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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是這樣沒錯。”我笑了笑,“可是寵溺終究也會變成我的溺亡。”

  忙碌的日子好像過的很快,轉眼又到了冬天,這么半年的時間,從薛問樞離開開始,好像洶湧的海水,急速的拍打著記憶的沙灘,不留給我銘記的空檔。

  這個聖誕節薛問樞沒有回來,因為課程剛開始,他每天都忙碌異常,他習慣把QQ掛在電腦上,可是跟他說話都沒有人在,久而久之我就習慣了,看到他的頭像亮著就覺得安心。

  聖誕節的晚上我跟薛問樞聊了很久,十二個小時的時差,能夠白天變成黑夜,黑夜顛倒成白天,跟薛問樞聊很多瑣事,提起我們的一個男同學要結婚了,他有些意外,“好快啊。”

  “男人工作了都會想要結婚生孩子的,你呢?”

  他幾乎是沒有什麼猶豫的就回到,“結婚?我肯定要三十歲以後了。”

  我盯著屏幕,心頭一陣發緊,隨後痛楚逐漸蔓延開來,空調的熱風一陣陣的吹到身上來,才覺得冷到了骨子裡,我忽然不知道怎麼繼續話題,更確切的說,我不知道怎麼去說服自己無視這樣的回答。

  我麻木的把手放在鍵盤上,本能的問道,“你們那裡幾點了。”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那裡幾點,十二個小時的時差,只要在北京時間前加一個一,多出二十四減掉,這樣的計算方法我早就知道。

  “晚上一點半啊。”

  “那你還不趕快去睡覺。”

  他立刻應允,“恩,我去睡覺了,你下午做什麼?”

  “老節目,跟秦可書她們去逛街吃飯。”

  “好,我去睡覺了,安。”

  我坐在電腦前,看著那個熟悉的頭像變成了灰色,過了許久才慢慢的平靜下來,忽然間我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對這些無謂的小事那麼在意。

  可是我卻不能忽略,我沒有自己想像的堅強,一點點風吹糙動的異常都能讓我不安好久。

  我知道我自己並不想要什麼,可是我不能否認自己一直卻在期盼什麼。

  承諾就算是電光火石的錯覺,也好過漫長無邊的虛妄。

  “希望他只是無心之言。”我這樣安慰自己,關了電腦站起來穿好衣服,看著鏡子裡面那張依舊跟剛畢業沒有什麼分別的臉,忽然有點想哭。

  今年的聖誕節,不冷,很熱鬧,可是薛問樞,你記得嘛,去年的今天,你還能陪我一起,而今年,就剩下我一個人。

  而且你怎麼能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裡讓我忽然很難過。

  眼淚在眼眶裡打了一個圈,終究還是沒有落下,我只是怕自己的眼淚因為薛問樞而變得廉價,讓自己瞧不起。

  來到新東方已經整整一年了,這樣充滿競爭的環境裡讓我每天都在思考我的未來。

  似乎在新東方講課的老師都待不久,很多好老師都在出名之後選擇了繼續深造留學,或者轉行做其他的工作。

  對他們來說,這份工作更像是一個跳板,讓他們更加接近自己最理想的職業。

  我也問過秦可書和鍾寶瑤,受到周圍人的影響,慢慢的我好像似乎也有些想繼續深造的想法,只是真的沒什麼特別想學的專業,只好暫時作罷。

  只是我覺得我永遠不會做一份職業,就像剛開始和陳瀟寧談戀愛,我明白,我不可能永遠只愛一個人。

  我和何彥非的關係沒有因為薛問樞的離開而變的不同,依然還是相互禮貌的問好,依然沒有什麼特殊的私交,只是我作息時間的細微改變,他應該是感受的到。

  那天我在復旦的小超市買演算本的時候又遇見了他,似乎好久沒有看到他了,他剛剪了短短的頭髮,穿著運動款的羽絨衫,腳上一雙藍色的air force,有種初出茅廬大學生的稚氣,他站在櫃檯沖我笑,我連忙走過去跟他打招呼。

  “好久不見。”

  “也沒有好久,前兩天不是還開員工大會的。”他打趣的跟我說,“你滿喜歡這裡的演算本嘛,每次看見你都用這種本子。”

  “便宜又好寫啊。”我笑笑,“你怎麼在這裡?”

  “來這裡做講座的,剛結束。”

  我們兩個並肩出了超市門,走到僻靜的地方,何彥非忽然問我,“我算不算是被拒絕了?”

  “恩?”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一下才明白,“啊,不是,哦,我的意思是……”

  他看出我的窘態,笑著說,“還是被拒絕了吧?”

