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梅林不遠有個木屋,是建亭子時工匠的居處,如今已廢棄了,“嘶,你輕點,疼死了……”一陣女子難忍的聲間傳來,斷斷續續的著實讓人起疑。

  但實際卻是一女子坐在炕沿的干糙上,雙手抱著腿眼圈紅紅,盈滿水兒的怒看著對面的那個人,而一隻串著紅寶石的精美繡鞋卻是被扔在一邊。

  同樣對面的那個男子卻是半絲神色都欠奉,手掌正的握著一隻女子白若羊脂的精緻玉足揉捏著,大概是因為太疼的緣故,女子掙扎的厲害,那白綢褻褲竟是不自然的向上卷了卷,露出一截不被外人所見凝脂般的小腿。

  看在眼裡著實細膩白嫩的緊,男子見了幽黑的眼眸頓時有火花般閃了閃,抬頭時卻隱而不見了,女子卻不察,只是蹙著眉忍痛的隔兩下便試著抽回腳,兩滴沾著睫毛的淚珠早不知什麼時候晃了下來,顯得分外的楚楚動人。

  看著自己精細養護的白嫩小腳被簡舒玄在手裡揉來搓去,沈荷香只得坐在那裡憋著氣敢怒而不敢言,也不知那簡舒玄生了一雙什麼手,簡直比那枯樹皮還粗,雖然腳腕扭到的地方已經好多了,但是皮膚卻被他手磨的刺痛,尤其是那手掌似有似無的划過腳底時,磨礪感讓她覺得全身戰慄發軟,如被撓痒痒一般,若不是怕他一用力將自己的腳給扭斷,疼癢的她還真想用力踹他幾腳。

  好在那土坑雖深,但底下鋪了些干糙,腳雖扭傷卻並不嚴重,一開始簡舒玄確實在揉腳,但越揉越覺得捨不得鬆手,他目光細細打量著手中的這一隻,還從未見過女子的腳竟可以這般白膩的,手到之處無一處不細嫩,便是腳底也連丁點繭子都沒有,柔若無骨的觸感實在是舒服的很,於是手下的力道也一下比一下輕,最後幾乎就是在輕佻的撫弄了。

  沈荷香在疼痛之後,腦中也漸漸清醒過來,沒想到這人沒將她扔回坑裡,倒真把她救了上來,一時間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將他想得太惡劣了,拋開其它不說,兩人之間也沒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若是能讓他出夠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如此她才忍氣吞聲到現在。

  不過就算再忍耐,自己的嫩腳被那男人在掌中有一下無一下的褻玩揉搓,白與黑的交疊實在讓人看著臉紅,沈荷香覺得越來越難以忍受的將腳用力一收,不知怎地竟輕易掙脫了那手掌,心下一喜也來不及看他臉色,便急急的伸手取了羅襪套上,又飛快的穿上了繡鞋,心裡盤算著若能走路,便馬上離開這裡,因實在一刻鐘也不想多待了,尤其是在這人面前。

  簡舒玄倒也沒有強留的收回了手,目光卻是盯著她的眼睛仿佛無意一般的緩緩道:“你還記得落馬村的風家嗎?”

  風家?沈荷香套完鞋,腦子一轉便想了起來,怎麼能不知道,就是老宅旁邊那戶人家,城裡也有間包子鋪,但聽說前兩年本來殷實的風家一夜之間鋪子沒了,房子榻了,一家人窮得叮噹響擠在一個糙房子裡,便是連在讀書二兒子也因生病沒錢治而病死了,據說日子過得極為悽慘。

  “還有劉家屯的馬家?”低沉的聲音繼續道。

  馬家?終於意識到什麼沈荷香臉色一變,馬家她也是知道的,當年與簡舒玄的父親是友人,據很多人說當年的那把火便是馬家調皮的兒子無意放的,如今聽說全家早已舉家搬遷,離開村子從此了無音信,後來有人說是路遇大水全家都被淹死了。

