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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耳朵?胡安和一時沒緩過味來。他想再問一遍,但那藥童已經走了。薛延輕輕拍了拍阿梨的手將她喚醒,又扶她半坐起來,用勺子將藥一口口餵給她。

  阿梨溫順飲下,沒喝幾口,瞧見對面的胡安和,愣怔一瞬。

  胡安和呆呆地擺了擺手,與她打了個招呼,轉而想起什麼,又急急說,“阿梨,那日我真的沒要砸你的攤子,那是個誤會,誤會還是要說開的好。”

  阿梨只看他嘴皮子動來動去,她沒理,又垂下頭去喝藥。

  過好一會,胡安和眉毛扭成一個結兒,恨恨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都什麼狗脾氣。”

  那邊,藥童又轉身折回來,與薛延道,“我師傅剛要我轉達您,寧安有個回春堂,到那裡瞧瞧,說不準有辦法。”

  薛延摸摸阿梨的發,低聲說,“謝過。”

  藥童嘆了口氣,站在一邊看了阿梨一會,嘟囔著,“這麼好看的姐姐,真可惜……”

  胡安和雲裡霧裡搞不清楚,但也沒人理他。他覺得惱火,又想起剛才自己這一通熱臉貼冷屁股,更為生氣,招手就要帶著小廝走,哪成想急火火剛出了門就撞上一個人。

  他往後退了步,剛想要罵人,卻認出那是馮氏,堪堪閉了嘴。

  馮氏也還記得他,眼睛瞪大一瞬。

  胡安和頭都脹了一圈,他按著鼻樑,又解釋一遍,“大娘,那日你家的攤子……”不是我讓人砸的。

  馮氏哪有心思聽他囉嗦,沒等胡安和說完便就繞開了他,忙忙去找阿梨。她手裡提著食盒,問了句“阿梨好些了嗎”,就要將粥盛出來。

  米粥白糯糯,上面一層粘稠粥油,馮氏絮絮念著說,“我還煮了三個蛋,就算不想吃粥,也總要吃個蛋,要不然虧了的身子怎麼補回來?”

  薛延看著馮氏被食盒勒出紅痕的手,眼裡酸澀,一時不知該怎麼與她解釋。

  可該說還是得說,總是瞞不過去的。

  阿梨聽不見聲音,但看著馮氏一點點斂起的笑容,漸紅的眼眶,也知道薛延在說什麼。她喉頭髮苦,但又受不得這樣壓抑氣氛蔓延,往前探身拉住馮氏的手,溫溫道,“阿嬤你不要急,我覺著好多了。”

  頓一頓,阿梨又笑道,“阿嬤,我想吃你燉的粥了。”

  馮氏的眼淚接連順著頰邊往下淌,她上前抱住阿梨的肩,哭著道,“我這麼好的閨女兒,怎麼就這麼苦命呢?”馮氏閉緊眼,一遍遍重複著,“憑什麼啊,憑什麼要這樣啊!”

  薛延站在一邊,拳頭垂在身側,緊了又松,最後輕輕拍了拍馮氏的背,說,“阿嬤,你別哭,你哭著,阿梨就更難受了。”

  馮氏慢慢抬頭,緩了好一會,她抹了把淚,低聲說,“不哭了,哭又有什麼用。日子總要過,咱們就算傾家蕩產也得治。”

  薛延長長呼出一口氣,上前抱住兩人的肩。

  胡安和傻呆呆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幕,愣著說不出話。他忽然也覺得鼻子酸了。

  馮氏揉揉阿梨的臉,也擠出個笑,說,“阿梨乖,沒事的,只要咱們家還在,哪裡有什麼度不過去的坎兒。”她知道阿梨聽不見,但還是忍不住又重複一遍,“咱們心在一起,沒什麼過不去的,你好好的,誰都不會拋下你的。”

  薛延抿唇,心疼的像是鈍刀割肉。他終於知道什麼是一個家,什麼是擔當,卻是用這種幾近慘烈的方式。

  薛延說,“阿嬤,我今晚帶著阿梨去寧安。”

  馮氏說好,過一會,她又抬頭問,“這個點兒了,哪裡去找車?”

  薛延眉頭皺了皺,還未開口,就聽旁邊傳來句軟軟趴趴的聲音,“要不然,去我家裡弄一輛馬車吧。”

  薛延回頭,見是胡安和在說話,有些意外。

  胡安和撇撇唇,道,“你可別誤會,咱們一碼歸一碼,我還是恨你,你五年前罵過我一場,昨天又打了我一頓,這仇咱們一輩子完不了。但我和阿梨無仇無怨,這事我見著了,總不能放手不管,那多缺德。”

  他嘟囔著,“我爹好歹也是這的父母官……”

  薛延沉沉看著他,好半晌沒說話,最後忽而上前一步。胡安和下意識往後躲開,卻被拍了拍肩膀,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薛延,聽他極為鄭重地朝他道了句謝。

  胡安和忽然覺得暈乎乎的。

  而待他再緩過神來,已經帶著小廝行往回家備馬車的路上了。風吹的胡安和腦門一陣冰涼,他打了自己一巴掌,低低地罵自己賤皮骨,當初一時受薛延的氣,現在一輩子都翻不回身來了。

  窩囊!

  兩個時辰後,一輛馬車駛上隴縣官道,劈開夜色向南而去。

  第25章 章二十五

  到了寧安是在第四日早上, 天剛蒙蒙亮。駕車的馬年紀大了, 受不了這樣的長途跋涉,幾乎剛到城門口便就兩腿一軟跪了下去。車廂猛烈晃動兩下,阿梨被嚇了一跳, 但被薛延抱在懷裡, 倒是沒什麼大礙。

  晨露未散,天還有些涼, 薛延將阿梨的衣領整好, 牽著她下車。

  車夫皺著眉打量那匹氣喘吁吁的馬,搖頭道, “這馬許是完了,不歇上幾日再走不動的。薛公子,接下來路程我怕是送不了您二位了,您們多保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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