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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兩人都疲憊不堪,坐上計程車,冼澄海問她:“妹,你累嗎?”

  蔣言靈說:“累,哥們兒您哪兒人兒吶?”

  冼澄海一愣,反應過來她是在鸚鵡學舌,哈哈大笑。

  計程車駛向二環,當年這片兒還叫玄武區,後合併稱為雙城區,他們的房子就在玄武區的地界兒,計程車經過一個菜市口停下了,旁邊是坑坑窪窪的水泥地,蔣言靈下車一腳踏進了水窪里,上面還漂浮著菜渣。

  冼澄海卸下行李,看她潔白的腳背上點點污漬,皺眉說:“怎麼這麼不小心?”

  蔣言靈呵呵,說:“新鮮吶!”

  冼澄海無奈地說:“你現在張口閉口就是這兒地道的腔調了。”

  蔣言靈不置可否,說:“我們走吧。”

  一路上她都在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周遭的物事上,飛機上坐她旁邊、愛抖腿的男人是什麼職業,腰上別著大哥大的男人做什麼生意,她甚至強迫自己猛吸身邊濃烈的香水味,也不願自己的大腦有一刻的空白,留給她回想自己的故人。

  過去的過不去,錯過了卻真的錯過。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一幢居民樓下,冼澄海接過蔣言靈手中的拉杆箱,一個提著一個扛著上了四樓,冼澄海哪裡住過沒有電梯的平民樓,加上兩個箱子的負重,倒在沙發上的時候覺著已經死過一回。

  蔣言靈環顧這個二居室,南北朝向,陽台被下午的太陽曬的暖洋洋的,讓她莫名的心安。她需要太陽,特別是現在。

  冼澄海抱怨:“熱死了……趕緊開空調……”

  他將窗簾一把拉上,找到空調遙控器,按下開關的瞬間,四方形的掛式空調發出隆隆的轟鳴聲,像是戰鬥機划過高空。他鬱悶死了,想抱怨,發現蔣言靈正蹲在窗台上曬太陽。

  冼澄海走出去說:“這可不比沿海的太陽,那兒曬兩天就能脫皮。”

  蔣言靈眯著眼睛,蹲在地上像只小貓。

  冼澄海愧疚地說:“應該帶你去住酒店的,我朋友說他這有一套房子,讓我們先住下,你在附近上學也方便。”

  蔣言靈說:“不會,我喜歡這個屋子,你看……這裡還有一盆植物,應該是上一個人留下來的。”

  那盆綠植還是活得,房間被收整得乾乾淨淨,看來上一個住客剛離開沒多久。

  冼澄海撓撓頭說:“總之……爸要是買了房子,我們一起搬出去吧,這地方你肯定住不慣,嬌小姐。”

  她才不是嬌小姐呢,她和外婆住過公屋、擠過四百多尺的老公寓,這個六十平的二居室算是厚愛了。她搖搖頭,從這裡便能看到樓下的菜市口,市井氣息濃厚,和自己住過的老公寓一樣。

  再窄一點的是公屋,市內沒有廚房和廁所,有點類似老公房,小時候她不討厭房子小,長大也不嫌逼仄,窄小的空間令她有安全感,四千尺的房子,那是無聲的囚籠。

  冼澄海說:“你還挺喜歡這裡。”

  房間裡已經有現成的被子,冼澄海讓她住大一點的房間被拒絕了,她喜歡小的房子,窗台不大,卻能看到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初中年歲的孩子群聚在樓下,兩兩分批完偵察兵遊戲,女孩子跳皮筋,圍著樹蔭各自在腦袋上編花兒。

  布置好房間,冼澄海敲敲她的腦袋,說:“餓了嗎?我們出去吃飯。”

  蔣言靈複述一遍:“咱們去下館子。”

  上來的時候她不覺得樓道昏暗,下去才發現他們的樓層沒有燈,而且空間狹窄,樓下上來一位穿吊襟的老大爺,瞧見他們說:“喲,新住客吶?”

  蔣言靈乖巧的說:“爺爺好。”

  老大爺笑咪了眼,說:“吃了嗎?”

  她說:“正準備著呢。”

  老大爺說:“行行行……我老伴兒也正做著呢,回去了啊!”

  蔣言靈點點頭,給她讓了個身位,說:“爺爺再見。”

  冼澄海沒說一句話,全程目瞪口呆,他覺著自己的妹妹和變了個人似的,蔣言靈看他呆若木雞,攛掇他:“走唄?”

  走唄……說的那麼輕鬆自在……兩個月以前的心如死灰,到現在的心如止水。冼澄海看在眼裡,對她性情古怪的妹妹心生疑慮。

  蔣言靈跑在前頭,她並不知道路,所以在樹下等了一會兒還沒追上的冼澄海。她在看女孩兒們踢毽子,幾根雞毛被鐵墜子捆在一起,在空中輕快地飛來飛去。

  冼澄海跟過來問她:“你想玩兒嗎?”

  她搖搖頭,說:“帶我吃飯。”

  冼澄海走到前面領她,發現她的注意力還在毽子上。

  她肯定是想玩,冼澄海心裡偷笑。

  兩人挑了一間普通的菜館子,裡面的環境讓蔣言靈皺眉。她們家也愛做素菜小抄,但外婆骨子裡留著那麼一絲海派情調,擺盤裝碟都不僅以讓人眼前一亮,這點風情完全被這裡的館子摧毀了,她不想再被冼澄海叫嬌小姐,大口大口地吃。

  冼澄海被她的豪邁驚訝,蔣言靈嘴裡還咂巴著豆乾兒,問他怎麼不吃。

  他說:“你可真是脫胎換骨了。”

  蔣言靈強行咽下去,問:“好事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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