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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為了贏回一場輸掉的戰爭。”

  “什麼?”傑絲貝拉走到隔離兩個房間的玻璃牆邊。“你,薩爾?愛國?”

  他點點頭,幾乎有點內疚。“這是荒謬的。怪異。但是我是的。你完全改變了我。我又是一個心智健全的男人了。”他也把自己的面孔貼到那牆壁上,然後他們隔著三英寸厚的鉛玻璃親吻對方。

  瑪瑞·紐比姆特別適合培育厭氧微生物細菌、土壤的有機體、噬菌體、稀有的樣本和所有那些要求無氧培育的對醫藥和工業生產必不可少的微生物。“細菌有限公司”的構造如同一個培養基田組成的巨型鑲嵌圖,從臨時工房、辦公室和植物的集中區發射出去的狹窄通道橫跨在培養基田的上方。培養基田其實是一個個巨大的玻璃缸,直徑一百英尺,十二英寸高,厚度小於兩個分子。

  在日出線躡手躡腳地爬過月球的臉,抵達瑪瑞·紐比姆的前一天,這些大缸里就被裝滿了培養基。當太陽突然躍出地平線,令人眼花繚亂的時候,在沒有空氣的月球上,培養缸里開始萌芽,在之後的十四天持續太陽光照的日子裡,它們被照料、遮蔽、管理、培植……培養田的工人穿著太空服跋涉在狹窄的通道中上上下下。當日落線悄悄爬行到了瑪瑞·紐比姆,培養基田就開始了收穫,它們在隨後兩周月球夜的嚴寒里被冷凍消毒。思動在這種沉悶的一步一步的勞作中毫無用處。於是細菌有限公司雇用了不幸的思動無能者,支付他們奴隸般的工錢。這是最低等的勞動,太陽系的渣滓和最低層。而細菌有限公司的臨時工房在那兩周放假的階段就像一個地獄。佛雷進入第三臨時工房時就領略了這一點。

  他撞見一幕驚人的景象。巨大的房間裡有兩百個男人,還有妓女和她們目光冷酷的淫媒,有職業賭棍和他們的輕便賭桌,有賣毒品的小販,還有放貸的。屋裡瀰漫著一片模糊的酸煙霧,到處是酒精飲料和麻醉毒品的惡臭。家具、床、衣物、沒有知覺的身體、空瓶子,地板上散布著正在腐爛的食物。

  佛雷的出現引來一聲挑戰的咆哮,但是他有足夠的能力掌控這個局面。他對第一個猛衝向他的毛茸茸的臉說話了。

  “堪普西?”他平靜地問。對方用侮辱回應。儘管如此,他露齒一笑遞給那男人一張100琶的紙幣。“堪普西?”他問另一個人。他再次被無禮對待。他又一次付了錢然後繼續漫步走下臨時工營,冷靜地散發100琶紙幣,對各種侮辱和惡言謾罵道謝。在工營正中,他找到了他的關鍵人物。那人顯然是工營的土霸王,一個男性怪物,裸著身體,沒有毛髮,正一邊玩弄兩個妓女,一邊從阿諛奉承的人手裡喝著威士忌。

  “堪普西?”佛雷用他以前的陰溝式語言問,“我正在找羅傑·堪普西。”

  “可我找到了你,你得破財了,”那男人回答,戳出一隻爪子抓向佛雷的錢,“給我。”

  人群里響起一聲快樂的呼嘯。佛雷微笑,沖他的眼睛吐了一口痰。一陣悽慘的沉默。突然,光頭男人撂倒兩個妓女衝上去要幹掉佛雷。五秒鐘後他趴在地板上,佛雷的腳踏在他的脖子上。

  “還是找堪普西,”佛雷禮貌地說,“使勁找,夥計。你最好把他指出來,夥計,不然你就完了,沒別的。”

  “洗漱間!”光頭男人怒號,“上面的。洗漱間。”

  “現在你讓我破產了,”佛雷說。他把自己剩下的錢倒在地板上,光頭男人的面前。他飛快地向洗漱間走去。

  堪普西在一隻淋浴龍頭的一角蜷著身體,臉貼在牆上,沉悶地嗚咽著,看情形他保持這個狀態已有幾個小時了。

  “堪普西?”

  嗚咽聲回答了他。

  “出啥事了,你?”

  “衣服,”堪普西哭泣,“衣服。都完了,衣服。就像垃圾,就像嘔吐物,就像灰塵。都完了,衣服。”

  “起來,夥計。爬起來。”

  “衣服。都完了,衣服。就像垃圾,就像嘔吐物,就像灰塵。都完了,衣服。”

  “堪普西,聽我說,夥計。瑟傑·奧瑞爾派我來的。”

  堪普西停止抽泣,把他濕漉漉的臉轉向佛雷:“誰?誰?”

  “瑟傑·奧瑞爾派我來的。我給你贖了身。你自由了。我們可以走了。”

  “什麼時候?”

  “現在。”

  “哦,上帝!上帝保佑他。保佑他!”堪普西在令人厭煩的極度狂喜中蹦蹦跳跳。受傷、腫脹的面孔橫拉開來,堆出一個大笑的表情。他大笑、雀躍,佛雷領著他從洗漱間裡出去。但是路過棚屋的時候他尖叫起來,又開始抽泣。當佛雷帶著他走下長長的房間時,一個光身子的妓女揮動一捧骯髒的衣服,在他眼前搖晃它們。堪普西大發脾氣,喋喋不休。

  “出啥事了,他?”佛雷用陰溝黑話詢問了解這種行話的光頭男人。

  光頭男人現在即使不算朋友但也是個懂得尊重人的中立者了。“猜是遭搶了,”他回答,“總是像那樣,他。一看到舊衣服就發作。夥計!”

  “為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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