  “還有鄰村的周家,北村的吳江……”簡舒玄邊說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

  沈荷香越聽越覺得不對,不由看向他,這幾家基本沒什麼聯繫,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這幾年都過得挺慘,不過再細想想,他們似乎都與當初的簡家有些關係,要麼交好,要麼有些仇怨……但不會那麼巧吧?當年那些得罪過簡家,輕視過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不知怎的在那人眼皮底下,沈荷香總覺得腿有點打顫,並不是她不堪,而是對面那人太過可怕。

  簡舒玄卻是唇角微揚起來,似無意的扭轉話題的道了句:“聽說你母親剛懷胎兩月?那要替我恭喜沈叔了……”

  聽罷,沈荷香那如秋水般的眸中終於有了絲憤怒,她只覺得心頭有股火,再憋屈下去自己就要燃燒起來了,隨即便飛快的伸手拔下頭上那隻金簪,用簪子尖對準自己的脖子,水盈盈的大眼此時無比決絕的看著那人道:“簡舒玄,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對不起你,你不要動我娘,我現在以死賠罪就是了……”生怕那股勇氣隨時消散,一說完沈荷香便將唇一咬,閉上眼,握著簪子的手便用力向自己一刺。

  ☆、40章

  可惜尋死這個念頭對沈荷香來說,來得快去得也快,在手握著簪子觸到脖子上的皮膚時,動作自然而然的停了下來,怎麼能那麼狠心的刺進去,傷害自己的後果是不僅疼還會留疤,她怕疼,而且那個人還不知要怎麼對付她爹娘,怎麼想也不會甘心的。

  沈荷香拿著簪子,腦中卻是百轉千回,兩排如扇子般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微眯著眼想看看對面那人的舉動,結果一看之下卻更是心浮氣燥了,那男人正站在對面,唇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似乎是在冷眼旁觀著看熱鬧一樣,不僅絲毫沒有阻止之意,還有些諷刺的意思,當真是毫無人性。

  他在看什麼?看她被簪子刺的血光四濺?還是看她沒死好再插幾個窟窿?

  沈荷香不由暗自咬咬紅唇,才不會讓這人如願,也不知是不是參軍被,操練傻了,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真是軟硬不吃,冷熱不進的,如此還能有什麼辦法?只得收回了手,又將簪子插回了發間。

  這事若換一般的閨門小姐,這般上不去下不來的被人嘲弄著,早就羞憤死,偏沈荷香不在意這些,不僅從容的將簪子插回到如霧般的雲發之中,甚至還理了理鬢角的幾縷,似沒有發生剛才的事一般,整理好了這才看向對面的那人,一反之前的忍氣吞聲和激烈尋死。

  只是看著簡舒玄猶豫了下道:“我想你若是想報復我們也不會等到現在了,當年有眼無珠錯待你全是我的錯,和我爹娘無關,你就不要遷怒他們了。”當初沈父毀了兩家立的婚約也是不得已,若不是沈荷香當時哭著鬧著絕食威逼,柳氏心疼閨女天天流淚,沈父又怎麼會做這種落井下石的事來,便是如今沈父想來還是覺得愧對簡家故人,內疚的很。

  “不過……”沈荷香不待那人開口便又加了一句:“在這之前,我也要跟你清算一下,因為四年前我救過你一命,現在是不是也要還了?”

  “哦?人命?”簡舒玄竟是有些興味的倚著牆壁,低頭專注的看著面前這個嬌滴滴的女子嘟著粉紅的唇瓣,跟他一本正經的講著條件。

  “你還記得當初香山上的那個獵人洞嗎?”沈荷香眼晴輕輕一動,光澤便如泉水一般靈動,“你當初在洞裡昏迷不醒,是我半夜上山替你處理了傷口,還熬了藥餵你,連連照顧了你兩夜,如果不信你可以看看你右腿側面是不是有道疤痕?”

