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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一會工夫,飯菜便上了桌,確實如丁掌柜說的十分豐盛。

  葛老一咳嗽,幾個黑袍人只拿了饅頭作樣子,這個時候,怎麼能在這裡著了道,就是乾淨的沒針試也絕不能入腹,際上早上大家也都吃過了,昨夜剩的饅頭及羅溪玉做的鹹菜,都吃得很慡口。

  羅溪玉這次極聰明的將臉遮的緊,甚至還帶了口罩,不過目光瞅了瞅櫃檯,卻並沒有看到三娘子。

  這時,夥計突然端上來兩大盆肉,肉香味兒四處瀰漫。

  盆里那顫顫的肉和骨頭,一端上桌,幾桌各種怪異服飾的人頓時高聲叫好,其中就有那個半面瘤的老者,那老者目光還時不時的瞥過來,肉瘤與盆里的肉都一樣有些顫顫。

  羅溪玉懷疑那肉瘤就是他開始吃人肉時長的,吃的越多長得越大越噁心,這哪是什麼瘤,這都被他吃過的冤家債主,等著跟他索命呢。

  “來來來,這肉可新鮮著呢,這一塊不錯,給梅老頭吧,哈哈哈,他最愛吃這個地方了,廚房還有兩盆,大家甩開膀子吃,下頓涼了可就不新鮮了……”說著那人自盆里拿起了一塊骨頭,便開始啃起來。

  “哈哈,胡老弟,你點氣可真好,怎麼就白揀著?媽的,我上次弄了一個半路就死了,可惜了好飯好水餵著……”

  “我也是碰巧,趕路的時候遇上的,哎呀,肉還真香,兄弟們快點收拾收拾,一會還有活干呢……”

  就在幾桌人擼袖子或站或坐,在盆里肉中挑挑揀揀時,突然一個夥計拎著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扔了出來,老者身上穿著破舊長褂,全身有燒灼痕跡,髒兮兮的,夥計有把子力氣,單手抓起來就甩了開,老者被摔在地上時,痛哼了一聲,隨即半天才爬起來,披頭散髮的似乎有些糊塗了,嘴裡只一個勁道:“我的兒子呢,我媳婦呢?我兒子……”

  似乎看到什麼,他突然指著吃肉那桌的一個人怒道:“是你抓的我兒子媳婦,你還我人來……”說完就爬起來衝過去。

  還沒到跟前呢,就被人一腳踹到地上,老者頓時萎靡在地,咳了數聲嘴角有絲血跡,可是他還不放棄的往前爬,“我有官位在身,我兒子是秀才,你們怎能無法無天亂捉人,我要去衙門告你們……”

  “哈哈哈,你聽到他說什麼了?他說要去衙門告我們,老子還就不怕你告我,我今個就坐在這裡等著你帶人來抓我……”

  “這老頭雜回事?怎麼扔這裡來了?”

  夥計道:“三娘說這個不行,刀口太老……”

  正啃著肉的露臂男一聽,頓時撕下骨頭上最後一塊肉丟到了桌子上,笑得一臉猖狂道:“老頭,你是不是要找你兒子媳婦啊?我告訴你她們在哪啊?”

  說完他拿筷子攪了攪盆里肉:“就在這盆里啊,看看看看,你兒子的肋骨,你媳婦的小腿骨。”說完從裡面撈出一塊瘦肥相間的,使筷子挾了,肉片正在筷中顫,他道:“這我也不知道是你兒子的肉還是你媳婦的肉,你要不要仔細看看?要不要我賞你一塊嘗嘗?嘗嘗兒媳婦的肉是什麼滋味兒?”

