了和她談心,也因為她也會心地感到我已回來,就從外面買來一些食品。所以,我一旦離開那個家,就不能在她到家之前悄然返回,那會使她失望,我也不願讓她這樣失望。實際上,兩個鐘頭也好,三個鐘頭也好,我總是無所事事地等待著她的歸來。

  那夜,9點過了,泰子還沒回來。

  我想散著步去接她,但因白天過累,終於呼呼地睡著了。

  這時,健一隨便鋪起被子也躺下了。睡前好像翻著畫冊什麼的,後來卻拋在枕邊,背向著我靜靜地睡去。

  我在睡夢中睜開眼,已經快到11點了。因為泰子回來最晚不超過11點,所以想到黑路上去接她,就站起身來。

  為尿意所催,我走進廁所,那時,正有一個什麼人斜著眼睛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廁所就在4疊半的房間旁邊,那裡緊挨著後門。廚房的電燈熄掉了,廁所里有一個微暗的燈在點著。

  我剛剛推開房門,看見健一在暗黑的廚房裡站著,不禁嚇了一跳。

  趁著微光,我看見健一手裡,握著那把劈柴用的細長的柴刀。

  他默默地直立在我的前面,眼睛閃著光。

  6歲孩子的形象,在我眼裡消失了。在那邊拉著架勢等候的,是一個握著兇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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