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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的該不會是,”馬斯特斯問道,“該不會是六個月或者一年前去世的那個老人?但他不可能殺害萬斯·基廷。他已經死了。他—”

  “你誤會了,”德溫特猛然糾正道,“我可沒說他殺了基廷,我只是說他殺了達特利。依我看,這就是你在整個案件中誤入歧途之處。我說過,你在基廷身上傾注了過多注意力,又過於忽略達特利。”

  H.M.低低抱怨了一聲。

  “所以你總算繞到這上面來了,是嗎?”他問道,德溫特循聲扭頭望來。

  “你的意思是同意我的觀點?”德溫特略顯不悅。

  “我想聽聽你的見解,孩子。所有的見解。”

  “非常好。”德溫特閉上雙眼,“為理清思路,我們再次簡要回顧一遍達特利謀殺案中的事實。

  “在潘德拉貢花園十八號那間擺了家具的房間裡,威廉·莫里斯·達特利被一支點三二口徑的自動手槍射中兩次。他俯臥於桌子和房門之間,還穿著大衣;帽子和手套放在一張椅子上。除了他本人和搬運家具的工人們,房間裡沒有其他人的指紋。壁爐里用木頭生了火,火中尚有一隻大紙盒的殘餘,以及一張包裝紙的殘片。那並非盛放桌上那些茶杯的紙盒;茶杯是裝在一個普通深色木盒裡的,這個長約兩英尺、高一英尺的木盒和裹著茶杯的包裝紙一樣,都被偷走了。

  “最後,桌面上的十隻茶杯排成一圈,上面沒有任何指紋;不僅沒有指紋,甚至連手套沾上的污漬或是擦拭的跡象都沒有。

  “我展開了調查,”德溫特平緩和善的音色繼續流淌著,“出發點是茶杯的交易—尤其關注這筆交易極其的、幾乎令人難以置信的隱秘性。我們已經知道,達特利遇害當天下午自己買下了這些茶杯,賣主是老班傑明·索亞先生,達特利付了兩千五百英鎊現金。然而,茶杯售出的消息直到達特利死後才由小索亞先生公開宣布,幾乎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我們知道(昨晚我已對我的朋友梅利維爾著重強調這一點)四月三十日下午,達特利沒有去索亞的商店,而索亞也不曾拜訪過他。達特利的帳戶中找不到這筆錢的收據—但他付的是現金。索亞先生的助手,包括他的親生兒子,對這筆買賣一無所知。

  達特利的姐姐,以及他的僕人,實際上也從未在達特利的收藏中見過那些茶杯。看起來達特利好像從來沒買過那些茶杯。我們掌握的唯一確切證據是什麼呢?唯一的證據是—四月三十日晚九點半—達特利離開了他在南奧德利街的住處,攜帶一個用紙張裹住的碩大盒子或包裹,裡面可能裝著茶杯。

  “但究竟茶杯在不在裡面?不妨假設達特利下午得到了茶杯,然後帶回家去;如果認定他九點半離家時將茶杯打包帶走,就必須採信這一假設。假設他親自將它們帶去潘德拉貢花園。那麼,當一位貪婪的收藏家剛剛入手一件精美的新藏品,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他得檢查一下,他會摸一摸,甚至把玩撫弄一番。達特利肯定在家裡碰過那些茶杯。如果當晚他將它們帶到潘德拉貢花園,他肯定碰過它們,因為房間裡到處都是他的指紋。他的指紋無處不在,除了那些茶杯上。茶杯上沒有任何指紋,甚至沒有一丁點污漬或是表面被擦拭過的痕跡。

  “所以,達特利並沒買下茶杯,也沒有將它們帶到潘德拉貢花園。帶茶杯前往的一定是兇手。但我們要如何解釋這一事實:無論是誰把茶杯帶過去,為什麼在茶杯上找不到任何痕跡?既然有人把它們擺在桌面上,那總該碰過它們才對。只有一種解釋說得通。我們獲悉,茶杯被放在一個大木盒中,每一隻都裹著刨花和綿紙;上面沒有任何痕跡,是因為有人將茶杯逐個擺放在桌面上,在完全不觸及杯體的情況下褪去包裝。很明顯,此人正是後來撒下彌天大謊,宣稱茶杯已賣給達特利的那個人,也是唯一一個擁有那些茶杯的人—索亞先生他自己。

  “我還要繼續嗎?”德溫特問道。

  他又拾起雪茄,點亮打火機。

  “另一方面,我們知道,那天晚上達特利毫無疑問帶了點東西去潘德拉貢花園,裝在那個用紙包好的大盒子裡,他的男僕和計程車司機都親眼看到了。你們也提到過,在壁爐里發現了一個大紙盒和包裝紙的殘餘。達特利在紙盒裡裝了什麼呢?一個很奇特的事實是,他的收藏中唯一莫名其妙遺失的,是一個七巧壺,他對此壺的珍視令人費解。”

  馬斯特斯長身而起,緩緩伸出手打了個響指。

  “老天,先生,我想—你的意思是兇手安排了一次會面,而且約定達特利帶七巧壺來,兇手則帶那些茶杯?你是指兇手僅僅為了盜取七巧壺,便殺害了達特利?”

  “一點沒錯。”

  “可那東西不值錢吧?”馬斯特斯追問道,“我指的是那個壺。人人都說它一文不值。兇手要用它幹什麼?啊,等等!如果老索亞先生確係兇手(按照你的思路),為什麼他大張旗鼓地把茶杯留在桌上,揚長而去?呃,它們的價值高達兩千五百英鎊。更何況它們會將嫌疑直接引向他,所以他事後編造了諸多謊言來遮掩。看來可憐的老達特利甚至和那些茶杯緣慳一面—你說是兇手把它們從包裝中取出的,但沒人直接觸碰過它們。如果是這樣,那肯定發生在達特利被射殺之後。兇手為什麼要留下那些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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