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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我可以給你,”索亞打斷他,灰黃的面龐燃起一線希望,“他寫下了一份聲明,就存放在壺裡,請允許我向諸位演示開壺的技巧。不過,無論這東西能不能令你滿意,我看德溫特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從索亞坦陳達特利一案的前因後果時起,某種反應(或許是如釋重負)就在撼動著德溫特。他竭力掩飾—那不僅僅是輕微的抽搐或發抖這麼簡單。可波拉德忽然意識到,這個瘦削而風趣的人已經年過七十。他開口時,聲調中的顫抖令眾人都微微吃驚。

  他說:“難道每個人都認定我除了挾怨報復別無他求?我可不想讓你身陷囹圄,索亞。我並不希望任何人入獄。我所做的一切,正如我不厭其煩努力闡明的那樣,完全是為了澄清我自己在達特利謀殺案中的嫌疑。只要他們肯接受,其他問題他們作何考慮就與我徹底無關了。至於可憐的基廷之死,我很難過,但我一點也不怕,因為我正巧……”

  “有不在場證明。”索亞替他說完。他的語氣第一次友好了些,雖然其中仍不乏失望。“不錯,你和德溫特太太都有不在場證明。這也就意味著兩起案件都得由我來背黑鍋。即便他們沒有將我視作達特利謀殺案的事後幫凶,也仍有可能將‘謀殺基廷的兇手’這頂大帽子扣到我頭上。”他似乎作出了一個決定,臉上閃出一縷似是狂熱迷亂又似靈光乍現的神情,“或許有一個方法能讓你們相信。”他對馬斯特斯說,“如果我是你,督察先生,我不會再耽誤時間。我會搜查這座房子。”

  “正合我意,”馬斯特斯欣然應允,“但你為何突然如此心急火燎?”

  索亞指著他:“因為你要麼是虛張聲勢,要麼就能證明我的清白。你說過—我替你重複一遍—除了德溫特和我自己,這座房子裡還有別人。你說這個人是八點十五分從側門進來的。”

  “我們知道。”

  “那我可得小心謹慎了,”索亞說,“因為你們困住了謀殺基廷的兇手。”

  “荒唐!”德溫特說,“除了我們,這裡沒有別人。為什麼會有別人?”

  “很不走運,因為是你把他帶來的。德溫特,你耍了點小花招引來警察,你看看!‘八月一日星期四晚上九點三十分整,在蘭開斯特公寓五號將舉行一場“十茶杯”聚會。’雖然這封信並非出自兇手親筆,但兇手難道不會密切關注它並且尋思它出爐的緣由嗎?難道他不會不請自來、一探究竟嗎?……你覺得呢,亨利爵士?”

  “有這種可能,”H.M.答道,“你剛才就在琢磨這個問題,對不對,孩子?”

  “何出此言?”

  “嗯……好吧,我很疑惑,通往大廳的門敞開著,如果你認為兇手有可能就在外面偷聽,而且手裡有槍,你還會不會站在這兒毫無顧忌、興高采烈地把他策劃的‘十茶杯’陰謀通盤拆穿?我告訴你,馬斯特斯,我們一定要聽聽這些,非得把達特利一案弄個水落石出才行,否則根本看不清我們身處何方。但我也要告訴你,剛才那十分鐘,我坐在這兒可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索亞陰鬱地一笑:“不,我一點也不擔心。還有,你忘了,這個兇手可以隨心所欲、來去自如。也許他早就金蟬脫殼了,又或許他眼下還沒有現身的打算,九點三十分準時赴約是不可能了。但如果他真想對我們開什麼玩笑,現在還不露面就太可惜了。”

  輕輕地,卻又有規則地,從大廳里傳來了前門門環的叩擊聲。

  後來馬斯特斯宣稱,當時房間裡沒有任何一個人—包括H.M.在內—感到非常吃驚。門環的叩擊聲蓋過了窗欞上的一陣雨聲,隨即消失了片刻,旋即便再度響起。

  “不是我們的人,”總督察說,“除非我吹起警哨,或者用手電筒打信號,否則他們不會行動。”他轉向波拉德:“到前門去,帶上這個手電筒。不管來者是誰,都讓他進來,把他帶過來。但決不能放任何人出去。完事後再到前門口,把手電筒的光柱閃動兩次,然後三次。萊特和班克斯會依信號趕來。快去辦。”

  荒廢的客廳里異常黑暗,唯有門上方的扇形窗透進一線微光。波拉德經過右側螺旋樓梯的一根中柱時,只聽得左側一陣凝重的滴答聲,在空曠的房子裡尤顯深沉。他將手電筒的光柱向右掃去,照出了一座老爺鐘,時間正指向九點零五分。然後他拉開了前門。

  一輛亮著紅色尾燈的計程車正從巷子裡磕磕絆絆地開走。煤氣燈光與銀色的雨幕勾勒出了一個女人的輪廓:她仿佛從魯本斯的畫作中走出,身穿一件白色天鵝絨披風,高高豎起的衣領擋住了脖子,茂密的金髮光澤可鑑。

  “請問這是班傑明·索亞先生家嗎?”金髮女郎的聲音曼妙悅耳。

  “是的,女士。”

  “我是傑里米·德溫特太太。我丈夫在不在這裡?”

  “在,女士。請進。”

  她的頭微微一偏,在黑暗中審視著他。雖然波拉德分辨不出她的五官,連她那厚厚眼皮下的光芒都看不清,卻依然嗅出了戲謔的味道。

  “好個管家!”她說,“你肯定是下午那位絞盡腦汁非要見我一面的年輕警察吧?有鑑於此,看來我就不必入內了。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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