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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樁樁件件的加起來……總之是讓沈荷香如揣了兔子般惴惴不安,她仔細的回想當初見到此人時托人打聽到的情況,在五年後侯府時,他似乎已經是宮中的什麼禁軍統領,還有一級禁衛武官的稱號,位從一品,特權無數,乃是皇帝身邊的紅人,雖不能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也是除了聖上外沒人敢對他發號施令。

  且不知當時多少人想要巴結,便是小侯爺待他也極為熱情如兄弟朋友,沈荷香的記憶越是清晰一些,越覺得心裡發寒的緊,也不知是穿得少還是屋裡冷,竟有點腿軟。

  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對於女子來說,估計這輩子最悔恨的事莫過於當年不值一錢的窮小子,將來有權有勢且高高在上,眼神如看螻蟻一般的看著你,更可怕的是,這個人將來捏死自己家人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般,不,不必等到將來,現在大概就已經可以了,畢竟當年父母早逝,現在卻是活著好好的。

  一想到此,沈荷香不由著急的在屋裡走來走去,並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畢竟現在不是五年後,那個人也沒那麼大的權勢,而且他也未必知道自己便在京城,只要等到唐榮軒今年三月試考,考取功名後將她娶進門,那個人便是想動也得考慮一番,說不定到時有個外放的官職,到時帶著父母暫避也是可以的。

  所以,此時此刻她斷不能讓自己出現在此人面前,別得還好說,若勾起他的一些不好的回憶,那可就糟了,想到此沈荷香便有些坐不住,而且這麼久碧煙那丫頭還沒有回來,莫非是這趙家外宅太大走迷路了?哎呀,真是個笨手笨腳的丫頭。

  沈荷香恨鐵不成剛的暗捶了下炕沿,一時咬了咬唇,隨即起身整理了下衣服,雖然上身緊但也不算見不了人,畢竟這衣服不是自己的,大小不合適也很正常,大不了就被人說她狐媚,也總比等在這裡不知何時有人進來好些。

  如此一想,她便將自己沾了魚湯的衣服及裡衣仔細的包了包,然後疊在一起系成了包袱,在侯府時,小妾極多,整日明爭暗鬥的,自然那種骯髒事見得多,雖然她如今只是個商人女,無什麼讓人花心思算計的,但也得謹慎些,有時一件衣服能要命,同樣一件衣裳也能毀人清譽。

  將衣服折著包好後,便將包袱抱在胸前,正好遮擋住了尷尬的胸口,想到那隻不知掉到哪裡的珍珠玉簪,沈荷香心裡覺得隱隱不妥當,但在屋裡並沒有找到,只得做罷,然後跑到門口輕拉開門,透過門fèng四處看了看,正好此時人少,隔壁也沒見什麼人走動,當即輕拉開門學著那些丫鬟的低頭輕步,順利的溜了出去。

  待匆匆進了花廳,卻發現廳里已是人走茶空,只剩下幾個粗使丫鬟在收拾桌子,沈荷香忙拉住其中一個問了下,那丫鬟說小姐們已經去了前面梅林賞梅了。

  沈荷香不由暗跺了下腳,這些人怎得走的這麼般快,本著急著想回去,但想到她一個小姐怎麼能與別家的一些馬夫不避嫌的待在一起,一時也是懊惱,而且碧煙這丫頭也不知去了哪兒,竟然到處都找不到,真是急死人了,只得找一個粗使丫頭帶著自己到梅園那邊,看看能不能尋著何夫人和唐雨嘉,到時再商議是否早些回府。

  趙家的梅園頗大,差不多種了半個山頭,粗使丫鬟帶了沈荷香到了梅園入口便匆匆回去做活,沈荷香哪裡還有空閒去欣賞梅花的風骨,只得邊往裡走邊四處尋著,好在那麼一群女子遊園定是嘰嘰喳喳,所以雖隔得遠,也還能隱約分辨聲音的方向。

