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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她把寶兒放一邊,手拿起其中一個饅頭慢慢轉動的四周看了看,然後又小心放下,再拿起一個,直到第三個才發現底下有指甲摳過痕跡。

  那是什麼?羅溪玉心頭一動,抬頭瞅了眼不遠處正閉目的聖主,想著要不等他一會練完功再說?不過手卻已經好奇的伸了過去,將那塊有痕跡的指甲印摳了摳,結果便摳下一塊塞緊的麵團,她急忙往裡看,裡面似乎還塞著什麼東西。

  她小心的將那細長的東西抽出來,竟然是一條卷在一起的乾巴巴的饅頭皮,而饅頭皮上面似乎還有字,羅溪玉頓了頓,然後心莫名的怦怦跳的慢慢展開,大概有半個手掌大,上面只寫了兩行字。

  “丁渾天喪心病狂,欲食你與嬰兒血肉,已招集人馬在三日後驛站東南方圍堵,天羅地網,速逃還有一線生機。”

  羅溪玉看完汗毛直立,驀然覺得身後有人,她嚇的手一抖,饅頭皮頓時掉到了桌上。

  ☆、第四十九章

  聖主不知何時從床上走下來,正站在她背後,悄無聲息的看到羅溪玉手中的饅頭皮,他眼中閃過一絲疑色,臉色迅速又陰沉了下來。

  羅溪玉雖然嚇了一跳,但是好歹沒做虧心事,急忙穩住心神,然後將饅頭皮自桌上揀起給他遞去,小心道:“饅頭是三娘子送來的,我剛才拿的時候發現裡面有塊饅頭皮,上面還有字,不知道什麼意思……”說完有些忐忑的看向聖主。

  聖主聽罷,輕微的一皺眉看了她一眼,卻並沒有追問因由,只是伸出手扯起那饅頭片一角提了起來,目光在上面不斷看著

  葛老與厲護衛進來後,也挨個拿著那個饅頭皮看了一遍。

  葛老斜眼看了看羅溪玉,“倒是湊巧,怎麼這個帶字的饅頭就讓羅姑娘拿到了?”

  羅溪玉噎了一下道:“我看到三娘子好像指了盤子裡第二個,本來以為是眼花了,誰想到真的有東西。”

  葛老恍然道:“怪不得只拿了四個邊倒數第二個。”隨即對聖主面露一絲凝重道:“不知這三娘子寫的這句話是個什麼意思,危言聳聽還是良心之言,前者她又有何目地,要我們提前離開驛站,這對她有什麼好處?後者……”

  葛老的目光突然移到了羅溪玉懷中的寶兒身上,似乎有了什麼線索,不由又習慣性的捻著鬍子,思了思,想了想後不由擔心道:“聖主,這次確實是不妙啊!”

  這三娘子此舉不可能無緣無故。

  若細細分析一下,當初她因親手煮了母親與弟弟而陷入自責中,雖然事後她忘記的乾乾淨淨,但是總會有人將這些殘忍到極點的事實傳入她耳中。

  可是,她清醒時已不記得母親和弟弟對自己的傷害,留在記憶中的都只有她們的好,是她世上最親的人,可事實上是她親手殺死他們,這樣一半理智一半癔癲,一半水一半冰的心理該有多痛苦。

  想要徹底忘記這段過去又根本做不到,就像身上背著沉重的包袱,永遠無法放下,每每殺人煮肉都是提刀忘,擱刀憶,每次都像是加深一遍罪惡,內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或許因母親對自己的傷害,她有過迷茫不知對錯,可是小弟沒有傷害過她,是最無辜的,那么小那麼白嫩,她也曾開心的抱過他哄過他,趴在床邊守著母親小心冀冀的看著。

  那段時間,很可能是她心底最溫暖的回憶,而弟弟到底死沒死,也成了她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

