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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的敏感度變得如此明顯,讓他臉上微微變色:「你待如何?」

  「這裡海浪聲這麼大,叫一聲既沒人聽到,又不會少塊肉。但你要是不叫的話,我就把你這裡拔下來,拿去釣螃蟹。螃蟹的鉗子十分有力,所以餌食最好是你這根軟趴趴又十分有韌勁的……」

  他心中震怒,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佯嘆了一口氣,似是表示屈服:「你放手,我叫就是了。」

  儘管兩人之間年紀相若,而慕容必謙甚至他看起來年輕許多,但他極擅偽裝,當即從善如流地叫了一聲。

  慕容必謙雖然不太滿意,但也湊合了,應付地親他的面頰一下,靠近他時,鼻端卻聞到一絲輕微的腥味。

  他心知古怪,問道:「你身上是有什麼不適麼?我幫你看一看脈象。」

  「多謝黃龍主好意,我身上並不無妥。」他禮貌地一笑,起身走回房間。

  足上有腳鐐只能拖動,不能隨意行走,看他走路時怎麼學不會拖鐵鏈,如今必定是磨傷了腳踝,流了血,所以才會有腥氣。

  既然快到龍宮島,他又沒有逃跑的意思,那腳鐐自然也就可以除下來了。

  次日,慕容必謙讓人送了鑰匙過去。

  李玄一看到鑰匙,便知道慕容必謙的意思,從昨天晚上慕容必謙並未越過雷池來看,慕容必謙對他沒了那方面的興趣。

  這種感覺他最明白不過。

  當天下權勢在手,可以掌控一切時,他時常會有種錯覺,認為自己沒什麼辦不到。一旦有人不受他控制,他就會有種狂熱的欲望,想要讓對方臣服。

  可惜有些人即使傾盡所有,也未必能得到。對於自己來說,慕容必謙就是那個自己無能為力的人,而對於慕容必謙來說,自己最是容易征服,自然也就無視了。

  波平浪靜時,慕容必謙過軟拿了網去釣螃蟹,用的餌是章魚肉,看到他來,正在穿餌的慕容必謙不懷好意地一笑。

  他不由有些無語。繞過他,做到北橘身旁。

  在旁釣魚的北橘看他出神地看著海面,問他要不要垂釣,他點頭應允。

  海面的浮子動了動,他正要提起魚竿,耳畔微癢,左耳嗡鳴聲響,他轉過頭,堪堪和慕容必謙柔軟的唇瓣擦過,不由心神皆震。

  「你剛才沒聽到我說的話?」

  「……剛才出了神,沒注意。」

  浮子剛剛沉下時,是魚在試探魚餌,還沒有咬鉤。看他樣子就知道他不會釣魚,慕容必謙就怕驚了魚,所以只在他旁邊提醒。但他竟然毫無反應。

  若真是出神,怎麼還能注意到海面上有了動靜?

  慕容必謙將手指搭在他腕上,面色越發陰沉,過了半晌,次啊放開他的手。

  「你耳竅出血多久了?」

  「出血了麼?」他渾身不在意,「或許是出海後有些暈船。」

  「暈船?」慕容必謙冷冷地道,「我未見過暈船會暈倒耳竅出血的,到底怎麼回事?」

  從未見過他為自己的事動怒,李玄卻知道,這並不是關心,只不過是不想被自己敷衍。

  李玄微笑道:「你既然精通醫卜星相,卻來問我一個從未習醫的人,豈非問道於盲?」

  慕容必謙看了他許久,卻見他神色依然不起波瀾,心中如電光火石般的一閃:他神情如此鎮定,顯然是早就知道自己身體有恙,只是不想自己知道。

  他心中五味雜陳,想問他許多問題,但話到口邊卻還是改為:「有時還會流鼻血,是不是?」

  李玄沉默半晌,才道:「不錯。」

  「縱是耳膜破了,也不應流血不止,除非是……」他停了一停,才慢慢道,「你愛上我。」

  李玄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肯定地說出了這句話,一瞬間震驚慌亂,面上卻是看不出半點異狀。饒是如此,他也過了許久才能開口:「難道就不能是藥不對症?」

  「這點小傷,普通人即使不用藥,也會自愈。」慕容必謙道,「除了你心中愛慕於我,導致黃龍珠毒性散發,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是麼?」他淡然道,「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海上風大,黃龍主,請恕在下失陪。」

  慕容必謙看到他進了船艙,神色有些怪異。

  沒想到在煉丹時減緩了黃龍珠的藥性,居然還會有後遺症。虧他自負醫術高明,竟然半點看不出來。原來這人早就對他心生好感,只是一直不說。

  北橘初時看到兩人說話靠的這麼近,心中大是疑惑,此時李玄轉身進了船艙,神色頗為不悅,而自家龍主面容古怪,想必是有了爭執,不由心中忐忑,只盼龍主莫要把氣撒在自己身上。可惜黃龍主發現了他縮在一旁的身影,輕踢了他一腳:「起來。」

