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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仔細確實會當成肺有毛病,可是偏偏在葛老的一本醫書上看到有另一種類似的症狀,叫做入瘴,也可以說是中了瘴毒。

  於是羅溪玉仔細問了老太太,在老大爺得病之前是否去過有惡瘴的地方,比如沼澤或常年悶氣久不散的地方,這般一問,老太太果然記起,老頭早年是獵手,便是現在身體還算硬朗,沒事都喜歡上山溜一圈,有時會抓個野兔野雞之類,沒想到那次追一隻狐狸迷了路,雖然走出來但大病了一場,說是進了山里一處,裡面有惡臭。

  自此就時常咳嗽,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那就是瘴毒無疑。

  瘴毒這東西的克星就只有一種,乃是白色如白梁米,味辛的白芥子,以它日日燒煙使人熏服,可利氣豁痰,溫中開胃,散痛消腫、辟惡之功。

  輕則熏三日,重則熏五日。

  而煙的大小時間也有講究,羅溪玉只得留下來。

  果然,待得五日後,老爺子一切病瘴全消,當即從床上爬了起來,老兩口感謝羅溪玉,又是買肉又是買菜,還拿出所有積蓄做診金。

  羅溪玉當然不能要,除去兩人生活不易外,這功德最忌諱的就是拿物,拿物便是抵了功德,白芒也就得不到了。

  如此這般,那老爺子與老太太一合計,當夜就借了馬車,要拉羅溪玉一路。

  畢竟這一路離城中極遠,路上荒山野嶺豺狼虎豹,一個姑娘家如何能行路,老爺子索性便載她一程。

  而對此,羅溪玉簡直求之不得,當日便做上了馬上向地圖中的九獄城而去。

  ☆、第八十六章

  好人有好報,羅溪玉此時深刻體會到了,比起在人生地不熟的山路行走的慌恐,她不過只是給老爺子去了去瘴毒,老爺子就用馬車在山路鄉鎮趕了一日將她送至九獄。

  這有放心的人趕馬車帶著她,不知讓她少走多少彎路,少吃多少苦,老爺子實在,又行了半日直將她送至了九獄的一處小碼頭才罷。

  羅溪玉給了老人錢,老人說什麼也不要。

  可是老爺子病剛好就為了她趕這麼遠的路,她又怎麼能讓他空手離開,最後好說歹說買了些物產養身之物給老人,才勉強讓老爺子載了回去。

  她一個人帶著包袱站在人來人往的碼頭,一時有些迷茫,以前與人一起行路時,從未走過水路,都是繞山而行,繞山極費時間,如果不是那些人腳力極快,恐怕要是平常水路的五到十倍長度。

  而走水路從東獄轉到五洲只需要五日的時間。

  此時碼頭人來人往,身著異裝的不在少數,羅溪玉這一身裝扮夾在人群里一點也不起眼,她暗暗鬆了口氣,不由的正了正神色上前打聽尋問。

  按地圖上所標記,到了九獄需坐船一日一夜才能到達星蜃,然後再由星蜃返回五洲。

  羅溪玉以前坐船從來不吐的,可是這次不知為何,竟是吐得一踏糊塗,整個人趴在船欄上胃裡一陣陣翻攪,全身虛脫的直冒冷汗。

  “姑娘,你這是暈船吶?”一個聲音不由的自身邊響起,然後用手拍著她的後背,“來,喝口水吧,羅溪玉嘴裡發著酸,吐得眼淚都流出來。

  她費力的扭頭,然後接著碗急急的喝著水,半天后才總算有了點精神,但仍病怏怏的倚在欄子邊,這才抬起想到給自己倒水的人,急忙向人道謝。

  “不客氣。”身後是母女兩個,面容一看便有三分相似,均是東獄人的打扮,頭髮梳成辮子盤子起來。

  “我們母女準備去星蜃走親戚的,怎麼姑娘是一個人啊?”母親三十多歲的年紀,似乎成長風吹日曬有些黑,看著是自來熟的那種熱情。

  羅溪玉只是含糊也說要到星蜃尋人,手一直捂著胃處,不一會兒又是一陣吐。

  母女兩個見她的樣子,便也沒走,一直照顧著她。

  “咱都是女子,出門在外很多不方便,能搭把手就搭一把,也不是什麼大事……”那個姓遲的婦人道。

  說得這番話直暖人心。

  “是啊,姑娘的臉是生得疹子麼?我之前也生過,你看現在還留著一點疤還沒好,姑娘我跟你說,生疹子千萬不能吃黑色的東西,要不等到好了落疤的時候,臉會生得又黑又有斑點,你看我這裡就是,當時吃了好多芝麻米糊……”

  母女兩個都是自來熟,很快就和她熱絡起來。

  之前她找船的時候,特意找了船上女人孩子多些,安全感似乎能高一點,若有什麼求助也方便些。

  此時羅溪玉汗濕著臉,一邊吐一邊暗自慶幸,遇到的都是好人。

  將胃裡酸水吐出來,總算是消停了一會兒,母女倆也坐在欄杆這裡,與她說著話轉移注意力。

  見她不再吐了,那姓遲的婦人從包袱中取了東獄人喜歡吃的一種軟面薄餅,“姑娘,要不你也吃點掂掂吧,要不一會連吐的力氣都沒有了,我閨女以前也暈,後來坐的次數多了就好了。”

  “是啊,妹妹你也吃一點我看你連吐都吐不出東西了……”

  “不用,真的不想吃……”但耐不住兩個人一直勸,她只得接了一塊,在嘴裡咬了咬,結果一股子腥味直衝進鼻,頓時轉過頭狂吐不止。

  母女倆見狀又是一陣手忙腳亂,“怎麼樣?還是難受嗎?”

