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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聖主……”葛老急忙開口。

  聖主卻是抬手,已下的決定,從不容許更改。

  而入夜,葛老伺候聖主吃過飯,看著那總共只動了一兩口的飯菜,不由連連嘆息。

  此時的劍五劍十站在屋中,聖主坐在陰影中,椅子上的人影忽明忽暗,似乎隨時都會消失一般,他看向兩人,半天才開口:“安排好了?”

  “是,屬下已將羅姑娘帶入到風洞口,也讓老嫗將衣服銀子與和可以易容的糙葉打成包袱交給好,羅姑娘並沒有懷疑……”

  半晌,屋內無言。

  劍五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道了句:“聽老嫗說,羅姑娘哭的厲害,聖主……”看到聖主的目光,劍五的話不由的憋在了喉嚨里。

  聖主靜靜的坐著,劍五與劍十是自行離去的。

  到了睡覺的時間,葛老伺候聖主躺在床上,聖主卻是疲憊的平躺著,儘管滿臉的倦意,卻像以前一樣,合不上眼,只能睜著眼晴看著帳頂。

  葛老此時如何能睡得著,他不由的道:“聖主,要不讓人將羅姑娘接回來?”

  ……

  “聖主,那南獄的人說的對,何必傷羅姑娘的心呢,雖然解胎毒的藥只有三分把握,但是,未必就不是樂觀的,有羅姑娘在,興許還會多上一分……”

  聖主沉默了下,然後淡淡道:“若是她知道,就不會聽話的離開了。”

  葛老聽到這裡,再也勸說不下去,這麼個老頭子,看著聖主又恢復成以前的樣子,甚至比以前更糟,忍不住眼中含淚光。

  世上的劇毒類,根本沒有完全的解毒,說是解毒,即使只是古方,也只有半對半的機率。

  可是偏偏南獄人拿來的天香玉玲膏,並不是古方中那種赤紅色的,而是被後人稀釋過去,即使如此,南獄也只有極少的兩瓶。

  而這樣摻有水份的玉鈴膏,最多只有三成把握。

  聖主太苦了,不容易熬到了解毒藥,卻只有三成把握,也就是說,失敗的機率高達七成。

  如果聖主只是復發了十次胎毒,也許還有機會,可是如今十一次已滿,身體各機能已經損的七七八八,三成已經是葛老估算的最高了。

  如果非要說,恐怕只有二成左右。

  而隨著祖獄採購之人數度被圍殺,及駐在外圍虎視眈眈的西北兩域人馬,恐怕過不了多久,祖獄就會連只鳥都飛不出去。

  聖主多目的熟慮,最終才出此下策,並且冒險打開幾代聖祖都嚴令不許輕易開啟的風難密道。

  葛才不知道聖主為此想到了多少。

  只知道,他幾乎花盡了心思。

  無法讓十二劍跟著她身後,怕因此連累於她。

  趕她離開,又怕她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讓她心中有恨,遠離自己回歸五洲。

  因為他知道,沒有自己,她就會變得更堅強,比任何人都堅強。

  可是聖主卻太苦太苦了。

  而那解毒藥,一喝下去,便會立即復發,與胎毒立即進入到最後的爭鬥中,結果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這也是聖主一直沒有喝解藥的原因。

  葛老暗暗的嘆息:“若是聖主成功的解了胎毒,這可要怎麼辦……”

  “葛師,我已經感覺到日漸虛弱的精神力,實在力不從心,恐怕這一次再也壓制不住它了,可是最後,我還能為東獄做一些事,這些事就算是我這個無能的聖主,對他們最後的補償吧……”

  葛老的臉在燈下,一時如蒼暮老者。

  聖主看著帳頂,上面還留有女子細心編成的花魚球,粉綠的顏色,一直在輕輕的晃,輕輕的晃。

  他突然道:“葛師,沒有我,她一定會過的更好……”

  “葛師,我什麼都沒有,就只剩下她了……”

  “如果我不在了,就讓十二劍將我的枯骨鞭埋在她住的地方……”

  在最後,快天亮的時候,屋裡已沒有葛老的身影,聖主的目光仍盯著帳中的那隻粉紅魚看著。

  他似自言自語輕輕又道了一句:“葛師,我真的太累了……”

  ☆、第八十五章

  這條陰暗石道的盡頭到底通向哪兒?要走多久才是盡頭,羅溪玉一個人在黑暗的石道里,手不停的在石壁上摸索往前走,越走越深,似乎沒有盡頭一樣。

  嬸子說這條路是用於採買之用,可是為何牆壁上全是黑暗中生出的厚厚苔蘚,摸的手都打滑,羅溪玉不知道右手現在是什麼樣,但是滿手都是那股蘚的陰腥氣。

  不止是牆壁,連地上都是,如果說這洞是才打開的,那牆壁濕氣重有蘚也說得過去,可是腳下不應該是有人踩平了嗎,為何走起來如踩在油上,一走一滑,有幾次她差點摔倒在地。

  但洞裡一點燈光都沒有,她剛摸過包袱,並沒有火摺子與可以照明的東西,以無法查探只得做罷。

  因為不能往回走,只得咬牙向前方行,她不知道行了多久,只知道腳累的要命,鞋子似乎都已經被水浸濕,洞裡又濕又冷,她流著一身的汗,腳也漲得難受。

  可是沒有表,沒有沙漏,更沒有可以歇息的地方,她只能這般閉著眼往前走,即使累的股間打顫,也得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這具身體的勞累限制,若是以往,她早已堅持不下去的停下來,找地方休息再說,可是如今,因為心口有怒,心中有恨,就像是給與了她莫大的勇氣,她咬著牙,一忍再忍,她要走出這條暗道,這是劍五與劍十給她的生路,嬸子冒著危險給她送了包袱,所以,為了他們,她也要活下去,定不要如那男人的願,一了百了的死。