  話音一落,幾桌人頓時大笑起來。

  這對老者是多殘忍的事,老者趴在地上全身直打著哆嗦,眼晴死死的瞪著那桌上的盆與吃扔地上的骨頭,桌上甚至還有人的指甲,“畜生,畜生,你們這群畜生啊啊……”老者嘴唇哆嗦著,伸手扒著地,指頭都陷進石坑裡,一瞬間氣憤心痛的老淚縱橫。

  那露臂男把筷子裡的那塊肉故意往老者身前一扔,“畜生是你吧,得,見者有份,賞你一塊肉,你拿去吃吧,說不定吃完還求著我要呢,哈哈哈,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你兒媳婦有一個月的身孕,可惜啊可惜,三娘子說孩子還太小,一煮就化了,否則等個七八個月,那吃起來才有營養呢……”說罷還搖頭嘆息的說:“嘿,老頭,多可惜啊,說不定還是個男娃娃呢,哈哈哈……”

  “啊啊啊……”老者聽到這裡,眼晴都變得赤紅,“你們這群喪心命狂的畜生,還我的兒子來,我殺了你們……”說完便踉蹌的起身朝那露臂男撲去。

  此時的羅溪玉已經吐了。

  “嘔……”只可惜胃裡嘔不出東西,早上光顧著伺候聖主和寶兒,加上心裡有事兒,擔心根本吃不下,只是喝了碗水,現在一想到自己鼻里聞的味道是人肉的,真恨不得把胃給吐出來算了。

  可是那個老者太可憐了,在他一出來時,羅溪玉就看到了他胸口的白芒,對於她能看到的白芒多少已經摸到了規律,是她能夠幫助的,才能看得到,超過她能幫助的範圍,或者沒有什麼功德的人就會看不到,可是老者胸口有小孩玩的玻璃珠大小的白芒,這是個貨真價實的好人,他說他為過官,那定是個清廉正直的好官,做百姓做過不少好事。

  而他白芒恰恰她又能看得見,那便是她可以救他的,可能獲得白芒的機會,要知道這段時間白芒來源只有寶兒了,白芒數嚴重不足,寶兒的白芒雖多,但是一次只有一點點飄到她體內,只能勉強維持不疼,不可能有存儲,如果一旦有個什麼意外事件,或者寶兒白芒不給,那惡夢般的心口疼又要開始。

  一面是積存功德的迫切,一面又是對老者的悲憤感同身受,如果她能化身為蜘蛛俠,她一定將那些人殺得片甲不留,救下老者,可是她現在手無縛雞之力,能依仗的只有眼前的這個龜毛聖主,見到老者爬起身向那邊衝去,所有的人都在看熱鬧,甚至臉上連一絲同情都沒有,場面是那樣悽慘又讓人憤怒。

  她手忙拉住聖主的衣袖,哀求的看著他,希望他能救救那個老者,現在有能力救的只有聖主了,雖然她覺得這個要求對聖主而言太過任性了一點,但是在做為正常人的立場上,站在同情弱者這樣的大眾心理,至少也會幫一把吧……

  可是她卻忘記聖主不是正常人,聖主看了眼周圍,最後才將目光放到地上那個人身上,目光不僅沒有同情,甚至還有厭煩,她忘記了,聖主最討厭哭哭啼啼不斷吵嚷的人,不管緣由是什麼。

  甚至皺眉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反手抓開她的手。

  羅溪玉求助的看看一邊坐著的葛老,葛老視而不見,再看厲護衛,厲護衛本來在看著她,但當她目光移過去,他又低下頭似在看手裡的瓷杯,隨即剛開口:“聖主……”

  “閉嘴!”聖主只輕道了兩個字,厲護衛再不敢有下文。

  羅溪玉眼看著老者被一腳踹出了三米遠,口噴鮮血倒在了門口,忍不住閉上眼晴不敢看,心卻在難受嘆息,不是她不救,而是真的無能為力,而這些人明顯就是在挑釁聖主,如果這時幫了他,她們一群人是否能走出這裡也不一定。

