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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清緘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姜彌:“清嘉五年,韶關兵敗,突厥長驅直入,皆說是季康子獻城鄯州,叛逃所致。可事實是當年姜相派人在落馬道伏擊季康子大軍,導致其全軍覆滅,而後開城門獻與突厥,污衊季康子叛國,進而將私通外敵的罪名扣在了尹太尉的身上,致使太尉在燕州被冤殺……”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漸漸熄滅,像是含了深重的悲愴傷戚在其中。

  公堂之上安靜的即便是針羽落地,也清晰可聞。姜彌握住了椅子扶手,嗤笑道:“沈大人說得好像是自己親眼所見似得,清嘉五年那時你才幾歲?怎麼就知道千里之外的事?還那麼篤定?”

  意清鎮定平靜地回說:“我不知道,可季叔叔知道,他既是當年鄯州的守城將軍,也並未像傳言那樣被突厥授以高官厚祿,那是不是應當召他上公堂將當年的事情說清楚?”

  顧長青剛要說話,姜彌搶先一步道:“季康子在洛州意圖謀逆,刺殺聖駕,證據確鑿,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有什麼可信的?”

  顧長青等他說完了,才道:“可不可信,也要審過才知道。”他沖左右侍立的衙役道:“押季康子上來。”話音落地,我見蕭衍朝身旁的范栩勾了勾手,在他耳邊吩咐了些什麼,范栩點頭立馬跟著衙役出了公堂。

  等候的空蕩,衙役上了一輪新茶,窗外夜色已濃釅,月光黯淡,倒是星辰格外閃亮。我抿了一口煮的濃茶,心想,看來是要審一夜,那城外的駐軍蕭衍可已解決了麼?

  第142章

  想到此處,突覺腹部一陣痙攣,極其不適。

  我捂住肚子,儘量告誡自己一定要將心情放平和了,萬不能再憂思深慮。這樣放鬆了好一會兒,才覺這不適感逐漸消退,如抽絲剝繭一般回歸安靜。不由得心想,看來這孩子雖說磨人了些,但還是挺講道理的,好好與他商量也商量得通。

  衙役帶著季康子到公堂上,這顯貴環繞,他卻是一副錚錚鐵骨的樣子,膝蓋繃得筆直。短暫的尷尬,蕭衍極為自然地朝身後內侍招了招手:“給他搬把椅子。”

  姜彌哼了一聲,或許是自持身份,不值當為這種小事出言反對,所以也沒說什麼。

  顧長青將視線在蕭衍和姜彌之間巡弋了一番,沒說什麼,直接轉向季康子,問:“堂下之人可是當年尹太尉麾下大將,鄯州的守城將軍季康子?”

  季康子目不斜視,“正是。”

  “據沈意清和宋靈均所言,當年獻城鄯州給突厥另有隱情,你且詳細說明當年韶關到底發生了什麼。”

  季康子目光微晃,冷硬如鐵的外表下隱有鬆動,似是憶起了當年的事,邈遠的視線中隱隱含著沉痛與憎恨,冰刃般颳了姜彌一眼,沉聲說:“當年突厥揮軍二十萬侵犯我韶關邊境,尹太尉奉命率軍抵禦,我們商議趁著夜色分兵三路奇襲突厥大營,我率軍借道落馬道,卻遭遇偷襲,因落馬道兩道峭壁奇陡,易攻難守,且對方是有備而來,所以我方幾乎全軍覆沒。”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姜彌:“我死裡逃生後,不甘心稀里糊塗地折兵損馬,便率僅存的幾個小卒偷偷跟著這夥人,發覺他們竟與晏馬台暗相勾連,晏馬台守軍對他們十分恭敬,皆因他們是奉姜相之命而來。”

  姜彌瞥了他一眼,“這無憑無據的,你可不要污衊老夫。你一個馬前卒,本官何必費這麼大週摺去偷襲你?況且你剛才也說了,偷襲突厥乃是當年尹太尉親自擬定的策略,既是偷襲必是軍情機密,當年本官遠在長安,又向來與尹氏不睦,從哪裡知道這樣的軍情機密,還做下你口中那樣周密的安排?”

  我低下頭,抓著裙紗絲緞,手骨因緊繃而發白,微微顫抖。

  季康子冷笑了一聲:“在你眼裡我自然是個微不足道的馬前卒,可當年人盡皆知,我深受尹相與尹太尉器重,若是我在行軍陣前有什麼舉措,你只消在先帝跟前稍稍言語,便能輕而易舉把這盤髒水潑到尹相和尹太尉的身上。當年你命人在落馬道以巨大的落石襲砸鄯州守軍,導致諸多逝者被砸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而你的人又急著清理屍體,去大開鄯州城門引突厥入內,恐夜長夢多,所以行事倉惶,才讓我逃了一劫。你說無憑無據,你派去的人在晏馬台修整,裝備器械,當年整個晏馬台守軍都是人證。”

  他言之鑿鑿,似有無限悲憤在其中,可是卻刻意忽略了姜彌關於泄露軍情的質問。

  姜彌嗤笑道:“普天之下眾人皆知,當年突厥揮軍直入,洗劫了晏馬台,一把火將糧倉燒了個乾淨,無一活口,你要讓死人來當你的人證嗎?”

  季康子面色凜寒,流露出譏嘲諷意:“姜彌,你是不是認為自己算無遺策,這天下都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你便能高枕無憂了?可天網恢恢,當年的晏馬台沒有死絕,留下了三個活口。這三個人知悉真相,但尹氏覆滅,朝中官員凡是跟尹氏沾點邊的都被殺了個乾淨,他們無人投靠,申訴無門,又恐泄露身份招致殺身之禍,所以東躲西藏,最後無路可走,便鋌而走險來了長安。他們本想投奔那江湖中傳言是尹氏舊部所創的海陵東閣,可消息剛放了出去就遭遇追殺,幸好當年的吳越侯沈檀動作夠快,暗中將他們救了下來,安頓在隱秘處,只等將來有一天能讓他們將真相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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