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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幢大樓跟這家旅館有什麼關係嗎?”
“能有什麼關係?”
“說的也是。”
“如果犯人出現了我可不饒他。我最討厭那種銷聲匿跡偷偷摸摸的人了。現在才想到出來道歉,我可不會接受。”
“是啊。”我附和,“就算他帶著點心來賠罪,也用來砸他的臉。”
“不……如果帶那個來的話……就是那個點心。”他說出了一個仙台的名產,那是一種有著奶黃醬餡的點心,“如果他帶那個來賠罪,我就原諒他。”
“這不是本地的特產嗎?”
“我很喜歡吃。但是,沒人會特地去買自己家鄉的特產吧。所以,如果有人買給我,我會很高興。”
我和他寒暄了幾句以後便告辭了。保險起見我打算再拍兩張照。確認男子已經回商務旅館後,我端起了照相機。隨著快門聲的響起,自動門前的男子突然站定,再一次用他那銳利的眼光咻地掃向了我,然後,在他嘴角浮起了親切的微笑。
JLG
被美女搭訕總是件高興的事,但如果被素不相識的美女搭訕就有點恐怖了,不,其實還是很高興的。不過就是有點不可思議。
“不好意思,能聊兩句嗎?”
好不容易回到公寓,不想卻有人上前搭話。已經是傍晚五點多了。“我們……白天……見過的吧?”我不是很確定地回答。
就是在快餐店外的停車場見到的那個女性。我打量著她,雖然比我矮些,但在女性當中應該也算是高挑了。我下意識地望向地面,卻見她蹬著一雙低跟鞋。我估摸著她跟我年紀差不多大,不過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看上去會稍微成熟些。
“你是春的哥哥吧?”利落的女性大概都如她這般口齒伶俐。
“是,我是春的哥哥。”我恍惚地回答,然後我發現她的表情有些詭異,“這很奇怪嗎?”
“不,我就很自然地笑了而已。”
“你那笑容看起來就像是見到了宿敵一樣。”我完全不記得我哪裡招惹過她了,但她的眼神卻像帶著刺,“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就算是美女,但就這麼大刺刺地企圖闖進屋還是會讓人有點不爽。眼前的美女全無怯意,她邊說著“啊,還沒自我介紹呢”一邊遞給我一張名片。名片地左上角醒目地畫著一個LOGO。
“JLG”
“讓·呂克·戈達爾[注]?”我反射性地說出了一個法國導演的名字。“JLG”,一般指的就是這個導演名字的縮寫。
[註:讓·呂克·戈達爾(Jean-Luc Godard),1930年-,是重要的法國電影導演,新浪潮運動的領軍人物,曾是《電影手冊》編輯、影評人。世界電影大師,被世人認為是“電影史的轉折點”。]
“是日本文化會館管理團體。”我似乎能感覺到每一次她眨眼的時候都會起風,“Japan Lyceum Group。”她的發音很流利,我仔細看了看名片,上面果然印著那行英文單詞。
“什麼呀,竟然不是戈達爾啊。”
雖然我也知道那個法國導演不可能派個美女來找我,但依舊有著些許失望。
“我叫鄉田順子。你是春的哥哥,泉水先生吧?”
“您知道得真詳細。”
“嗯,那是……”她點頭,似乎想說那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調查了很多跟春有關的事。”
“你的意思是說,”我像是患有近視的人看遠處一般眯起眼,“跟蹤?”
“因為我在調查春,必要的時候……”
必要的時候就會跟蹤嗎?我很想這麼問她,但還是忍住了:“你是徵信社的?”
“我說過了,是日本文化會館管理團體的。”她的反應有點像焦躁的女演員,還特地強調了“我說過了”這幾個字的發音,“是一個管理全國各文化會館等地方的組織。”
“具體是做點什麼呢?”
“就是對那些被叫做文化會館或者文化中心的地方進行清理或者保全工作,有時候也會調查些小糾紛。”
“沒聽說過。”
“你的意思是我說謊?”
“不,與其說是說謊……”我換了種表達方式,“應該說聽上去像說謊。”
“你聽說過‘八重山蜻蛉’嗎?”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人名嗎?”
“是一種蜻蜒。你看。”
“看什麼?”
“就算你不曾聽說過,但實際上八重山蜻蛉也是存在的。蜻蜒里還有蜻蛉科這個分類。這絕對不是假的。道理是一樣的。這世界上還有很多大哥你沒聽過但確實存在的東西。”
“是我輕率了。”
“像我從來沒聽說過戈爾達,但他的電影應該是上映過。”
“為什麼你的工作會和春扯上關係?”
“最近,在全國各地的文化會館被胡亂塗鴉的數量逐漸增多。尤其是宮城縣,而仙台市今年也尤為猖獗。青年會館的牆上被人用噴漆畫了好幾次,而這樣的惡作劇還在不斷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