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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梅利維爾,”德溫特打岔,“適可而止吧。”

  “哦,我知道,”H.M.無精打采,“我的靜坐冥思惹出了大亂子,不是嗎?案情一瞬間就變得太符合人之常情了,不是嗎?活生生的人取代了抽象的X和Y,仿佛你在聚會上往湯里吐了口唾沫,或是甩了女主人一記耳光。你以為我十分以此為樂嗎?”

  “容我對你最基本的禮貌致謝,”德溫特太太聽上去似乎不為所動,站起身來,“如果方便的話,我先告辭了—”

  “不可以。”H.M.說。

  他的聲音沉重而又平靜,在本已完全均衡的天平上又添加了一丁點極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砝碼。珍妮特·德溫特臉上飛速掠過一絲狡黠與不悅之色,眾人都看在眼裡。她轉向她的丈夫。

  “傑里米,”她說,“親愛的傑里米,帶我離開這兒。噢,老天在上,帶我離開這兒!你讓我做任何事都可以,任何事,只求求你保護我,無論他們怎麼說三道四,都要站在我這邊!帶我離開這兒吧,趁著還沒—”

  “少安毋躁,傑姆,”H.M.插話道,“還有另一方面的問題。現在你也該明白了吧,當基廷計劃在什麼時間點燃那顆令人驚喜的小小爆竹,披露遺囑和秘密婚姻的真相?他把時間定在昨天下午,也就是他準備前往那‘十茶杯’聖壇之時;他原計劃與你妻子在那裡會面。所以無論她清白與否,都必須解釋清楚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我不知道基廷去貝維克公寓是想參加某種煩瑣的團伙儀式,還是前往與人會面,抑或對方的邀約其實只是虛晃一槍。我們只知道整個布置妥當的舞台都是一個圈套,照搬了達特利謀殺案的情境,將基廷誘入陷阱,並混淆了警方的視線。我們還知道基廷的下場:脊椎斷裂,腦後開了個大洞。但還不止這些,孩子。因為,你看,敵人今晚又在此現身了。最起碼,他已經來了。”

  “敵人?”德溫特問道。

  通往走廊的門開了,班克斯警佐走了進來,然後是薩格登和萊特。他們身後的走廊此時燈火通明。

  “長官,”警佐向馬斯特斯匯報,“我們剛剛確證了之前我報告的情況。房子裡每個房間都點上了燈,我們到一家旅館拿來了一盒電燈泡。我們也檢查過牆壁,查看了房子裡的每一件物品,但仍然沒發現任何人。我想這個房間您自己已經仔細檢查過了吧?”

  “對,我早就認真查看過了,”馬斯特斯冷冷地答道,“不過你們還得再找一遍!每件東西都要徹底搜查。”

  “各位,請安靜,”H.M.說,“注意看他們。”

  三位警察對屋內眾人視若無睹,默默展開搜查—然而並沒有什麼可搜查的。這個房間裡沒有壁櫥;他們在牆上又敲又叩,也沒發現機關密道。他們掀起了地毯一角;移開了桌子;在沙發底下(離地面僅有三英寸)探究了一番;還扯掉了那張無人就座的大皮椅上的防塵罩。這期間誰也沒說話。

  “滿意了嗎,長官?”班克斯問道。

  H.M.慢悠悠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徑直走到索亞面前站定。索亞端坐不動,只有眼珠子轉了兩下。

  “孩子,”H.M.溫和地說,“你還是自行起立為好。今晚你的所作所為,在我看來需要最最強韌的毅力;而且我深深懷疑,我們其他人有沒有這種膽色承擔這一切。我不明白你這些舉動的原因,但你最好還是站起來。”

  “站起來?”索亞沙啞著嗓子問道,“怎麼了?為什麼非要我起身不可?”

  “因為你身下這張椅子裡藏著一個死人,”H.M.說,“而且在他們展開搜查之前,你就壯著膽子把他藏了起來,所以他們根本沒想到要查一查那裡。”

  他一隻手將索亞猛拽起來,另一隻手一把扯下椅子上的防塵罩。這把椅子和其他的不同,並不是大皮椅,而是由木頭和柳條製成,靠背很高,頂部形似遮篷。一個男人直挺挺坐在椅子裡,暫時認不出是誰,因為他從胸部往上整張臉都被一塊擋板遮住了。另一塊擋板橫在他的腿上。所以,當這張椅子被罩住之後,外形便與其他椅子如出一轍。此人的雙臂被細繩固定在扶手上;細繩的剩餘部分繞過他的胸膛,捆住柳條椅背。暴露在外的只有他那慘白的雙手和膝蓋,藏在兩隻擦得鋥亮的皮鞋裡的雙腳,被直直向後拗成了活人難以企及的角度。

  馬斯特斯猛然拆下擋板,掏出一把小刀使勁亂砍那些細繩。屍體往側面跌了出來,花白的頭髮凌亂不堪,他們認出了那是阿爾弗雷德·愛德華·巴特利特,基廷的男僕,而且根據血跡以及粗糙的傷口,不難看出巴特利特是被人從背後用刀捅死的。

  19 H.M.自有妙計

  “不,”馬斯特斯悶聲道,“誰也不准離開房間。”

  現在珍妮特·德溫特的尖叫是貨真價實的尖叫了,雖然沒用上多少肺活量,但那尖銳的嗓音極具穿透力,在場所有人猝不及防,齊刷刷嚇了一大跳。她驟然沖向門口卻被班克斯攔下時,才勉強收聲。隨之而來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長著鷹勾鼻、頭髮灰白的死者,往左側躺在椅子旁邊。他那棕色雨衣上沒有泥漬或水跡,只沾上了浸透外套後背的鮮血。眾人的目光都從死者移向桌面上那柄安放在手槍和染血手套之間的雙刃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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