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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袁侯爺這樣的上官,就是死了也心甘啊!”

  李二虎抹了把眼淚,卻是用力拍了李成一下:

  “那就趕緊養好傷,趕緊好起來,才能為侯爺效力。你們先歇著,我找幾位兄弟再去外面轉轉,看有什麼事要做沒有,可不能給侯爺捅了什麼婁子!”

  京郊的這幾座大營里可不到處都是這樣的對話?

  那些之前還偷懶耍奸的,這會兒卻是把渾身的幹勁都使出來了,唯恐乾的少了,不能回報袁侯爺……

  更甚者一聽袁烈說想在距離大營不遠處的岔路口的空地上建兩個施粥施藥的棚子,但凡能動的紛紛過來幫忙,竟是還不到一個時辰就幫著搭好了。

  這邊兒剛搭好棚子,侯府押送草藥和糧食的人就到了,打頭的正是袁釗睿,身後還跟著庶弟袁釗烽並袁釗霖。

  本來袁釗霖年紀小,袁釗睿是不準備帶他來的,可一聽說這些草藥全是蘊寧的,袁釗霖頓時跟打了雞血般,怎麼都要跟過來——

  阿姐的東西,那可得看好了,務必做到物盡其用才好。

  因為之前聽大哥說起過過爹爹袁烈這次帶兵,怕是會吃很大的苦頭——

  手下淨是些老弱殘兵不說,還都是多年的兵油子或者刺頭……

  唯恐爹爹不在,這些人會使壞,袁釗睿特意多帶了些人來。

  如何能想到,根本沒用他們出一點兒力,這些傳說中最難帶的大頭兵就爽快麻利的把該做的事全做完了。連棚子都搭的比那些匠人還規矩。

  “二哥,咱們,做什麼?”轉了好幾圈,愣是沒找到那裡可以幫著出點力的,袁釗霖未免有些傻眼。

  袁釗睿想了想道:

  “正好咱們拉過來的有糧食和現成的草藥,既然棚子都搭好了,不然這就煮上?”

  說干就干,弟兄三人直接吆喝人架起大鍋,這邊兒熬粥那邊兒煮藥,熱火朝天的就幹了起來。

  京郊大營這裡雖是偏僻,可也有些難民經過。遠遠的瞧見這裡的場景,當下就有人圍過來。

  跑在最前面的卻是一個頭髮凌亂抱了個瘦骨伶伶五六歲的孩子在懷裡的婦人。

  婦人夫家姓張,夫婦倆都是京郊的農人。公婆年邁,家裡不過三畝薄田,暴雪突降時,家裡也就只有一斗粗糧罷了。

  本想著雪能很快停了,張大哥就能出來做工換些銀錢買糧食了,不想這場大雪一下就是半月有餘。

  即便再儉省,糧食還是很快見了底。本想著一家五口全拉棍去京城要飯罷了,不想公婆身體太弱,竟是先後病倒在床。

  張大哥是個孝子,如何忍心丟下父母自己逃命?

  權衡之後,便決定,自己留下來照顧爹娘,讓張大嫂帶上獨子和鄰人們一起上路。

  雖說不過短短的一百多里路,卻早被冰雪掩埋,這麼走一步滑三步,張大嫂和鄉鄰們卻是足足走了十多天,饑寒交迫之下,死在路上的已是接近三人之一,張大嫂懷裡餓的皮包骨頭一樣的兒子也已經病了三天了。找村裡有經驗的人看了,說是怕挺不了多久了。真想活命,就把兒子丟下吧……

  眼看著村人拖著疲憊的步伐,越走越遠,張大嫂也咬著牙背上兒子踉踉蹌蹌的跟在後面——

  大不了兒子不成了,娘倆一起找個河溝雪窩裡跳下去。

  沒糧沒藥,兒子從昨兒個就陷入了昏睡中。張大嫂也沒力氣再往前走了。

  不然,就在這裡給兒子和自己找塊兒墳地吧?

