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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夫人,你怎麼了?”劉嬸看著羅溪玉又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麼,竟是有些失神,還以為有什麼不妥,急忙道:“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要不,這布鋪今日就別去了?”

  羅溪玉回過神,頓時搖了搖頭,“先把布買了吧,不容易出來一次。”可是這一次她選布神速,幾乎都沒有對比細看,覺得手感和料子不錯就匆匆買下了,連自己也只買了兩種,沒有再多選,而又出了布鋪包了些果脯便回來。

  一回去,先看了寶兒,他正由程老爺在哄著,羅溪玉便急忙回屋,反手把門關上,然後取出鑰匙打開床邊的柜子,拿出了裡面所有的家當。

  當初她給了程老爺子六百兩,程老爺子修了老宅花過近百兩,還餘五百兩左右,自己隨身帶來四百兩銀票,金豆子稱了稱有十七兩金,六兩金用來修整了房間,又花費了些,羅溪玉反覆數了三遍,手裡大概有近千兩銀。

  如果不是“鴨蛋玉蘭”,這些錢她與程老爺子省著些,足夠用了,甚至安安全全的養大寶兒,養兩個孩子也夠用了,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白芒在後面催著她,追趕著她,逼得她不得不散財積功德,積功德是件好事,羅溪玉心裡也不排斥,可是以前跟著那些人不缺錢,舍財捨得輕易又頻繁,絲毫也不心疼。

  可是如今當家柴米,樣樣用錢時,羅溪玉才知在自己這個白芒無底洞中,錢有多少都不夠,別說是區區一千兩,便是一萬兩……也不過是幾個影罷了。

  一時間她愁眉不展,不收揉了揉額頭,然後將銀子銀票收到了櫃中,倚在枕邊閉了閉眼,此時滿腦子都是,怎麼才能即幫助那些孩子,又能收到他們的白芒助玉蘭開放。

  一方面又要想,這般坐吃山空不行,如何能將一千兩變兩千兩,兩千兩變兩萬兩,也只有這樣才能供得起她做功德揮霍,否則沒有銀子,以後想再做些好事,更是難上加難。

  羅溪玉想了想,不由的叫劉嬸進來,打聽周圍有沒有賣房子的,這個劉嬸多少了解些,畢竟她一直在九牧城,若不是被丈夫賣了,也不會淪落到為奴做婢的地步。

  “那我找人打聽下吧夫人,九牧城這幾年不少人賣了宅子到京城,聽說最近還有大戶要宅子的,不知道價錢多少,等打聽好再告訴夫人吧。”

  羅溪玉想了想點點頭,這事兒暫時也急不得,再過幾日便過年了,也不好大張旗鼓,但心裡想幫那些小乞丐,家裡人手不夠,又臨近春節。

  只得讓劉嬸多蒸些饅子,帶著鹹菜疙瘩去給那些孩子送去,每日至少要供他們一頓,大冬天的,冷就夠難受了,可不能再餓著肚子,孩子不是大人,不耐冷不耐凍,說餓死便餓死了。

  一個冬天下一場大雪,就能凍死不少乞丐,裡面十個有六個都是孩子。

  想想,她又於心不忍,這不知道不上心便罷了,若上了心,就覺得不做,良心不安。

  想來想去,又讓劉嬸將宅子東側隔開的那個破院子讓人用石頭簡單徹了徹,又支了個棚子擋風,裡面用些破木板打的幾米長的通鋪床,買來一些便宜收來的舊棉被棉衣,還盤了個鍋台,買了鍋碗瓢盆,然後讓那些孩子進去遮個風擋個雨什麼的,能有個落腳之地。

  程老爺子這麼一看,之前本來是死的老婆子時,隔開留著養豬養雞鴨的院子,此時被羅溪玉收拾了一番,領子不少小乞丐進去,程老爺子開始還有些不解,不過很快,看到那些孩子一個個可憐的樣子,雖然身上的衣服都又破又舊,頭髮凌亂,但眼神又黑又乾淨,有個小的還叫了聲爺爺,大概是看著程老爺子像他的爺爺吧。

