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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現在擺在我們眼前的問題,和解的第一步是簡單的,最後一步才將是最艱難的。在這條路上,我們可能會遇到向後的阻力。不過我們不會退步。我們一定要完成這項事業,為了天主教教徒,也為了猶太人。”

  多納蒂神父碰了加百列胳膊一下:“開始了,看著吧。”

  “在我們雙方的教義中,我們都相信原諒不會來得那麼容易。如果我們羅馬天主教想得到原諒,就必須作出真誠的懺悔。如果我們殺過人,我們就不能因妄稱神名[1]而懺悔,期望得到原諒。”教皇露出了微笑,眾人的笑聲在教堂里迴蕩。加百列注意到,那幾個紅衣主教似乎並不覺得這很幽默。“今天是猶太人的贖罪日,猶太人必須要找到那些受過傷害的人,為自己的罪過懺悔,然後尋求原諒。我們天主教的人也必須要這樣做。不過,如果我們想要為罪過做懺悔,首先必須要了解事實的真相。這就是我今天來這兒的目的。”

  教皇停頓了片刻。加百列看到他正看著多納蒂神父,好像在鼓足勇氣,好像在說,沒有回頭路了。多納蒂神父點點頭,教皇又把視線轉回聽眾。加百列也跟著把注意力轉到人群。

  “今天早上,在這座宏偉的猶太教堂,我要對二戰時期教會和猶太民族的關係,以及教會的一些行為作一次全新的回顧,這個時期是猶太民族歷史上最為黑暗的時期,其間有六百萬猶太人被浩劫之火吞噬。關於這段黑暗時期,之前也有人曾經作過調查核實,不過這次和之前大不相同,梵蒂岡秘密檔案室所有相關資料,不論是哪個時期,都將對學者開放,以求真正做到回顧歷史,作出評判。”

  梵蒂岡的新聞工作人員中間一陣騷亂。幾名記者拿著微型麥克風竊竊私語,剩餘的都在瘋狂地敲著電腦鍵盤。魯道夫·格茨雙手疊在胸前,下巴垂在胸上。看來教皇忘了告訴他的首席新聞發言人,說他今天要公布一些消息。教皇已經走上了這條未知之路。現在,他就要向更遠處走去。

  “大屠殺不是天主教的罪過,”他繼續說道,“不過,我們不能忽略的是,有很多天主教教徒,包括普通教士以及那些有著類似宗教信仰的人,他們參加了屠殺猶太人的行動。我們必須承認這種罪過,並且我們必須祈求原諒。”

  沒有人鼓掌,有的只是震驚和無聲的敬意。在加百列看來,猶太教堂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出自羅馬教皇之口。

  “大屠殺不是天主教的罪過,但是教會種下了反猶太民族這顆有毒的種子,並給它提供了生長所需要的溫床,直到它在歐洲紮根,肆意地擴張。我們必須承認這種罪過,我們必須祈求原諒。”

  加百列覺得自己在紅衣主教中間找到了一個不安分子。一個面色黝黑的人不斷搖頭,肩膀一上一下晃動。他看了看多納蒂神父,然後小聲問他:“哪個是布林迪西紅衣主教?”

  神父搖搖頭。“他今天不在這兒。”

  “為什麼沒來?”

  “他說他身體不適。其實他寧願在刑柱上被烤死,也不願來這兒聽演講。”

  教皇繼續說著:“教會未能阻止大屠殺的發生,不過我們本可以做到為更多的猶太人減輕痛苦。我們本應該放下地域的分歧,拋開政治的芥蒂,在最神聖的天主教大教堂大聲譴責此種卑劣的行為。我們本應該把教會內部那些參加或支持大屠殺行為的人驅逐出教。戰後,我們本應該花更多的時間撫恤受害者,而不是一味支持犯罪者,後者之中的很多人在逃往遙遠異鄉的過程中,居然在這座神聖的城市找到了避難所。”

  教皇把胳膊張開:“對於凡此種種的罪過,很快就會揭露,我們獻出我們的懺悔,我們祈求原諒。我們那深深的痛苦之情無法言表。在你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當德國納粹把你們從教堂附近的家中拖出來的時候,你們曾經大聲呼救,換來的只是沉默。所以今天,我要用同樣的方式祈求原諒。那就是沉默。”

  保羅七世教皇低下頭,雙手疊放在神聖的十字架下,閉上眼睛。加百列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教皇,然後看了看周圍。其他人也像他一樣吃驚,大張著嘴。兩名紅衣主教也跟著做起了祈禱,剩下的看起來和其他人一樣,只剩下震驚的表情。

  在加百列看來,教皇在猶太教聖壇上靜靜地祈禱另有其意。教皇把這一切說了出來。即便不能活著完成這項事業,他的作為也是不可磨滅的。如果“十字維拉”組織意圖謀殺他,也應該是在他說出這些話之前。如果他事後被殺,那麼只能進一步證明他是個烈士。現在教皇安全了,至少此時此刻是這樣。加百列現在還有一個顧慮——如何把教皇安全地送回到教皇公寓。

  有人動了一下,引起了加百列的注意。是卡爾·布倫納正抬起右手摸著耳機。隨即,他的動作和表情發生了變化。他挺了挺肩,整個人往前傾斜。他的臉紅了,眼珠活動起來。他把拳頭放在嘴唇邊上,對著藏在馬甲襯衫袖口處的麥克風低語了幾句,快步朝多納蒂神父走去。

  教士探過身子,問道:“有什麼不對勁嗎,卡爾?”

  “梵蒂岡那邊有人闖進了教皇公寓。”

  離開教皇公寓後,蘭格下了一個樓層,來到梵蒂岡樞機卿的辦公室。在前廳,他碰到了邁斯肯神父——布林迪西信任的私人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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