  「龍主,他是誰啊?居然敢對你無禮,要不要屬下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是個人質而已,不用你多事。」黃龍主隨口回答,「隨我去取藥,拿去煎了。」

  他每次回龍宮島,都會採買許多藥材,這次穿上帶的藥材雖不齊全,但可以用別的藥暫時替代。

  北橘心中嘀咕,隨同黃龍主到了倉庫取藥,讓人煎藥時,順道讓人蒸臘汁飯。因為這副藥不能沾魚腥,所以魚肉自然是不能再吃了。

  在龍宮島住久的人都知道,豬牛羊肉是多麼難得。每年冬天運送肉的船將向用冰覆蓋住,送到玄龍島的寒潭石窟中儲存,但也最多只能吃幾個月,平時都是主要吃魚蝦。

  他把飯和藥湯都送到那人房裡,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人未曾蓄鬚,看得出年少時算得上英俊,但鬢邊少許風霜之色,看著似乎比黃龍主年紀還大些,想來也不太可能是黃龍主的新歡了。

  「先生有什麼事,盡可吩咐。」

  「嗯。」

  李玄應了一聲,只動了幾筷飯菜,就不吃了,卻將那碗湯藥喝盡。

  在被慕容必謙發現真相的那一剎那,他的心臟幾乎承受不了巨大的刺激,不斷收縮著,讓他感到窒息。

  本以為可以一生一世都不會吐露的感情,如今卻是被一顆珠子撥的乾乾淨淨,讓他毫無遮掩地站在那人面前,可是那人還可以輕佻地說:「你愛上我了。」

  縱是不承認,又能如何?

  本來旗鼓相當的交鋒,成了一場註定會敗亡的戰爭。

  他知道那人一定回來,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贏取這場勝利。習慣了蟄伏,他並不感到等待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

  讓失敗者多等些時間,是勝利者的自由。

  不是沒有敗過,只是沒想到,他的一生小心翼翼,從未敗過,而倒最後,卻是以失敗為結局。

  「你吃的好少。」慕容必謙進來時,神色沒什麼變化,只是在目光掃過只吃了幾口的飯時,有些怪異,「是嫌飯菜不合胃口麼?」

  「還好,只是沒食慾。」

  慕容必謙沉默許久,才道:「是因為我?」

  「……」李玄面無表情看向他。

  他乾咳了幾聲:「大概明天就到龍宮島了。」

  「嗯。」

  慕容必謙有些憋悶,向他表白的美人不知有多少,他從來沒有過心理壓力。這人身份再高,畢竟也是凡夫俗子,怎地能讓他變得這麼奇怪。

  「好吧,其實我就想問問你,你既然喜歡我,為何還能攻打龍宮島?」

  要回答他這個問題,自然要先承認他喜歡他。李玄覺得無可迴避,於是道:「龍宮島這個大毒瘤,我必然要盡力除去。你如此能耐,龍宮島毀了也不會身死吧。」

  「你太看得起我了。」慕容必謙冷哼一聲。

  「朕身為天子,兒女私情是早已摒棄了。若是你死了,我也會……十分不忍,可是此事不得不為。」

  聽到他緩慢而無情的話語,慕容必謙俊美的容顏上登時覆了一層嚴霜:「原來你對我的感情,並不在你的預料之中。如果你殺了我,就能讓江山永固的話,你也會下手吧?」

  李玄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有開口。

  「你可真是個好皇帝!」慕容必謙冷笑一聲,摔門而出。

  李玄看著他的背影,目光不由得暗淡了許多。在出兵前,他曾發了密詔,讓他們生擒首惡,不要誅殺五龍。

  他心裡無可自拔地喜歡這個人,即使要考慮到江山百姓,心裡總有一部分為他保留,給自己所能給予的一切。

  可這個人並不在乎。

  慕容必謙想必早就忘記了,他牽著林世安的手時,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第五章

  到龍宮島時,已是深夜。

  慕容必謙似乎並不像讓他知道龍宮島的消息,讓人用黑布蒙住他的眼睛,塞進一頂轎子。

  當轎子停下時,李玄被人扶著進了門,才扯下了他眼睛上的黑布。

  環顧了一眼,發現這裡雕欄畫棟,金磚鋪地,果然比皇宮更要奢靡華麗。

  一個身穿皇椅的男子引著他,進了後殿,穿過一條迴廊,帶他進了一個房間,房內的布設一律是明黃,恍惚覺得,和他的寢宮有些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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