  昏昏沉沉中,卻有一縷草藥的香味兒傳來。

  藥可以救兒子,而現在,這裡有藥?!和那些被兵丁震懾住的滿臉菜色的鄉人不同,已經瘋魔的張大嫂身上卻是迸發出極大的潛力,明明這幾日就是靠著樹皮並凍雪填飽肚子,卻竟然抱起兒子拼命的往施藥的棚子跑了過去。

  待得來到近前,直接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起頭來,嘴裡喃喃著:

  “好心人,救救俺兒子,賞俺一碗藥吧……俺做牛做馬,做牛做馬……”

  人群便有些騷動,卻是沒人上前驅趕,甚至很快,果然就有人端了半碗草藥過來,幫著張大嫂一起把藥灌了下去,旁邊又有人端來一碗稠的插筷不倒的粗糧粥……

  那藥該是天上菩薩的甘霖吧?喝了後不過半個時辰,之前被認定活不成的孩子就睜開了眼睛,再親眼瞧見兒子活過來,又微弱的叫了一聲“娘”後,張大嫂再也止不住失聲痛哭,伴著“咚咚”的磕頭聲,撕心裂肺的聲音在堆滿積雪的曠野中迴蕩:

  “我的兒子,活了,活了啊……”

  張大嫂身後,又有更多的難民涌過來,他們一個個沉默著,麻木的眼裡卻迸發出強烈的對活著的渴望……

  隨著吃進口中的第一口熱粥,喝進肚子裡的第一口藥湯,越來越多的人和張大嫂一般,衝著草棚子裡的袁家眾人並那些士兵們叩拜不止……

  饒是自詡鐵打的漢子的李二虎也濕了眼眶,狠狠的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武安侯是條漢子,跟著這樣的上官,就是死了也不虧了……”

  “這糧食也好,藥物也罷,全是武安侯府的公子小姐們費了很多心思花錢購買的呢,咱們警醒著點兒,務必讓每一粒米每一口藥都送到最需要的人手裡……”

  他們這些當兵的,走到那裡不是被人看輕的存在?哪裡有過今日這般萬眾矚目被人感恩戴德無比敬重的榮光?

  也就跟著袁侯爺,才讓他們明白,自己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大寫的人,不是被人輕賤到泥里的一條爛命……

  窩棚這邊喧鬧非凡,如同過節一般,大營的後門處卻停了輛板車,上面丟著一具已然冰冷的屍首——

  可不正是葛洪的屍首?

  旁邊倒也稀稀拉拉的占了些平日裡和葛洪交好的,他們來自於不同的軍營,都有手下在這裡當兵,本想昨兒個連夜聯絡些人,今兒個一大早就領著手下大鬧一場,不想卻無一例外吃了閉門羹,甚至還有個最倒霉的,直接被手下扭送到了袁烈跟前。

  到了這個時候,才明白,短短一日時間,袁烈已經成功收復了大營中萬把人的心!

  洶洶軍營中,只覺到處都是袁烈的眼睛。一時俱皆嚇破了膽。真是一個賽一個老實,再沒人敢耍一點兒小心眼。

  袁烈終於覺得又找回了當初在沙場上和手下兄弟同生共死的感覺,終於可以放心的把後背交託出去,不用再擔心之前那些無比憋屈的被掣肘的事情發生了。

  一時只覺舒心無比。

  倒是忙完了帝都的事,緊趕慢趕回來的柳勛,依舊有些擔心:

  “據我所知,那葛洪可是方文禮一手帶出來的,分明就是胡家那邊的人才對……”

  眼下太后勢大,葛洪仗著胡家的勢,根本就沒把侯爺放在眼裡,才會在侯爺離開時,存心挑撥。

  其險惡用心也不難理解,即便沒有逼的兵士譁變,人心離散卻是少不了的,指揮不動下面的人,侯爺往後做事必然越來越舉步維艱;真是李二虎那樣的人反了,更是正好撤了袁烈,直接把帝都安全重任換到胡太后那邊的人手裡,反正不管怎麼說,也絕不會吃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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