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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說來我不過是時運好些,當年局勢緊迫,二代也來不及仔細挑揀,路上隨便抓了一個我。”流雲不知想起了什麼,用喝茶的姿勢去遮嘴角那一絲極淺的笑意。“倒是你,從哪裡聽來八卦封印的事。”

  “晚輩也是時事所趨,趁勢而為。”寧次順著流雲所謂的時運回答,大名的委託不去提起,也算是對委託人的負責。

  “石田龍之介?”穢土轉生是二代秘密研發的,因為效果不理想,沒有投入教學,知道這個忍術並且還活著的人只有自己和那位幻術天才。是以流雲雖是用了問句,卻帶著無比篤定的語氣。

  “是”

  “幫我投份拜帖?”

  “啊?”

  “你在象數上的學識尚淺,還不能脫開卦辭的拘束開創新術。眼下這個,我先替你做了。你若有心於八卦,日後再讓德鵲從頭教你,無意於此,也省得浪費時間。所以,現在幫我去養老院投份拜帖?”流雲不等寧次答應就拿出紙筆來寫,寧次便是有異議也得保留了。

  石田看了眼信封,就把拜帖狠狠地扔在地上,拿煙槍在上面敲了兩下。“那麼些年沒動靜,只以為你縮在鐵龜殼裡憋死了。”

  寧次被一句鐵龜殼羞得臉紅,聽起來是不雅,但,意外地貼切?

  “你回去跟他講,要來便來,養老院這種落魄地方,不必投什麼拜帖。只怕他存心要氣我才寫這麼酸的玩意兒,本人是沒想著來的。”

  “是。”

  石田看著眼前一絲不苟地彎著腰的白眼,更是惱火。“快走快走,看著心煩,木葉那麼多小鬼里,就屬鹿丸最討喜。”

  “是嗎,我倒是更喜歡以前那個叫帶土的傻小子,可惜了。”荒原插嘴。

  “宇智波家的人,能比姓日向的好到哪去?眼都往天上長。”石田撇撇嘴叼了口煙。

  “前輩,能不能講講,鹿丸的事?”寧次聽到鹿丸的名字頓住,養老院,是個入手點。

  “嗯?他又不是養老院的人,我怎麼知道他的事?要問也該問鹿久啊。”

  被人倒噎了一句,寧次垂下眸又抬起:“鹿丸七歲時,在這裡發生了什麼,從此不再來。”

  石田神色一懍,寧次便身處幻境,看見鹿久抱著七竅流血的鹿丸焦急地來到養老院。那身形大小,正是六七歲時。幻境中,天空傳來的聲音蒼老卻洪亮:“誰說是發生在這裡的?日向家的人也學會紅嘴白牙一碰就定人是非了?你去問過他爹做了什麼了?就敢胡說是發生在養老院?”

  從幻境中出來,寧次顫抖著跪倒在地,說話時牙齒相互碰撞:“前輩,他,怎麼會?”

  “當事人,只有他們父子倆,我們也不懂。你不要再提幾年前的事了,我們和鹿久,都在努力去忘記,回去吧。”荒原扶起他送客。

  寧次走在路上,腿腳踩地的感覺仍然不夠真切,大腦也混沌一片:雖然鹿丸總是一副無精打采懶洋洋的樣子,可幻境裡的那個小鹿丸,似乎喪失了生機。血液凝固在他蒼白的臉上,昭示這個生命已經枯竭乾涸。他,怎麼會,為什麼?轉過頭,寧次往火影樓的方向走去。

  鹿久看到的寧次,便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對兒子的這位小友,鹿久還是有所耳聞的,正是因為有所耳聞,才看著這個眼中水光閃動的人一時不知怎麼辦。

  “大人,我看見,您抱著鹿丸去養老院。他怎麼會那樣,滿臉是血……”寧次話語裡帶著滿滿的哽咽聲。鹿久想起來自己兒子前幾天下棋時說的 寧次又敏銳,丁次那幾句話就夠他猜出來了。難怪兒子聽了丁次的小報告之後會沒有心情吃飯,是預想到了友人知道後的反應啊。