  當然,這些只是葛老的猜測,如他這樣的年紀已人老成精,很多人與事多半已看頭知尾,人性早便瞧得透徹,事情大多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若是三娘子對孩子動了惻隱之心,背著丁掌柜前來報信,這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若此事是真,聖主,海沙的環境對我們可很不利,先不提莫測的沙暴,如果被圍堵我們會四面受敵,沙海環境又特殊,地下都恐怕也會被攻擊,如此一來,糧食與水源保護起來便分散十二劍的戰力,已是頗為吃力,何況……”葛老話說了半句又留半句,目光瞥向了羅溪玉。

  “咳!”葛老低咳了聲:“羅姑娘給聖主倒點水吧,聖主看著似乎有些渴……”

  厲護衛目光也移了開來。

  渴?吃飯時分明喝了不少,不過黑岩洞雖然比外面好太多,但是仍然是熱的,可是就算如此,渴是怎麼看出來的,於是一旁抱著寶兒的羅溪玉看向聖主。

  聖主正坐在桌旁,手邊就是水壺,裡面有半壺水,但似乎葛老厲護衛串通一氣,不倒水反而不看她,只手對她擺了擺,那動作都不需要語言就能讓人知道,這就是趕她走的意思,翻譯過來不就是走開走開麼?

  羅溪玉有點委屈的拿著懷子抱著寶兒離開了房間,出了房間便坐在椅子上。

  當她傻麼,怎麼能看不出來他們要支開自己的意思。

  委屈只是遮掩,遮掩一臉的愁容,她也有邏輯懂推理好不好,葛老下句話的意思不就是說她比食物與水還累贅嗎?

  羅溪玉有些沮喪,不用別人說她也知道,自己確實是累贅,如果沒有她,黑袍人只保護“棺材”即可,可是現在卻還要加上一個女人一個孩子。這是完全不同的性質。

  因為自己瞬間成了敵人眼裡最大的弱點,成了最無用的拖累,要麼被殺死要麼被捨棄,還有第三種選擇嗎……

  怎麼能不讓她愁?

  而此時屋內葛老說的也是這個意思。

  “聖主,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下,羅姑娘是極為危險的,生還的把握恐怕不足三成,而我們也會很被動,實在不能冒這個險……”

  聖主此時也陰著一張臉,思量著。

  即要保護好人又能將埋伏內所有人全部絞殺,魚與熊掌如何能兼得?

  “聖主,丁渾天已是沙海一霸,他定是有什麼自峙過人的手段,且沙海外圍不少禁衣衛與七扇門的人駐紮,若是聖主有把握將這些人一舉絞殺不留後患,倒也可行,若是一旦祭出枯骨鞭若是不慎被一人半人逃走,後果不堪設想啊……”

  這話不可謂不嚴重了,祖隗獄的枯骨魔聖的一條枯骨鞭讓當時多少正邪道聞之喪膽,以一人戰千人,那如嗜血鐮刀一般收割著無數人頭的恐怖場面,估計見過的人一生都不會忘記。

  至今還有見鞭出現白骨之稱。

  這種殺傷力已經被正義之士所不容,雖然祖隗獄的人鮮少在五大洲出沒,甚至多少年只隱於祖隗中,幾乎沒多少人見過其真面目,可是仍被列入了禁令冊,因其惡名與用毒之稱,甚至成為江湖上亦正亦邪的流派。

  一旦被人知道聖主這次在五洲的蹤跡,勢必引起五洲正邪兩道的恐慌,追殺之人層出不窮,其麻煩程度絕對是令人頭皮發麻的,就算這些皆不理會,只耽誤回祖隗的行程一處就已得不償失,因聖主的身體絕對不能拖延到十月,否則……

  葛老臉上的擔憂之色極為明顯,便是厲護衛也是心事重重,只聖主皺著眉指尖夾著那張饅頭皮,用力一搓,皮就碎成了干末落在桌上,可他還下意識的指尖來回搓著,不知在想什麼。

  厲護衛深思良久,突然道:“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不知是否可行……”