  程老爺子當時整個人就不對勁了,三天兩頭去看,還用自己教書的薪銀給孩子們買了棉衣,小乞丐都是被家裡人拋棄,或者父母雙亡,過早的嘗過人情冷暖,比同齡的孩子更為懂事,他們從不喧鬧,大的小的都會聽一個八歲的小乞丐的話,頗為團結。

  白天穿上破衣服出去討食討米,晚上就穿著新棉衣個個背靠在一起,禦寒入睡,起來時就將新棉衣藏起來,穿著破衣出去曬太陽,從來不給程家惹一點麻煩。

  便是羅溪玉,本來也忐忑收留他們會帶來些麻煩,卻沒想到這些孩子沒有給他們帶來一點點麻煩,甚至每日連聲響都很小,都是低低的說話,從來不哭鬧,便是連最小的孩子都很少哭,餓了也只是吸咬著手指。

  如此更引得人喜歡,連劉嬸都時常過去送點剩菜剩飯,家裡的奶羊,除了羅溪玉與寶兒喝之外,老爺子也喝一晚,母羊養的好,奶都會剩一些,有時羅溪玉會做些糕點,有時也就浪費了,不過自從隔壁院子有了這些小乞丐,這些羊奶都讓劉嬸時常和進面里,蒸些奶饅頭,奶糕給他們送去。

  每次都是年紀最大的那個,過了年八歲的孩子接過去,每次都說謝謝恩公,然後切成一塊塊,一人分一些,平均的誰也不多,誰也不少,十分公平,所以從來沒有孩子鬧。

  程老爺子看著那八歲的孩子,一臉正氣,既穩重又懂事,一群小乞丐都願意聽他的話,他也從來不欺負哪一個,像是老大一樣帶著他們,程老爺子見著喜愛異常。

  還專門找人打聽了,這孩子無父無母,有個爺爺給人寫狀子的,前年也去世了,家中無親人,這才淪落為乞丐。

  可憐的孩子,別說是程老爺子,便是羅溪玉都覺得可惜,她腦中有想法,這一日見程老爺子回來抱著寶兒又去了隔壁。

  大冬天的倒也不怕染什麼病,這些孩受過苦,雖然個個面黃肌瘦,但也都還算健康,劉嬸前幾日還弄了浴桶給澆了熱水,讓他們兩個兩個進去洗澡。

  衣服都洗乾淨了,不過出去要飯還是會蹲在從鍋坑抹些黑灰到臉上,據說這樣才能要到飯。

  他們要到的飯不會自己吃,而是都拿回來,然後倒進鍋里填上水熱一熱,再一人一碗分吃,幸運的有的還能要些糕點果乾,這些大點的孩子都只能幹看著,都是給四五歲小的吃的,如果能討到米,大家才能喝上頓米粥飽肚,跟過年一樣。

  自從來到程宅落腳,伙食要好多了,無論早上中午能不能討到吃了,吃不吃得飽,晚上都會有香甜的奶饅頭吃,還有醃好的脆鹹菜,吃著可香了,比過年還要好,慢慢的都把這裡當成了家一樣,特別愛護,每日都收拾的乾乾淨淨。

  生怕程家嫌他們髒,趕他們走。

  有時討到些好東西,如核桃瓜子與捨不得吃的好糕點,還送給劉嬸,讓他帶給寶兒吃,十分的懂事的孩子。

  看著程老爺子把著寶兒進來,羅溪玉將寶兒接過,此時寶兒身上穿著喜氣的紅色小棉衣,藏青色棉褲,紅色的虎頭鞋,見著羅溪玉,還衝她笑,叫姐姐,然後嘴巴湊到她臉上吧唧就親了一口。

