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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歡一個人,註定包含了放棄,包含了犧牲,甚至一定意義的,沉淪。

  我已經失去了年少的銳氣,不是生活把這一切磨平,而是感情上註定,我不會變成一個阿修羅,而只是小王子的那朵玫瑰花。

  我和薛問樞的一直保持聯繫,有時候我問我自己還喜歡他嗎,我想還是喜歡的,如果他站在我面前,我會去擁抱他,親吻他,然後不想讓他再離開。

  這麼簡單,就是喜歡。

  可是那種寂寞的感覺,時不時的湧上我的心頭,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好像是漸漲的河水,在我的不知不覺中起伏跌宕,我只是想,波濤只是波濤,永遠只是潮水和浪花。

  可是那些持續的侵襲,日積月累的腐蝕,再堅固的心房,都會被瓦解。

  周圍的同學也有零星的幾個結了婚,參加完其中一個婚禮,我難得在家休息了幾天,到奶奶家吃飯,吃完飯老人家把我拉到臥室,小心翼翼的問我,“莐莐,你現在工作還好嗎?”

  我點點頭,“挺好的。”

  奶奶嘆了一口氣,“你姐姐已經工作結婚,你弟弟也考上大學了,現在奶奶這輩子沒有什麼盼頭了,只盼你嫁個好人家。”

  心頭不由的一緊,隨即我笑道,“奶奶,我還小,不急的。”

  “小什么小!隔壁蔣奶家的外孫女跟你一樣大,馬上都要生孩子了。”奶奶拉住我的手,“我們家莐莐那麼漂亮,小時候人見人愛,現在有沒有人追求?”

  我不由的笑起來,“奶奶,這種事情要靠緣分,強求不來。”

  她“哎哎哎”的應了,卻還是叮囑我,“要是有合適的就先談了,感情也是需要培養的,奶奶希望我還活著的時候,看到你漂漂亮亮的嫁出去。”

  回家之後我把這件事跟媽媽說了,她嘆了一口氣,“你奶奶最近身體越發的不好了,腰腿都是毛病,血壓也高,稍有不順心的事情就發病。”

  我大感驚訝,“怎麼會呢?昨天一點都看不出來?”

  “那是你們回來了她高興,所以撐過去了。”媽媽笑道,坐到我身體,“你還以為爸爸媽媽還是你剛上大學時候的樣子?爸爸媽媽現在都老了,奶奶爺爺也一樣。”

  她把頭低下,我看見清晰可見的白髮夾雜在黑髮之間,不由的心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其實也不是大人逼你們去戀愛結婚,但是一個家庭就那麼個盼望,媽媽也不想你委屈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但是遇到合適的就相處看看。”

  媽媽低沉的聲調緩緩的傳來,我只是聽著並沒有往心裡去,不知不覺的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小區里安安靜靜的,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和薛問樞的那些片段從眼前匆匆掠過,仿佛電影的長鏡頭,悠長而漫遠。

  我說不出口——我有喜歡的人,只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等到他,嫁給他。

  也許真的是永遠都等不到了。

  回到上海之後,我的心情一直低落到極點,五月份上海開始了煩擾的梅雨天,紛紛揚揚的雨水帶著暑意籠罩在周身,緊緊粘著皮膚,把每一個生動的色彩變得僵硬晦暗。

  何彥非出差,我們請他吃飯,頗有些意境的小資海派餐館,幾個月沒見他,他身上那股書卷氣依然存在,只是多了點精明的商人氣息,他笑著說是主管的工作迫使。

  席間一片歡笑,以前對他頗有好感的女老師們,因為不再是同事關係而變得異常的活躍,更有的老師大膽的就問,“何彥非,你有沒有女朋友?”

  他笑著搖搖頭,態度堅決。

  譁然聲一片,於是有人更加大膽,“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很多人都看著他,何彥非眼光不動聲色的划過在座所有的人,然後抿嘴輕輕一笑,“算是有吧。”

  他話音剛落,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我一看是媽媽打來了,有些意外,連忙道了歉走去僻靜的走道聽電話,豈料接起來就是媽媽哽咽的嗓音,“莐莐,你奶奶剛剛去世了。”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好像所有積蓄在身體中的水,急速的蔓延出來。

  “怎麼這麼突然?”

  “你奶奶前兩天血壓一直很高,她也沒跟我們說,結果一下子就……”

  我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攥著手機,只覺得天地都是茫然的,我張開嘴巴呼吸,腦子一片空白。

  我只想到很小的時候,奶奶抱著我去跟鄰居嘮家常,小時候的我調皮好動,偷偷的從門fèng里鑽出去跑出去跟小夥伴玩,一直玩到天黑了才想起了回家。

  快到走到大院門口的時候才發現一家人都在找我,我還未明白髮生什麼事情,就被奶奶一把抱住,昏暗之中我看到她臉上的未乾的淚痕,在路燈的照耀下泛著水光。

  很多年以後,奶奶還記得這件事,她總是說,“老糊塗了,那時候差點把自家的孫女給丟了,你說要是丟了,我這條老命還要留著幹嘛?”

