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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葛洪沒想到的是,侯爺竟是離開了不大會兒就回來了不說,還帶回了那麼多好藥。更沒想到,侯爺真敢當眾殺了他。之後一系列所為,更是把袁烈的聲譽推到了頂峰。
因而做的這番局,反倒成全了侯爺……
這邊局勢倒是好轉了,可死了葛洪,太后那邊就能善罷甘休?
“無須擔心。”袁烈卻是絲毫沒放在心上,“這樣的蠢事,必不是太后的手筆,我瞧著,十有八九,是胡慶榮搞鬼。”
“葛洪死了?”胡慶榮不住咬牙,盯著過來報信的一員將領,呼呼喘著粗氣,“真是一群廢物!你們這麼多人都對付不了一個袁烈?竟然還眼睜睜的瞧著袁烈當眾把人弄死……”
“大人恕罪。”那將領也很是惶恐,所有人本想著這次抓住了一個好機會,畢竟,大營中很多都是自己從前帶過的兵,想要他們幹事不容易,給袁烈搗亂,讓他幹不成事那還不是容易的很?誰知道……
“您不知道,那袁烈有多心狠……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呢,他就一腳踩上去,葛洪身上的骨頭怕是碎完了,眼珠子什麼都鼓出來了……”
“停停停!”胡慶榮從小在富貴窩裡長大,那聽過這樣的慘事,只覺脊背發涼,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別說了!”
竟是好半天都驚魂不定——
今兒個知道葛洪的死訊,胡慶榮就進了宮,卻被太后罵了個狗血噴頭,畢竟,胡太后想要的是一個完整的江山,可不是被流民和譁變士兵弄得千瘡百孔的大正。
“好了。這事你不用管了,回去就申請調任,先找個地方窩一段兒,”胡慶榮神情煩躁的站住腳,“袁烈的事,我自有主張。”
太后言語間暗示,已是有了對付袁烈的方法,到時候袁烈只有兩條路,要麼投靠胡太后,要麼身敗名裂……
至於這些人,卻是自己好容易才安插的,葛洪已經死了,可別把其他人也全都賠進去。
“咱們還可以再加一把火。”旁邊的幕僚忽然道,“袁烈那裡不好下手,可他岳家卻到處都是窟窿啊……”
☆、136
時序進入了臘月。依照往年, 這時候可不該是昌邑最熱鬧繁華的時候?
街頭摩肩接踵,大人購買年貨, 置辦新衣, 小孩則在人群里擠來擠去,不時丟出個炮仗, 伴著炸響聲“咯咯咯”笑個不停。
曾經極平常的場景, 眼下卻是成了奢望。
滴水成冰的空曠街頭,各家房棱上依舊殘留著深淺不一、顏色發黃的積雪, 屋檐下則掛著長短不一的冰錐。曾經熙攘繁華的大街上很少見到行人,即便有人路過也是行色匆匆, 臉上再沒有對新年將至的美好憧憬, 取而代之的是滿面愁容——
就這麼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糧食價格竟然足足上漲了十幾倍有餘!
可即便如此,依舊有越來越多的的人發現,就是拿著銀兩想要買到足夠的糧食也是千難萬難……
朝廷上這會兒可不是也一片擾攘?上朝官員, 將近一半都在議論紛紛:
“即便是災年,眼下這糧食價格也太過了。”
“可不, 畢竟是京城,昌邑乃是首善之地,似這般每日都有餓殍拉出去, 怕是會引來洶洶物議……”
“也對,即便京城居大不易,也不能餓死人不是?不瞞諸位,糧食再這樣漲下去, 我家也要揭不開鍋了……”
和集市一般的嘈雜聲響,令得皇上也是頭疼不已,沉著臉道:
“眼下可不是吃不飽肚子這麼簡單。都說‘民以食為天’,都要餓死了,百姓們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你們吵吵到現在,可是拿出了什麼具體章程……”
說著轉頭瞧向幾位閣老:
“這件事你們幾個昨兒個怎麼議的?”
朝堂上的吵鬧,三位閣老自然也早已知曉,糧價飛漲的原因,更是心知肚明——
大雪成災之下,通往京城的路根本不通,即便強行要求調糧入京,花費巨額銀兩是小事,能不能運回來還要兩說。
畢竟,便是疏通道路,怕也至少得月余時間。
只這麼長時間,朝廷能等,百姓卻是等不得。
看幾位閣老的意思,明顯已是有了定論。
作為內閣首輔,嚴子清無疑最有發言權,只他年紀大了,眼瞧著已是到了致仕的年紀,自然少了些爭名奪利的心思,反是看了陸明熙一眼清了清嗓子道:
“這件事,陸公更有發言權,畢竟,近些日子在帝都名號極響的那位高風亮節的三公子正是陸家人。”
聽嚴子清如此說,便有那聰明的心中一動——
須知嚴閣老本是極為自負的一個人,何嘗這麼甘居人後過?
瞧他今日這般做派,莫非嚴閣老告老後,陸閣老會接任首輔之位?
之所以會這般認定,實在是嚴子清口中的那位陸珦陸三公子,近一個月來在帝都名氣簡直太大了——
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這位陸三爺,竟是在雪災前囤積了堪稱海量的糧食。
說到這裡,不得不贊一聲陸家的家風——
和其他糧店惜售、價格飛漲不同,陸家糧莊售賣糧食的價格雖也漲了,卻始終不曾超過朝廷規定的大災之時糧食的最高價格,比其他糧店低了數倍不止。
更在售賣時,嚴格把控,盡力保證,糧食確然賣給了有需要的百姓手裡,而不是被假扮成百姓的其他商家買走再高價拋售。更甚者,還在帝都中設了十多個粥棚。
不得不說,陸家這連番義舉,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朝廷的危機,不然,別說撐到現在,怕是半個月前,京城就會鬧出亂子。
陸珦也因此被一眾百姓讚譽為救苦救難的菩薩一般的存在,連帶的陸家在朝堂中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一時民望極佳。
嚴子清現在把這件事直接拿到明面上,無疑就是和陸家示好的意思。
“我那侄子卻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也就做生意上還有些天分,至於說高風亮節卻是嚴老過譽了。”陸明熙搖了搖頭,卻是面向皇上,“要說真的高風亮節,微臣以為,還要首推武安侯府。”
陸明熙什麼人,浸淫朝堂多年,深諳為官之道,要說陸珦這件事兒子確然做的漂亮——
早在知道家裡糧鋪購買了大量存糧後,陸明熙就把陸珦叫過去仔細詢問過,卻被告知,多買些糧食這個建議根本就是兒子陸瑄之前給陸珦定下的。
更甚者糧價上,本來被巨額利潤沖昏了頭腦的陸珦是非常想要隨行就市的,也是被陸瑄給攔了下來,嚴令陸珦,不管其他人家的糧價如何飛漲,陸家糧店的糧食價格都必須在朝廷接受的範圍之內。
當然,即便如此,陸家賺的銀錢也是海了去了。
既得了利,也有了名,還是不要太招搖的好。
畢竟,古人有云,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因為有陸家壓著,其他商家這會兒或者還不敢做什麼過分的事,可難保不會懷恨在心。所謂螞蟻還能咬死大象,陸明熙即便沒有把那些螻蟻一般的商人放在眼裡,也不願陸家成為眾矢之的——被放在火上烤的滋味兒可不好受,這般想著,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