  接著越走覺得聲音越近,一時間心下也是一松,腳步便更快了些,因著這天氣實在冷得很,身上沾魚湯時她便嫌味兒都透了,所以連裡衣一起脫了,只著了肚兜穿了那趙小姐的薄襖,此時正是北風吹梅落雪的好風景,但若不身上冷嗖嗖的難受,穿著繡鞋的腳都凍的有些麻木了會更好些。

  結果一時心急加大意,走到梅園邊腳踩到了一戴樹枝,不察之下腳下一空,整個人頓時掉進了一個挖好的土坑裡,沈荷香雖然是生在農家,但沒幹過粗活,身子養了這些年早就嬌了,哪能受得了從平地毫無防備的直接掉入到一丈深的坑底,當即腳腕落地便覺得針扎一樣的疼,蹲坐在坑底過了好一陣才總算是呻,吟出來,並從腳的劇痛中緩過勁兒。

  一抬頭,天啊,這,這是什麼地方?沈荷香抱著腳眼淚汪汪的望著頭上,此時她就若井底觀天一般,不敢置信的看著頭上那只有碗口大的天欲苦無淚,但畢竟是農家女,從小又靠山近,懂得也多些,早些時便聽說過有些獵人上山打獵會在隱秘地方挖一些坑來困住冬日出來尋食的獵物。

  難道自己是掉進獵人坑了?可這實在荒唐的很,趙家為什麼在自己梅園裡挖獵人坑,那不小心經過豈不是自己要掉進去,想來想去覺得除非這梅園當初是山體的一部分,沒人知曉才會這般,但如此說來自己得要多衰氣,才能在多人經過的路上一腳踩中。

  沈荷香木木的呆了會兒,隨即便覺得不妙起來,因為才一刻的工夫,她便覺得這地底更冷了,寒意直從腳竄入腦後,不一會兒身子便開始哆嗦起來,雖然現在天兒還早,但是若不能早點出去,以冬日這般的冷,她又穿得這樣少,不用到天黑就要凍死在這裡了。

  心下一急,沈荷香便扶著牆勉強站了起來,左腳已經扭到,只能靠右腳站立,望著比自己高許多的坑頂,想爬上去那是想都不必想了,便是腳沒好也不可能,如今只能叫人,但是坑底深,喊得聲音再大也傳不到外面,沈荷香仰頭仰得頸子疼,喊得口乾舌燥嗓子冒煙,仍連個人影都沒有。

  甚至連遊園女子隱隱的說話聲都沒有了,四周除了風聲便是死寂一般的靜,沈荷香不由越來越著急,一時間也是紅了眼,若早知如此,還管什麼名聲,她就去與那些馬夫待著也不來這裡了,一想起這一切全都是那簡舒玄害的,不由心中是又氣又恨,而身子卻又冷又餓,心中又沒有辦法,想到見不到父親母親便要凍死在這裡,不由的抱腳坐在地上眼淚撲撲的往下落,一時沒注意到一道黑影落在了上方。

  那人似欣賞了一會兒她的窘狀,這才勾了唇角似笑未笑的開口道:“哭什麼?你現在應該感謝挖這土坑的人沒有在坑底放些削尖的木棍和鐵釘,否則早就被木刺穿得腸穿肚爛,哪還能這般舒服的坐著?”

  ☆、39章

  沈荷香是被那涼颼颼的聲音說的心頭髮寒,待見著了上面的人,就不止是發寒那麼簡單了,還明顯的哆嗦一下,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她千方百計想避而不見的那人,此時就閒閒的蹲在上面,眼睛就跟獵人在巡視自已的地盤,看著入套的獵物一樣。

  原本沈荷香聽到有人的聲音心裡還有一絲雀躍,待見著來人是誰,瞬間便冷寂下來,滴水成冰,嚴寒冷酷也不過如此,難道指著這人救自己嗎?以兩人關係,他不落井下石往坑裡扔石頭就好了。

  光聽著剛才的話就知道了,他巴不得這坑底有木刺,好看她被腸穿肚爛的樣子,光想著就打冷顫,當真是惡劣的讓人髮指,事到如今,沈荷香反而將臉上的淚擦了擦,不由咬緊銀牙暗道,便是凍死在這裡也不會去求他的,她雖是女子,但這點骨氣還是有的。