  她不僅不要死,還要活得更好,還要活得比他更好……

  因著這樣的念頭,她帶著越來越疲憊的身體,頂著無盡黑暗深處未知的恐懼,不斷的移動著。

  雖然目光無法視物,但還是能感覺到一開始是在往下行,慢慢的趨於平緩,待越走越深,路的斜度一直是向上,因為是城,每一步都極為難走,苔蘚潮濕,腳下頻頻的打滑。

  之前的三步,此時只能走一步,幾乎是步步艱難。

  羅溪玉實在是太累了,一點都走不動,加上身上還背著包袱,肩膀都似乎要磨破了,火燒火熱的疼,而腹中更是飢腸轆轆餓得難受,一點力氣都沒有。

  早上只吃了一塊點心,加上心力交瘁,一身的疲累,幾次她沒注意之下,在黑暗中腳滑的跪倒在地,膝蓋針扎一樣的疼,再加上身上的衣服本就單薄,被汗浸濕後,再沾了石下水,更是冷的哆嗦。

  連摔了幾次,幾乎疼得都要爬不起來,才終於摸到一處突起的石壁處,她氣喘噓噓的自衣裙下擺幾次錯手才撕下一塊襯裙邊,然後掂在那石頭處,這才手扶著石壁一瘸一拐的坐了下來。

  羅溪玉坐下後,直揉著膝蓋,疼得汗從額頭直往下淌,也顧不得手干不乾淨,在襯裙上擦了擦後,就摸索著取了一朵玉蘭,半抽著氣的塞進嘴裡嚼了嚼,直到咽下去,半晌才覺得膝蓋的疼痛感好了些。

  她摸了摸乾癟的胃,便在黑暗中伸手,摸索著肩膀上的包袱,果然如嬸子所言,摸到了一塊布包的食物之類,解開扣子,羅溪玉摸到一個長條的似乎是點心之類,她不由取出來有些急迫的往口裡送。

  實在是太餓,點心一進入口氣,嚼了幾下便咽了下去,大概是小時在逃難時挨了太多的餓,所以之後她對食物有著特別的興趣,並且格外的不耐餓,時刻都要有點心在身邊,才覺得有安全感。

  這塊點心不是別的,正是那蜜棗糕,做得時候用心至極,可是此時甜在口中,心中苦澀,邊吃邊又忍不住有水滴順著臉淌,她越是哽咽越是大口吃著。

  直到一口氣吃了五塊,這才停了下來,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淚水,掙扎的起身,吃飽了總算有些力氣,加上吃了玉蘭花好一會兒,腳腕與膝蓋也不似那麼疼。

  她心中憋著一股氣,活著離開這裡似成了一種執念,連休息都捨棄,她將襯裙條橫纏在鞋上,這樣走起來能更穩一點,她手用力的扣著凹凸的石壁,一步一股的向前走去。

  石洞越來越陡,越來越不好走,羅溪玉的心底便升起絲希望,陡是否便正向地面延伸,再走一走,也許下一刻就能走出去。

  寂靜的黑暗中,只有她一人的呼吸,強忍著牆上苔蘚的腥臭,及手上那蠕動的不知是什麼蟲子的噁心感,不斷的抬起沉重又累的腿,用力的向上走著。

  ……

  東獄葉山村子極多,延續幾百年的大家族分散在周邊的各個村子裡,單是各族的墳地便占了一整個山頭。

  坡朝陽,背靠山是好風水,都被大家族所占,背陰面差些,卻也沒有浪費,那裡凹地正有一片墳坳,村里一些外鄉人,或橫死之人入不了族,大多都埋在這裡。

  這時正有幾個男女跪在那兒,邊燒紙錢邊低聲哭啼。

  此時日落西山,那戶人家也將紙錢全部燒完,婦人把祭品一樣樣的又裝回去,大概是跪得太久,起身時頭扎白布的婦人身形一時不穩晃了下。

  大概哭的眼晴紅腫,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然後一抬頭,便見不遠處的一處墳堆似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接著便見一隻灰綠色黏糊糊的人手從地下伸了出來。

  現在正值夕陽落山之時,光線已經極為發暗,婦人見到時,拍著身上紙灰的手都停了下來,整個人像被點了穴一樣,她本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可是將那兩隻手伸出來,接著又鑽出一個披頭散髮臉白如紙的女人頭時,那婦人頓時“啊”的尖叫一聲,將手腕上裝食物的籃子頓時連東西帶籃的打翻在地。

  “鬼啊,鬼啊,鬼……”婦人瘋了似的大叫。

  “什麼鬼啊鬼,你媳婦失心瘋了!”本來就日落,樹上烏鴉叫,家裡剛死了人,就鬼啊鬼,那老頭不由想破口大罵。

  卻不想順著兒媳婦的手往那一看,待看到那個白衣女人艱難的從墳里鑽出來時,別提這個六十的老頭,便是老頭的兒子都嚇得連鐵杴都掉了。

  二男一女跟見了鬼一樣的跑了。

  而眼前他們看到的人,其實並不是鬼,而是羅溪玉。

  走了不知多久,終於見到上方那一絲光線的時候,她是那麼的激動,疲憊不堪的身體瞬間像湧出一股力量般,連滑帶爬的踩著石棱往上鑽,她知道那光線之外就是地面了,再不用待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

  她用力的向上伸出去,然後伸著外面的泥土,不顧那泥土的濕潤,慘白的一張臉拼命的將頭鑽出去,然後整個上半身坐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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