  聖主不幫老者,雖然很可能只是因為他不想幫而已,但羅溪玉並不想將他想的那麼無情,雖然他確實對無關緊要的人無情至極。

  “真是晦氣,吃個肉還有討債鬼,喂喂,夥計呢?人死了就丟出去,放在屋裡留著生瘟啊,還讓不讓人吃飯了……”露臂男大聲嚷著。

  不一會兒,便來了兩個夥計將無氣息的老息給拖了出去。

  終於離開了銷金窟,一行黑袍人帶著黑色的“棺材”在沙漠裡快速行走。

  “往東南方……”

  “聖主!”葛老想出言阻止,既然那三娘子所說那埋伏主設在東南他們必經之路上,那就繞著走,何必要爭鋒相對。

  厲護衛卻道:“葛老,無論哪個方向都是一樣的……”

  葛老只得嘆了口氣,大開殺戒對聖主抑制胎毒很不利,可是麻煩找上門,連躲都躲不得。

  一行人速度飛快,遠遠看去如駕風而御,不一會兒工夫便竄出百里。

  進百里外,突然異變從生,幾十道土包在沙里快速移動,迅速將一行人包圍住,接著一聲尖銳悠揚的聲音響起,在黑袍人沒來得及反應時,一道影子從沙下偷襲而來,一劍刺入了棺材中,一轉動整個黑棺頓時四分五裂,碎成了滿地碎片。

  此時停下來的黑袍人卻將腰刀撥出來,快速的插入沙內,整個人隨之騰空而起。

  而這時聖主卻是面露一絲猙獰笑容,一股難以掩飾的嗜殺之意頓時瀰漫開來,他輕握住腰間的一段凹處,輕輕的一抖手,一條幾丈長的猙獰骨鞭便鋪陳開來,在半空中發出獵獵的尖嘯。

  還未等讓人看清,鞭子便在空中划過一道詭異形狀,如蛇一般向黃沙之中鑽去,數瞬後一掀,頓時黃沙滿天,沙下連聲慘叫,腰斬頭落的屍體碎成幾瓣,天空隨黃沙下起了血沙雨,染紅了沙漠。

  此時羅溪玉卻正在黑乎乎無一絲光線的“黑棺”里,她真是有些後悔當初不應該用棺材來形容這台人力轎子。

  如今它果真成了棺材,而自己正躺在裡面。

  哦不,是坐在裡面,不管是躺著坐著,總之此時她連同黑“黑棺”都被埋在了地下。

  一開始只是覆著薄薄的一層黃沙,還有一點點光線,可是沙海的風有多大,每一刻就漲半尺,半個時辰漲三尺沙。

  黃沙已經將整個“黑棺”埋了起來,真成了名副其實的棺材了。

  厲護衛出的主意也太餿了,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總之她在這裡已經坐到腿麻,棺材裡的空氣越來越少,因為沙子的擠壓,整個棺偶而有“吱嘎吱嘎”的響聲,但似乎並不嚴重,對這個“黑棺”的質量,羅溪玉還是勉強相信的,畢竟一路上裝載那麼多東西都無事,也沒見損壞,短時間應該不會塌陷。

  她現在最擔心的也不是這個,而是棺里的氧氣,因為黑,所以她看不到任何東西,這讓人很懼怕,如果只有她一個人,也許會嚇得六神無主,但是腿上還有一個小的,寶兒完全不是知道現在是個什麼狀態,還在高興的“咿咿呀呀”手舞足蹈。

  可是羅溪玉此時都要嚇壞了,以前沒少看到新聞有播千年女屍的怪異舉止原是被憋死在棺材裡,那種氧氣越來越少在黑暗中無惜的恐懼,真是不身臨其境無法體會。

  已經有半個時辰了吧?她不確定,只感覺到呼吸越來越急促,似乎有點憋氣,此時她左手一動不動的握著一根類似竹子中間被掏空的木頭,從木頭裡時不時流下些沙子,發出一陣陣“嘩嘩”的聲音。

  一聽到這聲音羅溪玉就趕緊往上舉一舉,儘量讓這個中間有空心的棍子舉到黃沙上方有空氣的地方,至少能有點新鮮空氣進來,黑暗中她坐得僵直,腿有些麻了,她不由的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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