  隨即便繼續坐在包袱上,抱著腿又往坑裡縮了縮,將頭放在膝上臉則扭向土壁,一聲不吭就跟沒看到坑頂那人一般,居高臨下那人見狀頓時臉色發黑起來,看了她半晌才站起了身,看了眼天色,隨即抱胸口中冷哼了一聲道:“……既然你想在這以地為床,以雪做被我也不阻止你,不過趙家這梅院才建好不久,不時還會有些山上的野獸黑狼過來尋食,像你這樣的毫無反手之力的,幾下間就能被撕的粉碎……”

  坑底的女子聽著全身緊張的一動,男子見狀明顯的停頓了下,半晌才將話一轉似帶著冷冽的笑意般道:“當然,你若喜歡這土坑,我也可以去抓一隻瘦狼扔下來與你為伴……”

  本來沈荷香還在強裝鎮定此時卻裝不下去了,明明上一刻還嘴硬著,下一刻聽著那幾句話便嚇得心肝顫兒,這死和死還有區別,留著全屍和身首異處可不一樣,想著他說的野獸,有哪個嬌滴滴的女兒家能不害怕,不尖叫出來便不錯了。

  俗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當初那香販天天讓她干粗活折磨她,她都沒死,現在靠自己的努力終於過上了富貴日子,又怎麼會捨得這般淒悽慘慘的去,雖然明知那簡舒玄的話里半真半假,但難保這人一時被仇恨入腦,為折磨她真的會去抓只狼扔進來……光想著就要被嚇死了,隨即沈荷香抬頭望著上面那人的臉,一時紅唇發白,指著那人“你你……”了半天,粉唇都半氣半嚇的微微哆嗦著。

  那人大概覺得戲弄夠了,看著她的目光也有些軟和下來,這才重新又蹲在了坑邊,然後一手撐著坑邊一手向坑內伸去,其意思不言而喻。

  沈荷香望著上頭那只有力的手掌,一時心緒紛飛,心中本來還有點的逞強意念頓時不翼而飛,命只有一條,她還不想就這般死了呢,並且坑底也實在太冷,如果再呆下去恐怕會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她並沒有矜持太久,從地上費力的爬起來,便忍著腳上的疼痛,一掂一掂的走了幾步,站直身體後,這才伸出手臂吃力的去勾半空那隻男子的手,雖然此舉有違女訓,但現在她又哪顧得上什麼男女大防,先離開這裡才妥當。

  雖然她想過這個似救人的舉動可能只是為了戲弄她,就像逗獵物一般,看她死前的掙扎和絕望,待到最後他戲弄夠了,再狠狠的將她從半空扔下去,但就算如此,她也沒辦法拒絕能離開這裡的誘惑,即使希望可能只有那麼一點點,她猶豫了下還是用力的伸出手臂。

  然後使勁的掂著腳尖勾啊勾,來回幾次才終於勾到了那隻大掌,雖然磨著她的手指感覺極為粗糲,似石頭一般,但卻意外的乾燥溫暖,沈荷香不由的用雙手緊緊抓著他,最後他將她兩隻手都包在掌中,然後微微使力一提。

  沈荷香便像只小雞一般被人拎了上去,剛出了土坑立即迎面刮來一股刺骨的北風,還加雜著一點點零星碎雪,吹在臉上如刀割一般,還沒等她叫冷,整個人便被擁入了一具寬闊堅硬又溫暖的懷抱里,一時間她也忘記其它,自然而然伸出了手臂圈在他肩膀,只想貪戀那人身上的暖意想要貼近些。

  不過片刻後,在感覺到了腰間那隻手臂緊緊箍著她,力道重到發疼時,才總算醒了神,但還未等掙扎開,便聽到頭上那人冷冰冰的聲音響在耳畔:“再動一下,我就把你扔下去……”此話一出,沈荷香便覺得半面身子顫慄,為怕他真將自己扔下,手臂反而纏著他更緊了,如此溫香暖玉在懷,男人的臉色總算是緩了緩,這才帶著半分笑意,心安理得的抱著她離開了此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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