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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上去還不錯。小伙子從查詢台後面遞給洛瑞爾一張紙,臉上是馬拉松選手完成比賽後那種心滿意足又疲憊不堪的神情。“找到你說的那個人了。”凱蒂·埃利斯為了考取博士學位,曾在牛津大學新學院學習。1983年9月,凱蒂·埃利斯去世,她把所有的文件檔案都捐獻給新學院,其中還包括她回憶錄的複印件。洛瑞爾覺得這些東西里可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把綠色小汽車停在康山的停車換乘區,搭巴士去牛津大學。司機讓她在市區下車,說新學院就在女王學院對面。洛瑞爾根據路標一路向前,經過鮑德林圖書館,沿著霍尼韋爾街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新學院的大門前。她一直很喜歡學校里那種大氣磅礴的美,每塊石頭、每座塔樓、每根指向天空的塔尖都是過去歲月的沉澱積累。但今天,洛瑞爾沒有時間欣賞風景。她雙手揣在口袋裡,低頭躲避凜冽寒風,急匆匆穿過草坪,徑直朝圖書館走去。

  管理員是一位年輕人,留著一頭蓬亂的藍黑色頭髮,他對洛瑞爾表示歡迎。洛瑞爾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說大英圖書館的管理員在周五的時候替她打電話預約過。

  “是的,有這麼回事。”這位熱情的圖書管理員名叫本,他要在圖書館實習一年時間,“是我接的電話,你是來找新學院一位校友留下的文件,對吧?”

  “那位校友名叫凱蒂·埃利斯。”

  “對,我已經把相關檔案從資料樓給你搬過來了。”

  “太好了,非常感謝。”

  “小事一樁,資料樓雖然高,但這也不算什麼事。”本笑了笑,然後神秘兮兮地湊過來,“那棟樓的樓梯是螺旋形的,還要經過隱藏在大廳牆上的一扇門,感覺像是霍格沃茨魔法學校一樣。”

  洛瑞爾當然讀過《哈利·波特》,她對老建築的魅力無法抵擋。但圖書館開放時間有限,凱蒂·埃利斯的信件就近在咫尺,她實在沒有耐心再多花一分鐘時間和本討論建築和小說。她裝作不解地笑笑——霍格沃茨?那是什麼?本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原來是個麻瓜。話題於是成功轉換。

  “你要的資料我都放在檔案館的閱覽室了。”本說道,“我帶你過去吧!你以前沒來過這裡,肯定會覺得它像個迷宮一樣。”

  洛瑞爾跟在本身後,兩人穿過一條石頭砌成的走廊,本一路上都興致勃勃地談著新學院的歷史。轉了許多彎,繞了許多圈子之後,他們終於來到閱覽室。閱覽室里擺滿了桌子,從窗戶望出去,能看見一面爬滿常春藤的中世紀古牆。

  “就是這裡了。”本走到一張桌子前,桌子上擺著二十多個盒子,“你願意在這裡看資料嗎?”

  “這裡很棒。”

  “那就好。盒子旁邊有手套,翻閱資料的時候請戴上手套,有需要的話請叫我——我就在那邊。”他指著旁邊角落裡一張堆滿了文檔的桌子。“——做抄錄。”他補充道。洛瑞爾怕他又喋喋不休,於是沒有搭話。本識相地點點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過了一會兒,洛瑞爾自然而然地沉浸在這棟石頭砌成的圖書館的靜謐當中。她終於能和凱蒂·埃利斯的信件親密接觸了,洛瑞爾看看桌上小山一般的盒子,捏響了指關節。然後,她戴上眼鏡和白手套,在書山紙海中尋找答案。

  這些盒子的外觀都一模一樣——都是用不含酸的硬紙板做的,每一個盒子都一本百科全書大小。盒子上寫著名目和編號,洛瑞爾不明白編號的具體含義,但她覺得這可能是圖書館的檔案編號。她本來想去問問本,但又怕他對檔案管理的歷史淵源滔滔不絕。這些盒子好像是按年代順序擺放的,洛瑞爾決定碰碰運氣,說不定剛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呢?

  她打開編號為1的紙盒,裡面放著大概二十來封信,信件都用白繩子扎著,下面墊著一塊硬紙板。洛瑞爾看看旁邊那一大堆紙盒——看來,凱蒂·埃利斯是個很愛寫信的人,但她會寫給誰呢?看樣子,這些往來信件是按收信日期排列的,除了挨個查看之外,應該有更簡便的方法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洛瑞爾用手指輕輕叩著桌子,陷入思考當中。她隨意一瞥,卻看見了被自己忽略的索引卡。她臉上露出笑容,拿過索引卡,仔細看著上面的內容。正如她所料,上面有寄信人和收信人名單。洛瑞爾屏住呼吸,用手指一行一行地在寄信人一欄當中查找,看有沒有詹金斯、隆美爾或薇薇安的來信。

  索引卡上並沒有這幾個名字。

  洛瑞爾不甘心,她又查找了一遍,比上次更加細心,卻還是一無所獲。索引卡上的名單中沒有薇薇安·隆美爾或是薇薇安·詹金斯,但凱蒂·埃利斯明明在《生而為師》中提到過,她和薇薇安有書信往來。洛瑞爾找出她在大英圖書館拿到的影印件——沒錯,上面白紙黑字地寫著“在漫長的航行途中,我得到薇薇安的信任,與她維繫了多年的師生友誼。她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不幸遇難,花兒一般的年紀就此香消玉殞,在她去世之前,我們一直都有書信往來……”洛瑞爾咬咬牙,再次查看索引卡。

  什麼都沒有。

  這不可能。凱蒂·埃利斯說得清清楚楚,她和薇薇安之間有書信往來。它們究竟在哪兒?洛瑞爾看看弓著背抄寫文件的本——沒法子,還是得向他求助。

  “我們收到的捐贈全部都在這裡。”本說道。洛瑞爾指出凱蒂·埃利斯在回憶錄中的描述給他看,本皺了皺鼻子,也覺得很奇怪,但他馬上明白過來。“或許她在去世前就把這些信件銷毀了呢?”他不知道,自己正像捏碎一片枯葉一般打破了洛瑞爾的希望。“這種情況時有發生,”本繼續往下說,“那些打算捐贈信件的人經常這樣做,以免不想讓人看到的信件也出現在檔案館或是博物館的藏品當中。你覺得,凱蒂·埃利斯有沒有可能這樣做?”

  洛瑞爾想了一會兒,覺得有這種可能。凱蒂·埃利斯或許覺得薇薇安的信件當中有些敏感和灰色的信息不宜讓公眾知道。天哪,真是一切都有可能。洛瑞爾的腦子忽然一片混沌,她問本:“這些信有沒有可能放在其他地方了?”

  本搖搖頭:“新學院圖書館是凱蒂·埃利斯遺贈的唯一受益人,她留下的東西全部都在這兒了。”

  洛瑞爾真想把這些碼得整整齊齊的檔案盒扔到地上,然後狠狠揍本一頓。她本來距離真相如此之近,但——真是喪氣。本向她報以同情的微笑,洛瑞爾跌跌撞撞地走到桌子邊,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日記。”她飛快地蹦出這個詞。

  “什麼?”

  “凱蒂·埃利斯有寫日記的習慣——她在回憶錄中提到過——她的日記會不會也在你們的檔案當中?”

  “在,”本說道,“我把它們一起搬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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