  在我記憶里,那坑窪泥濘的大院,昏暗的路燈,以及那個蹣跚襤褸的老人,像是一幅雋永的陳舊老畫,永遠深藏在逝去的童年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看見熟悉的身影向我走來,是秦可書,她一看到我這樣嚇了一跳,“出什麼事了?怎麼了?”

  我胡亂的抹了一下臉,聲音沙啞,“我奶奶剛去世。”

  她走上前抱抱我,“洗個臉,我馬上送你回去。”

  “恩。”

  我沒有跟同事打招呼就走了,坐在秦可書的車上我才覺得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一下子流了那麼多眼淚,頭都有些發暈。

  這個尋常的夜晚,街道上車流緩緩的移動,我側過臉看著自己的臉倒映在車窗上,不禁有些恍惚,忽然手機響起來,我打開一看是何彥非的信息,“怎麼突然就走了?”

  我立刻回到,“真不好意思,家裡長輩突然去世了。”

  很快他的信息又來了,“你沒事吧?”

  恰好正在開車的秦可書有意無意的看了我的手機,然後疑惑的看著我,“我都已經跟何彥非說過你要先走了,他也太多心了吧……”

  我沒吱聲,她忽然像是想起什麼的“啊”了一聲,“原來……”

  “我很累,這種事情沒什麼好提的。”

  她瞭然,“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你要回家吧,要是有什麼事情就打電話給我。”

  乘著紅綠燈的變換之際,我輕輕的俯身摟了摟秦可書,“謝謝你。”

  這一夜我沒有睡覺,我想了很多。

  關於我和薛問樞。

  我躺在床上,這張的床仿佛一座可怕的冰窖,寒冷的讓人快要失去知覺,我想起薛問樞的擁抱,他睡覺時候總是喜歡把我手指扳開,然後把他的手指跟我的扣在一起,有時候兩個人背對背睡到天亮,一早起來卻發現手指還糾纏在一起。

  想到這裡我就哭了出來,我想狠狠的大哭一場,我想起奶奶的微笑,她最後跟我說的話,我就不能抑制的大哭,可是我只能靠著冰冷的床哭,倚著牆哭,永遠不能依靠著我愛的人的肩膀哭。

  在我最悲傷的時候,他都沒辦法站在我身邊,這樣算什麼。

  我可以忍受距離的相思,可以忍受無聊的天日,可以忍受別人的眼光,因為這一切我都覺得無足輕重,而我覺得重要的是,當我需要的時候,他會敞開懷抱,供我棲息。

  我心頭中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我最卑微的要求。

  可是薛問樞不會做到,也不可能做到。

  一年多的時間,我都不斷的勸服自己,任何可笑的理由都找遍了,才能讓自己笑著等下去,可是如今,自己曾經的繞指柔以後被絕望化成了寒冰。

  我早應該和他分開,這樣的男人,愛起來辛苦,恨起來也絕望。

  我站起來,倚在牆壁上,從窗戶看去,不遠處的主幹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不知來自何方,去向何處,好像我的感情,空曠迷惘,不知道歸宿。

  這段感情,是他欠我的。

  是他欠我的一段安穩。

  是他欠我的一段奮不顧身。

  是他欠我的一個承諾。

  是他欠我的一個美好的未來。

  如果能回到過去,我會對薛問樞說,你很好,但是你給不了我什麼。

  如果能回到過去,我只不過會對他笑笑,然後一笑而過。

  可是一切都晚了,所以一切都結束了。

  我們甚至都不需要白紙黑字的告別。

  是不是,薛問樞。

  時間和距離會代替我們告別,然後漸行漸遠。

  作者有話要說:實體書要等十二月啊……等的我黃花菜都涼了,於是編輯說,你先更新網上的吧。於是我就來了。-----------------一月開新文,暫定名《到不了,你所謂的將來的美好》現代文,有窮人,有高幹,也有糾結,也有小虐,至於結局,參照本人一貫風格……

  第 33 章

  人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轉眼我跟薛問樞單方面分手已經快三個月了,在這三個月里我吃得好穿的好,照樣會為為別人誇讚我的一件裙子而得意洋洋,照樣會為工作上的小失誤懊喪慚愧,節假日也會跟朋友們一起去吃飯,出去玩,誰也看不出我有什麼不開心。

  而我自己,好像也忘記了。

  那一個晚上我想了很久,也從來沒有哭過這麼多。

  幾天後參加完奶奶的葬禮,我回到上海,上完課從學校回來,忽然對這份工作感到由心底而發的疲倦,想都沒想就立即辭掉了這麼人人艷羨的工作。

  我終於想明白這份工作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它雖然能填補我生活上的空白,卻讓我的精神更加的貧瘠。因為這份工作,我失去了追求的目標和方向。

  就像我和薛問樞的感情,也不是我想要的樣子,這份感情太薄弱,守不住異國他鄉相隔萬里兩個人的等待,也守不住我的期盼。

  以前的我怎麼也不會有這樣的勇氣,可是現在,我連那份感情都可以丟棄,我還有什麼不可以丟棄的。

  而後我發了封郵件給薛問樞,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我放開你,是要給你這個世界的精彩,你放開我,是要給我另一個希望。”

  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他什麼都明白,只是什麼都不說。

  辭職的消息傳到秦可書和鍾寶瑤的耳朵里,她們都嚇了一跳,約我出來吃飯,秦可書說話開門見山,“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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