  “哎喲……”我的乖寶兒,羅溪玉喜歡的一頓親。

  程老爺子尋了凳子坐下,也是一臉笑意,自從羅溪玉來,他才覺得老宅總算有點人氣兒,不是以前進屋便冷冷清清,滿是寶兒的哭聲,讓人心情低落,不知所措。

  如今,回家就有熱水,熱飯吃,每日的飯菜都,變著花樣兒,乾淨的衣裳,屋子裡經常是孩子的笑聲,過年也有人辦置東西,程老爺子覺得這日子也算知足了。

  羅溪玉親了一通寶兒,逗得他嘎嘎的笑了一會兒,這才哄著它睡了,回頭見程老爺子正從懷裡掏出本書來在邊讀邊喝著茶水,不由搖了搖頭,倒底是老學究,走哪裡都不忘記看書。

  不過今日她想說的事也與書有關。

  不由的輕“咳”了聲,然後道:“程老爺子,打擾一下,正要跟您商量個事兒。”

  “羅姑娘不要這麼見外,別人道你是我家兒媳婦,這雖與事實不符,但老頭是真的厚著臉皮將姑娘當自己親閨女一般,老頭子現在無兒無女,晚景淒涼,知道高攀姑娘不起,可是這宅子等我死了,除了你們,我也給不著別人,都是你和寶兒的,如果羅姑娘不嫌棄,就認我做個爹吧,哪怕只是面上……”

  羅溪玉到現在仍對程老爺子心有埋怨,寶兒若非他心粗如何能受得那種針刺的罪,大人都受不了,何況是孩子,所以一直對羅老爺子頗為冷淡,可是如今他這麼一說,又覺得土埋半截的老人,如何能跟他計較。

  她雖不能一下子就對他轉變,改口叫爹,可是語氣倒底軟了些,她道:“您才六十來歲,多保養好身體,我再讓人準備些養身的膳食,活百來歲也不為奇,寶兒將來娶妻生子,還要帶媳婦叫你一聲爺爺呢。

  這事尚且不提。

  今日我想與老爺子說一件事。”

  “什麼事?姑娘儘管說。”

  “老爺子可想過自己開一家書院?”羅溪玉抱著已睡熟的寶兒道。

  “書院?”程老爺子略一猶豫,“這倒是從沒想過,不過我的一位友人在京師便辦一家書堂,聽說頗為繁鎖,且所費銀子也不是小數目,短時間也賺不到什麼錢,最後賠錢收場……”

  羅溪玉不由接道:“我也是才興起此念頭,老爺子教書二十年有餘,年紀輕輕考中秀才,學識見識都不比京城的老師差,在九牧也十分有人氣,否則也不會有學堂前來相請,一月還給五兩銀。

  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學堂雖然繁鎖,但到底是安靜的學府,有的也都是些雞毛蒜皮生活上的小事,找些下人打理上手就好了。

  銀子,我手頭有一些,除去現銀,還有幾件首飾,能賣些銀,開家學堂是足夠了,而且我也打聽到附近正好有兩家要賣宅子,一家偏南,地點好又安靜,且常年陽光足,宅子大,房間多,到時買下改成學堂十分容易,也是不用推倒再裝置,省了不少麻煩。”

  “可是,這買下宅子,與辦書院又不同。”程老爺子擔心道:“買子宅子,宅子在那裡,總也不算虧本,但是若是沒有學生前來,或是來得少,這買奴僕的花費,裝置修改的花費,還是每日伙食衣物都需要錢,這若賠了錢……”

  “這又有何擔心,我手頭有些銀子,左右也花不完,程老爺子不必在錢一事上發愁,前期可能會賠一些,但老爺子的名氣在那裡,早晚也是要賺回來,而且開書院我本也不是為了錢,而是為著隔壁那些孩子做打算……”

  提到那些孩子,程老爺子也不忍,微微嘆了口氣。

  “奴僕買上兩個打理書院便是了,倒也不必多,我想的是,讓孩子們進書院,每日在書院住宿,供衣食,讓他幫忙打理院子,這樣程老便能放心不少,且也不怕沒學生,閒時就教授他們做人的道理,認字識字,總比從小做一個乞丐,長大做一個土匪走邪路走彎路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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