  羅溪玉眼淚都快嘔出來,控制不住的流,沒想到會這麼難受,喝了口水才氣虛有氣無力的點點頭:“剛才,聞到腥味……”

  “哎呀,我忘記了,這餅是用海蝦米粉做的,但沒覺得腥啊,吃著鮮倒是有,沒想到姑娘能聞出來。”那遲母見羅溪玉難受的厲害不由道:“姑娘,左右也吐不出什麼來,不如回艙里休息下吧,保存著體力,熬過一晚便能到了……”

  羅溪玉是吐得蒙了,加上太陽曬得,只覺得整個虛弱無比,快要暈過去,也知道這樣不行,便感激的點頭道:“謝謝你們,否則我一個人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母女倆急忙上前扶著她,“姑娘客氣什麼啊,有難處的時候能伸把援手應該的,姑娘慢點……”

  羅溪玉沒怎麼吃東西,又曬得快暈了,和腳發軟,不過好在站了一會兒就能走,兩人怕她摔了,急忙一邊一個扶著,扶得時候那母女倆的女兒手無意間碰了下她系在腰上的包袱。

  羅溪玉雖虛軟,但知道腰上包袱里有金銀,全部家當,所以警惕極高,不由躲了躲,一邊走,那遲母便說著走親戚的事。

  “哎,我家閨女的姑姑就在星蜃,專門做著生意呢,生意做的還挺大,這不照顧我們娘倆特意讓我過去幫忙,要說這生意啊,還真是富貴生意,做的是金銀珠寶,什麼賺錢做什麼,姑娘你不知道,咱這東獄就是富貴,海里產的珍珠都有拇指那麼大,那顏色那螢光,她姑姑還送還我家珠兒一對,稀罕著尼,我都是留著給珠兒當嫁妝,姑娘要是找不著人,可以找我,我讓她姑姑給你安排個差事,保准很賺錢……”

  遲母一直小聲道,“知道為什麼賺麼?這些東西都是賣給五洲商人,比賣東獄人貴多了……”

  羅溪玉臉色發白腳發軟的走著,並聽著遲母說的這些事,她很想附會的發表個意見,或者說點什麼,但奈何一張口聲音跟蚊子一樣,她只得聽著。

  不過聽著聽著,便覺得遲母說的話有誇大事實,拇指大的圓珍珠一送送兩串?可是看著二人的穿著著實有些窮困,不過出門在外,不怕穿補丁衣,就怕綾羅綢緞,這一點倒是不能以貌取人。

  但羅溪玉的眼色還是有的,她只一掃兩人的手及臉,就知這不是個富貴人家的,討生活也必是不容易,但既然有這麼有錢的姑姑,為何這麼多年都沒有前去投奔,不過這也不排除那姑姑這幾年才發跡的可能。

  很快便進了艙,羅溪玉因為擔防財物是絕不會住合艙,一群人待在一起那種,有時睡覺都不知道自己的東西在不在,所以她寧可多花一倍的房間,取了小獨間。

  “哎呀,姑娘住的是獨間啊,我和珠兒上來時單間都沒有了,這才住了合艙,合艙那裡一多半都是男人,珠兒都有些害怕,可是沒辦法……”

  遲母看了羅溪玉一眼,隨即眼前一亮道:“姑娘暈船也要人照顧,不如就讓珠兒就近照顧你,你們兩個小姑娘也有的是話說,我就住合艙,左右也是個婦人沒什麼怕的……”

  羅溪玉腦子真是吐暈了,但即使如此,她還是感覺到不對勁,她拒絕道:“單間只有一張單人床,恐怕不合適……”

  “沒事沒事,就讓珠兒打地鋪好了,現在天也熱,都是地板,沒什麼涼不涼的……”遲母急忙道。

  羅溪玉此時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就是頭越發暈了,難道是吐得沒力氣,又或者餓的曬的,可是即使如此……

  這麼一暈一遲鈍,那姓遲的婦人竟自就決定了,讓珠兒住在她的單間,她想反抗,但是張嘴竟說不出話來,她連張了幾次嘴,都說不出來。

  像啞了一樣,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她的理智還算清醒,只一下便想到可能是之前那塊餅,那塊餅……

  可是並沒有吃進去,難道抹了什麼東西,沾一下都不行?

  而此時見她的樣子,那姓遲的婦人跟女兒使了個眼色,頓時抓緊了她,然後快步向單間走去,羅溪玉用力的要推開她們,但是力氣就如推棉花一般,絲毫使不上力。

  她緊緊的抓住自己的灰袍,兩隻腳拖著地,但這母女力氣似乎很大,竟然能架著她往前拖,有口不能言,被架空的恐慌占據了她的整個理智。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也許潛意識裡覺得古代人比現代人淳樸,再加的熱情好客,樂於助人,而她一路上遇到的確實是很多很多,所以她放鬆了警惕。

  又或者之前她剛經歷過老太太老爺子的善心,心中對人正無防備之時。

  加上自己又是孤身一人的脆弱,極需要人關懷,又或者這兩個人是女人,又是一母一女,在她潛意識裡,將她二人的危險度降得極低。

  暈船的脆弱讓她掉進了陷阱。

  羅溪玉悔不當初,她本以為來到人多的地方就有安全感了,不必擔心蟲獸。卻不知有時人心比山林孤寂更為可怕,因為人心險惡,心人隔肚皮,相處那麼久的男人尚不識他的真面目,何況是萍水相逢的人。

  她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因為身體的虛弱,她對抗意識越來越薄弱,模糊間她聽到二人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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