  “什麼辦法?快說!”葛老急忙催促道。

  “也許可以這樣……”

  接下來一日,葛老讓夥計送來的菜色越加豐富起來,大盤的牛羊肉,水也富餘,雖然沙海中食料匱乏,但銷金窟確也名不虛傳,雖然不是有多新鮮,但鹵出來的味道卻是極不錯。

  厲護衛與十二劍也似乎很忙碌的在弄著什麼東西,葛老不許她多問。

  而聖主呢,她討好的弄了不少新樣的小菜想討乖賣好的套套話,到底是要怎麼樣,可聖主將菜吃的乾乾淨淨,卻守口如瓶,換成睡覺的時候問,結果被占盡便宜,她還上趕子的用嘴了兩次,結果就換來他摟緊的動作,什麼也沒有。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總不是拋棄前的最後擁抱吧?羅溪玉越想越怕,想到被賣到銷金窟,或者丟在半路,半夜還起來抱著寶兒掉了兩滴恐懼的眼淚。

  結果那夜正含睛,卻突然傳來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響的突然又嘎然而止,害得她直到天亮也沒睡著,早上便聽到葛老說昨夜似乎有人綁了什麼帶了進來,再想起那幾聲尖叫,羅溪玉更怕了,這讓人厭惡又噁心的地方真是夠了。

  好在,第三日一大早,水源已到,羊皮囊已被裝滿,聖主讓她伺候起床,吃點東西後便一同離開,羅溪玉七上八下的心情總算是鎮定了些。

  在銷金窟三日,整個洞口被守的滴水不漏,撥油不進,無論任何人想攀話拜訪都被拒之洞外,其中就有那半面長瘤的老頭,羅溪玉一想起他,就難掩身上的雞皮疙瘩,最噁心的人就莫過於他了。

  臨出發前,葛老將一物神神秘秘的遞給聖主,聖主將將那條猙獰發亮的黑鞭當成腰帶,一節一節的盤於腰間,外面罩上袍子。

  當一行人再次出現在石門前時,丁掌柜滿面紅光的親自迎了出來,那叫一個熱情啊。

  “各位沒吃早點吧?我已經讓人備好,現蒸好的饅頭,還有剛出鍋的牛肉,包子美酒葷的素的各位看著點,今日我請客,分文不收。”

  聖主視若無睹的直走出去,丁掌柜見著臉色笑容一緩,隨即便堵了道口,倒是又攔住了,仍面帶笑道:“各位各位,別急著走,這沙海風大浪大這些年,大家都琢磨出個規矩,出銷金窟門之前無論如何要吃頓飽飯,這樣上路才能走的安生些,若不這樣,沙海埋成骨,空蕩蕩的心裡沒著沒落……”

  這臉上的笑容是沒錯,但這話怎麼越聽越不對勁了,什麼叫風大浪大,走的安生?什麼是沙海埋成骨?餓死鬼投抬嗎?還要吃飽了上路,換成別地兒的客人,指不定就一巴掌甩過去了,哪來的吠聲,會不會說話?

  可在這銷金窟,著實幾分店大欺主,掌柜的這麼說,周圍吃飯的止了聲這麼一看舊,桌底下還握著刀,似乎隨時都要抽出來。

  這哪裡是讓你走的安生些,這是讓你不安生的走。

  聖主一反之前的冷漠,此時倒是停了下來,拿正眼瞧了瞧丁掌柜,雙目微眯,嘴角突然扯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看得人有點慎的慌。

  就是眾人緊張時,他竟是一反常態的甩開袍子就近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那架勢絕對不是將他放在眼裡,連趕路都不屑的坐在那裡,直接在這坐著等這位丁掌柜布好局。

  葛老暗暗有些著急,但聖主已經坐下,只得眼神遞於厲護衛與十二劍,隨坐其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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