  “我腿上的傷上沒十處也有八處,你指的是哪一處?”簡舒玄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臉上似笑未笑道:“且我記得當初在洞中救我的是一位年過六旬的採藥翁,而不是什么女娃。”

  沈荷香頓時有些氣悶,急忙道:“第三日中午我去給你送干餅時,你剛清醒過來,不知怎麼見了那採藥翁進了山洞,便以為是他救了你,其實他是在說謊,他……”

  “原來那日在洞口鬼鬼祟祟的人就是你?”簡舒玄眯了眯雙眼打斷了她的話,“難怪你知道我曾在山洞中受過傷,又知道傷在何處……這樣說來,當初在石洞我還丟了百兩銀子,到如今也沒有找到,你家當時離那山洞最近,又經常去山洞偷窺,不如我們現在便去官府對峙一番……”沈荷香聽罷頓時氣惱極了,臉色漲紅,一臉的你簡直胡說八道的表情看向他,暗道這人不僅惡劣,這顛倒黑白之事也是順手捻來。

  “你不要胡說!明明是你當初偷偷扔到我家院子的,你這個壞胚子,王八蛋……”一氣之下,沈荷香胸前微微起伏著,可不就是送碗不成反說盜,如今這一攪,任她說得天花爛墜也不可信了,虧她還以為這人跑的那般快,是因為發現了那採藥翁的真實面目才會如此,誰知竟然拿著惡人當恩人,真是蠢笨。

  幾句罵人的話一出門,便見那人臉色一變,抬腿自己走來,沈荷香哪有不怕之理,急忙拿過坑邊的包袱狠狠往朝簡舒玄丟去,然後拎著裙子一瘸一拐的轉身要跑,結果那包袱連那人的邊都沒擦到,就被他眨也不眨的伸手一揮,拍了出去散了一地,接著沈荷香便覺得自己撞入到了一具石頭上一般,直碰的她全身酸疼,連腰身被人抱個滿懷也不自知。

  還未反過勁兒,頭上那人便冷冷警告著,“別再想著從別人那裡賴過功勞好功過相抵。”簡舒玄靠近她:“我不是那些無知後生,整日的以德報怨,恩情我不會發在心上,但是負我的仇卻會記得牢靠,你不必再多此一舉了……”

  沈荷香聽著直打哆嗦,這世上什麼人最可怕,大概便是眼前這種了,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當年那個好吃懶做的香販跟這人比,給他提鞋都不配啊。

  “我不過是罵過你幾回,何必老是糾著不放……”沈荷香眼中不由的泛起水意。

  那人卻是盯著她,唇角微微勾起,慢慢輕道:“簡舒玄,我是不會嫁你這個克父克母的喪門星的,因為誰嫁給你誰就要倒霉,一張疤臉丑得要死還敢到我家來討錢,就是有錢給乞丐也不給你,還站著幹嘛?快滾開,省得穢氣沾了我們家院子……”

  沈荷香淚珠似掉未掉,聽得有些莫名,只覺得似曾相識,但緊接著簡舒玄陰測測的第二句才終於想到了什麼。

  “……再加上你剛才罵我的兩句,我可是記下了,這等辱罵便是在我手裡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沈荷香這麼一聽才終於臉色發白起來,聽著最後兩句,目光帶了些驚懼的看向那人,這可不就是當初自己罵他的那一通話嗎?倒不是懺悔自己罵得有多難聽,只是想著這麼多年這人竟然還一字不差的背出來,便知此人定是將這些話放在心上了,如此恐怕他當真不會善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似乎滿意她的表現,那人伸手摩挲著沈荷香滑膩柔軟的髮絲,慢慢湊近她,半嚇半低述道:“我走到今天這一步,等得很久了,你以為我會放過那些當初陷害輕視簡家的人嗎?哼,要麼家破人亡,要麼鋃鐺入獄,我會讓他們下半輩子都只能待在監牢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