  整理了一下思緒,鹿久開口:“丁次也說過,鹿丸不想你知道是出於善意。他小時候的事,早已過去了。”

  “他現在,還會流鼻血。”寧次眼中的水汽又厚了一些,想起鹿丸那沒輕沒重折騰自己的性子,自己當初還讓他嘗了用影□□做事的甜頭,還怎麼看得住他。

  鹿久看著眉頭皺的慘兮兮的寧次,無奈:“鹿丸他,太聰明了。有時候我甚至後悔自己有孩子。”

  “他是剛要認識世界的新生命,卻遇上了第一次嘗試教導孩子的我。作為他的父親,我一味地欣喜自己的孩子如此優秀。他太優秀了,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在教導孩子的問題上不知道什麼叫做失敗,他大概也不懂什麼叫無能為力。直到他七歲那年,退役的忍者來藥物研究所拿藥。那個人,前一年誇過鹿丸:小傢伙好厲害啊,吃了你配的藥關節不疼了。鹿丸以為自己治好對方了,豈料人家第二年來拿一樣的藥治一樣的病。他問我為什麼,我像往常一樣沒有多想,告訴他:損了筋骨的舊傷,不可能治好,不過是熬一天算一天。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理解我的話的,只是後來找到他時,他七竅流血躺在鹿群中間。石田前輩說他對自己用過幻術,查克拉已經耗盡了,現在是在自己的夢裡不肯醒。亥一用心傳心帶著我進入他的夢裡,只看見他站在街道上,周圍人來人往日出日落,似乎是時間在加倍流逝,一個人呱呱墜地又在短短時間內走完他的一生。那場景,讓人落淚,而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看到我們之後,他什麼都沒說,就跟著我們出來了。論眼光高遠,我自愧不如,也不敢妄自揣測他當時在想什麼。只是後來經常覺得,他在等死。這幾年看他優柔寡斷畏手畏腳,裝作一副懶散沒出息的樣子逃避承擔,大約有點明白:是因為眼光太高遠了,已經看不到對錯之分了,不曉得自己如何做才正確。他不相信自己。”

  鹿丸的出生給了鹿久第一次做父親的機會。他沒有經驗,不懂得孩童的心是何等的稚嫩需要保護,在發現兒子聰穎過人後,把鹿丸當作一個可以迅速接受任何知識,任何規律的人來對待。

  三歲時,開始帶他去藥物研究所去鹿林,以言行對其潛移默化、耳濡目染,效果顯著,怎能不歡喜。

  五歲時,見證了鹿丸拋開固有的方向提出新的麻醉方法,怎能不驕傲。

  六歲時,指導著鹿丸配出了第一味藥,雖說是照著藥方配製的,亦是旁人家的孩子所做不到的,怎能不欣慰。

  於是,七歲那年,鹿丸稚嫩無辜地仰頭問他為什麼去年用了自己配的藥的老爺爺今年又來時,鹿久給了一個讓他自己追悔莫及的答案。他沒瞧見鹿丸天真無邪的眼裡突然湧起的絕望。這一句話,輕易地摧毀了所有鹿丸對自己能力的信任,摧毀了他孩子氣的非黑即白的觀點。在此之前,鹿丸以為,人不是活就是死,以為好與不好是絕對矛盾的兩面:吃了自己的藥舊傷不疼了,就是治好了。哪曉得逝去不舍晝夜!哪曉得努力也只是掙扎,終究是一個萬物皆空!哪曉得自己不是正活著而是正死去!哪曉得好與壞從來都是相對言之!原來如此!

  學了兩年的幻術,用在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知識都成了嘲諷的證據,整個世界都顛倒:看啊,其實你並沒有流血,疼痛只是大腦錯誤地認為你在流血就自作主張地給出了疼痛的信息反饋,感覺是可以信任的嗎?如果不能,那麼拿什麼來證明人的活?在幻境中一次次殺死自己,直至查克拉耗盡依然在夢裡不肯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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