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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梨還曾經擔心過,若是薛延哪日與人談生意,開口說出句“你要給我多少小錢錢”,這該怎麼辦。

  那邊,父子倆溫馨氛圍早已退散,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來寶不會說話,但他聽得懂薛延在罵他,鼓著腮幫子往薛延懷裡吐口水。薛延拎著他後衣領往外移,但來寶人小力氣大,還是把薛延前襟弄得濕乎乎一大片。

  阿梨走過去將來寶抱過來,笑著催薛延去換衣裳,薛延仍舊憤憤不平,嫌棄將外衫脫下來,指著乖巧窩在娘親懷裡的來寶道,“從小看到老,這麼點年紀就不講道理,以後也是個小無賴!”

  來寶說,“呸。”

  “……”薛延焦頭爛額,但也沒辦法,只能憋著一肚子火走掉。

  阿梨眼睛彎起來,抬手搓了搓來寶的臉蛋,滑溜溜似塊嫩豆腐。他隨了阿梨的好肌膚,雪白剔透,再加上一雙黑色的大眼睛,別人見了都要驚訝說他像個小姑娘。

  阿梨溫柔道,“來寶乖,安靜睡一會,娘親給你做魚肉小餛飩吃,好不好吶?”

  來寶也不知聽沒聽懂,只顧咧著嘴笑,過一會,他歪頭蹭蹭阿梨胸前衣裳,老實地閉起眼睡著了。

  日子暫且那樣不緊不慢地過著,風平浪靜。

  四月初的時候,胡安和租了個染坊,開始搗鼓起怎麼給布料染出漸變色。

  這段日子以來,織衣巷新推出了許多新的衣裳樣子。阿梨在這方面極有天賦,不僅畫出了以彝族為基礎的裙子,還融合了雲貴苗族、蔥嶺回鶻族、怒江傈僳族這些極具特色的民族中的服飾,以兩月為期,不斷將主打式樣翻新,幾乎壟斷了整個寧安的成衣生意。

  但薛延漸漸便就意識到,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他是不願阿梨將這當作壓力的,阿梨喜歡畫衣裳,那是她喜歡的事,但若是將其變為不得不做的事,這種喜歡漸漸就會變成厭煩。薛延不想讓阿梨因為錢或者其他什麼,而失去自己本身對這件事的熱愛,那個不斷自我肯定又否定、最終還是不得不屈服的過程,會很痛苦。

  薛延一直堅定地認為,養家就該是男人的事情,如果將這個重擔託付給阿梨,哪怕只有一點點,也是他的失敗。

  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每次織衣巷的新樣式在寧安流傳甚廣之時,不出三日,便就有其他店鋪爭相效仿,且會給出更低的價格,奪走了許多客人。樣式終究是所有人都能見到的,這種情況避無可避,損失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若想要打破這種局面,辦法只有一個,便就是創造出一種讓人無法模仿的款式。

  而最好的途徑,就是從染布入手。

  寧安繡娘眾多,手藝出眾者不勝枚舉,沒有什麼繡樣是獨一無二的,但漸變色的布料卻可以。

  如果他們能染出從淺粉到紅色自然變色的布料,而別人不行,便就可以真正做到獨占鰲頭了。

  第101章 章一百零一

  為了這種漸變色的布料, 胡安和租了個染坊, 埋頭苦幹了整整一個月,終於造出了個軲轆樣的染布機。這種軲轆與水井的軲轆還是不一樣的,它不是緊密纏繞, 而更像是蝸牛殼上的螺紋, 中間有著些空隙。

  這種染色的原理其實極為簡單,布料在染缸中浸泡不同的時間, 則會產生不同的顏色, 只要將布匹纏繞在軲轆之上緩緩搖動,控制其在染缸中經過的時間, 便就能產生均勻的漸變色。

  出成品的那一天,薛延早早跟著胡安和到了染坊,旁邊還隨著個會做木匠活的小夥計,一行三個人, 眼睛俱都緊緊盯著那匹漸漸出缸的布料。

  胡安和有些緊張,死死拽著薛延袖子, 眼皮都不敢眨。

  等那匹由粉白至鮮紅的漂亮漸變色出來之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胡安和嘴一癟,差點靠著薛延的手臂哭出來。

  薛延也覺得欣慰,這段日子他的辛苦薛延都看在眼裡, 現在得到了好的結果,總歸是讓人高興的。

  他拍了拍胡安和的肩膀,笑著道, “沒有路,那就自己闖出路,敢為天下先,這才是成功的前提。以前總以為你是個死讀書的榆木腦子,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毅力,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薛延很少這樣直白的夸誰,除了對著阿梨。現聽著這話,胡安和腦子懵了下,竟覺得比瞧見了那匹生財布後更為暈眩。他迷迷乎乎的,拿著那塊布高興了不知多久,才終於發現薛延不知何時已經出去。

  大門是朱紅色的,大大敞開著,路邊白色的小花在陽光下笑得招搖。

  胡安和愣了瞬,轉頭問旁邊的夥計,“薛延去哪兒了?”

  夥計在拿著抹布擦軲轆,乖乖巧巧道,“掌柜的出去買菜了,說中午好好吃一頓,走了好半天了。”

  胡安和擰著眉毛嘀咕,“他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說了啊……”夥計訕訕笑了笑,“您還點頭了呢。”

  胡安和歪頭想了想,仍舊不記得,但他也不再糾結,手在褲子上蹭了蹭,準備從染缸上頭翻過去。

  院子不大,染缸倒是很多,加上那個龐大的木頭軲轆,幾乎沒留下什麼走動的空間。薛延將染缸排列成個半圓形,將軲轆包裹在中間,在靠近大門的位置,所以若是想要進到屋子裡去,要麼就多走幾步路,要麼就從缸的上頭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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