  我笑笑,沒說話,算是默認了,何彥非也淡淡一笑,“沒什麼大不了的,其實我只是想問問我們有沒有發展的可能的,哦,對了,施莐,我要到南京做部門主管了,所以以後我們很難見面了。”

  我有些詫異,“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自己也挺想去的,換個工作和生活環境,不是說南京是個好地方嘛,其實我的初戀就是南京女生,現在想起來跟南京還是滿有緣分的。”

  我微微一笑,順手撫去了耳邊被風吹亂的頭髮,“那祝你好運。”

  “謝謝。”

  何彥非離開的時候正好是寒假期間,那時候我們排的課很多,講課講的我嗓子裡都冒煙,下了課之後真的是累的一句話都不想講,剛進會議室就看到很多人圍在那裡,秦可書告訴我,“何老師要走了。”

  我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和驚訝,只是笑著說,“他那樣的人,到哪裡發展都會很好的。”

  每個人逐一跟他告別,女老師們都上前去抱了抱他,我也不例外,只是那個擁抱很輕,輕的幾乎沒有分量,然後就分開了,放下膀臂的那一瞬間我湧出很多傷感。

  也許沒有薛問樞,我真的會喜歡上這個像兄長一樣的男生,他的存在就像是冬天的陽光,溫柔和煦,在我困難的時候給我幫助,給我指點,而我從來都把這種關心當作是理所當然。

  可是沒有如果,只能說世事難料。

  過年過的極為平淡,我在家過著吃吃喝喝日夜顛倒的生活,偶爾跟薛問樞聊聊,卻發現很難找到什麼特別有興趣的話題,他也很忙,說不到兩句就要去實驗,長久下來我也有些懨懨的,我心底隱隱的有了些不安,不源自某個人,而是源自時間。

  這麼長時間我都不太記得薛問樞的樣子了,我沒有他的照片,沒有他身邊的物件,只有他送給我的玫瑰耳釘被我收在抽屜里。

  忽然的我心血來潮把盒子取了出來,換上那枚耳釘,小巧可愛的玫瑰花依偎在耳邊,好像情人間的耳鬢廝磨。

  我不知道我應該是充滿勇氣的等下去,還是帶著驕傲的笑著離開。

  轉眼一年時間,薛問樞還是沒有回來。

  他只是告訴我,忙完了這段時間就會有一個長假,他也許會回來,只是也許,因為還有其他的工作在等著他,他想做的更好,甚至轉到一個頂尖的學校去念博士。

  我抱著電腦蜷縮在沙發上,不知道說些什麼,我很想問他“你不回來我怎麼辦”,但是害怕得到的是沉默或是無言的戲謔。

  我只是回到,“你還不回來,我很想你。”

  “恩,乖了,我也想你,只是太忙了,實在是沒有時間。”

  “都沒有假期嗎?”

  “再說吧。”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我突然很想衝著他吼道,薛問樞,什麼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你的理想?你的事業?而我呢?你把我招惹之後卻丟在一邊不聞不問,這樣算什麼?

  我把頭埋在手臂里,眼淚毫無預兆的就流了下來,我感覺那些淚水滴到了我的褲子上,連皮膚都感覺到一片涼意。

  空調頁扇暖暖的風吹來,身體一片冰涼,連眼淚都被凝結。

  薛問樞,你到底想要什麼,你知不知道我真的非常想你,你難道就不在乎我,一點都不會體會到我的感受。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我在他心裡也許會些許的不同,也許他會為我改變,也許他會為我放棄,也許他會在我面前有所不同。

  但是事實就是,他就是他自己,從來沒有改變過,只是那時候的言笑晏晏是因為,我和他的理想,完全沒有衝突。

  哭完了我也累了,躺在沙發上思緒有些混亂。

  薛問樞不是不喜歡我,只是跟他的理想比起來,我根本不算什麼,他的心血是要澆灌在他的事業上的,而不是花費在形色的女孩子身上。

  很早之前我就應該明白,卻還是身不由己的陷了進去。

  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我在幹什麼,跟他的理想和工作爭風吃醋?我不是那個永遠都識大局懂事的女孩子嗎?我這樣究竟算不算無理取鬧?

  冷靜下來我的心情也平和了許多,我只是想,再等等吧,等他回來,也許一切都會變好的。

  我總是那麼盲目的樂觀,因為喜歡一個人,就衍生出了無數充滿藉口的可能。

  我開始越來越多的參加聚會,活動,把那些多餘的時間跟一群同樣寂寞的人消磨,也遇到過不少投緣的新朋友,但都是來去匆匆,沒有什麼深厚的情誼。

  三月份的時候去了趟南京,見了徐可林一面,他如今越活越頹,那個年紀男人的穩重蕩然無存,帶了點世井的油腔滑調氣,我甚至都要懷疑我當時不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這種人。

  見面開門見山的他問我,“有男朋友嗎?”

  我笑笑,“有也沒有,整天見不著的也算是基本沒有了。”

  他有些意外,挑挑眉道,“異地?那你不覺得寂寞?”

  “還好。”

  徐可林仿似帶著點輕蔑的微微一笑,“人生要及時行樂。”

  “比如像你這樣?”

  “我不是什麼好例子,別跟我學,對了,施莐,好久不見覺得你變了不少。”

  “哦,哪裡變了?”

  “感覺,感覺變了很多。”他微笑不再繼續了話題,而是開始享用桌上的美食。

  之後的突然的一天,我明白了,徐可林說的那個改變了的我。

  以前的我,從來不知道愛和生活的殘酷,恣意的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並不在意周遭的一切,即使那時候戀愛失敗,還和人出去吃飯喝酒,把失戀當作笑話講。

  可是現在,不知不覺中我被愛情的步調牽著走,小心翼翼的配合著別人,以前沒有戀愛的我總是想,我要當同聲傳譯甚至去考外交部,當參贊大使,我要當一個偉大的人,而愛情不過是平淡生活的調劑,可是現在,我覺得當老師已經很滿足,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如果能有一個可以安心停靠的港灣,若是以一種浪擲時光的優雅姿勢,用一天的時間研究一道菜的做法,或是輔導孩子的功課,都是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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