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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你站到那邊去呀。”

  “那哥哥也去。”

  “那就不能拍了啊。”

  “沒關係,那就不拍。”

  商務旅館離我公司不到五十米。裝潢著一塊略顯誇張的霓虹燈招牌,上書“仙台東商務旅館”。煉瓦色的外觀尤為矚目,從自動門往裡望去,可以看見前台處站著一個正在抽菸看報紙的男人。

  “請問……”我想儘快地開口表明自己並非投宿的客人。

  “車站?”

  “哎?”

  “你是想問怎麼去車站是吧?有很多傢伙都會來問這個。”白髮蒼蒼的男子合起手上的報紙望向我。他穿著件紅馬甲,額前的頭髮往後梳起,露出光溜溜的前額。瘦削的臉上顯得有些神經質。令人想起手握撞球桿的保羅·紐曼[注]。

  [註:保羅·紐曼,Paul Newman,1925年-2008年,美國著名演員、賽車選手、慈善家,坎城影展、金球獎、艾美獎最佳演員獎,奧斯卡終身成就獎。1986年以《金錢本色》演一位熱心提攜教導晚輩老斯諾克教練贏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

  “我想問關於塗鴉的事情。”

  接下去發生的事情我始料未及。男子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眉毛倒立。他轉過身徑直走向前台的深處。我不安地想:“這話才說到一半,他要去哪裡啊?”

  “請問……”我再次開口,紅馬甲男子卻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轉過身,原本抱在胸前的雙手也隨即張開,向這裡伸過來,然後整個身子便借勢越過了櫃檯。這個男子明顯已經超過了六十歲,但那矯健的身形卻如跳遠健將一般,輕輕地落在我面前。

  我整個人呆掉了,驚訝得連話也說不出來。我從沒想過,一個年過六十的老人竟然能夠越過如此的高度。

  “是你乾的嗎!”男子一把抓住我的衣領,怒聲道,“事到如今,就算你來道歉我也不會原諒你!”

  他的手越抓越緊,似乎要用盡全身的氣力將我生吞活剝。我像是沒有退路的拳擊運動員,被一步一步地逼到了牆壁邊緣。但他依舊拽著我的衣領,不停地朝我施壓。“你搞錯了,你搞錯了,不是我啊。”我拼命地搖頭。

  然後男子鬆開了手:“哦,這樣啊。”

  這人還真是乾脆。

  我一邊用手整理著皺巴巴的領口,一邊信口胡吹:“其實,我們公司也被人畫了塗鴉,所以想來看看是不是同一個人幹的。”

  “哦,這樣啊。”

  我再次震驚於這人良好的領悟能力。

  “這樣啊,你也是被害者。你們也開旅館嗎?”

  “這倒不是,但是牆上被畫了……”

  “那個壞傢伙真是不可饒恕!”

  “我聽說你們是被畫在停車場那裡?”

  男子用他銳利的眼神打量著我,我以為他要再次向我撲來,忙擺出防守姿態。

  “是裡面的停車場。你說想看看?已經清理掉了。”

  “你親自清理的嗎?”

  “一個有趣的年輕人,聽說是專家來著。他打電話給我,我就拜託他了。清理得很乾淨呢。”

  我自然不能告訴他,那個有趣的年輕人是我弟弟。雖然沒有證據,但我有預感:如果我這麼說,他一定會用那滿是皺紋的眼睛瞪著我,然後再度用雙手捏住我的喉嚨。

  在男子的帶領下,我們走出了旅館。停車場就在一旁,有五輛汽車停在那裡,另外還有寫著不得隨意停車的告示牌。“塗鴉就是畫在這裡的。”男子用下巴指了指停車場與商務旅館之間的水泥牆。

  “聽說畫的是英文?”

  男子的眼神再次銳利地掃向我。他一定當過兵,要不就是退休的警察或者退役的武術家之類的。要不怎麼會有那種凌厲得可以殺死人的眼神呢。在這個平凡的商務旅館裡,他的存在顯得如此突兀。我覺得,或許這男子其實是什麼情報特種部隊人員,為了調查黑社會陰謀而潛入了這家商務旅館。沒錯,這種解釋比較合理。

  “是啊,不過我是不太懂英語之類的字。”

  我盯著水泥牆看,幾乎已經看不到塗鴉的痕跡。即使把臉湊近仔細端詳,也不過隱約可以看出有些地方顏色略有不同,完全無法判斷之前究竟畫了些什麼。

  “我是在早上換班的時候發現的。”

  “大概是幾點?”

  “我是五點到的。一來就發現這裡被人亂畫了好大一塊!真是氣死我了。”

  “順帶請問下大概是哪天呢?”

  “昨天、不、前天吧。前天早上,嗯。”他邊翻白眼邊扮手指數著日子的樣子煞是笨拙可愛,“警察都沒有特地來問過我這個。”

  “你知道那邊那個叫‘基因株式會社’的公司嗎?”

  “基因?你是說那個招牌上是‘G’開頭什麼的那個公司嗎?嘿嘿,你知道得還真多呀。我不是很了解,聽說是在研究些下流東西。”

  “下流東西……嗎?”我忍住笑。研究遺傳基因還有繁殖,對一般大眾來說或許就是“下流東西”。如果告訴仁RICH,他大概會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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