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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到很清楚,不知你是否記得,上次闖入聽風樓案暗室,而且可以活著逃出去的,是什麼時候?”

  沈幕將身體趴的更低,心中慚愧萬分,幾十個頂級的高手守在一條暗道,竟然能讓闖入者生逃,身為首領,他絕對要付主要責任。

  “從未有過先例,沈幕願一死贖罪。”

  說話間,沈幕將身體直起,將手裡的卷宗慎重的放置在地上,拔出腰間的寶劍,欲想自刎,葉闌眼疾手快,騰的一聲,抓住了他的手臂,以往閒散的眼眸露出凌厲的殺氣。

  “你瘋了,不看這是什麼地方?”

  經過葉闌出聲這一提醒,沈幕才意識到,在樓主面前自刎,這不是贖罪,而是公然抵抗樓主的權威,對樓主的決策的對抗,他真是糊塗了。

  “沈幕會給樓主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沈幕提起手中的劍,又附身叩了一個響頭,算是一個告別,起身就打算離開。葉闌知道,他這是要去尋個隱秘的地方,然後去了結自己的性命,聽風樓的人自小遵從的便是忠心跟誠信,絕不會食言,尤其是對聽風樓的樓主。

  “去審理司領你該有的懲罰,傷養好後,儘快回來。”

  沈幕提劍頓住,詫異的看了一眼錦月,卻只能看見一個曼妙的背影,他朝葉闌看了一眼,才確認自己方才絕非幻聽,他知道這是錦月故意對他網開一面,但犯錯總歸是要受罰的,否則難以服眾。

  “沈幕遵命!謝樓主不殺之恩。”

  說完噗通一聲,單膝跪地,一首扶著寶劍抵住地面,錦月沒有在出聲,葉闌到對他試了個眼色,沈幕會意,起身無聲的離開。

  審理司是聽風樓專門用來懲罰犯錯之人的地方,裡面的刑罰雖重,但也都是皮肉之苦,動不了筋骨,更傷不了性命。但算起來已經有些年頭沒人進去過了,審理司一直形同虛設,因為自錦月當上了聽風樓的樓主後,犯錯的人根本沒機會去到哪裡,便背處決了,沒想到如今這審理司又開了張。

  “月兒~”

  葉闌從地上將沈幕放置的卷宗撿起,拿給錦月,錦月轉身接在手裡,垂著眼帘怔怔的看著,卻沒有打開,伸開手指,輕輕從案宗上端撫摸到下端。

  “放眼這天下,有什麼人的輕功能高於你。”

  葉闌知道錦月為什麼這樣問,他的輕功已經算得上登峰至極,沈幕他們幾個人的圍截,他也試過,在他們沒有使出全力的情況下,他都未能逃脫,那闖入之人定然要在輕功上,高出自己許多,但這談何容易。

  “如果據咱們收錄的信息看,便只可能有一種可能性了。”

  錦月清眸微微睜大了些,似乎聯想到了什麼,心中訝異而難過,做了一個讓葉闌不要說下去的手勢,握著卷宗的手,不知情的情況下緊了緊。

  “你猜到了是嗎?”

  錦月咬著唇角將身體,重新轉過去望著窗外,嘴角浮出一絲苦笑,握著卷宗的手顫動不已,她從來沒有這般覺得無所適從過,剛剛鮮活了沒幾天的心,一下子被再次打入萬丈深淵。

  “難怪,他今天會如此反常,原來真的不是我多心了,我終是信錯了他嗎?”

  葉闌將手放置在錦月肩膀上,一直以來,錦月雖然心繫在一個人身上,但因為種種緣由,不敢徹底敞開心扉,今天不過稍加嘗試,便得出這樣一個結果,怎麼能叫她不心寒。

  “你也無需多想,或許他們沒有惡意,只是……”

  “哼~”

  錦月的手掌覆在了窗欞上,狠狠的抓緊了橫在窗台的旋木,眸光閃閃,一股酸楚堵在心間,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她恍惚覺得,下一刻她便要步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其實我不是怪他,而是覺得好難,好難呀。”

  這麼多年來,她寂苦的守著一顆心,謹慎的算計著所有人,如今稍稍鬆弛了一下,便引來滅頂之災的變故,她覺得未來沒有了盡頭,也沒有了盼頭,更加沒有了希望。

  “月兒,會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我現在去安排密室的轉移,你信我,不會有事的。”

  聽風樓存放案宗的密室,是整個聽風樓依存的根基所在,容不得有一點隱患,每次只要有外人發現闖進,無論他是不是被當場處決,密室都要有一次遷移,免得有漏網之魚泄露了風聲。

  “這件事,先不用忙著去做,你先派人把右相府里外堵截了,禁止消息外漏,最好……”

  錦月將話說到次,頓了一下,茫然間送了抓著旋木的手,旋木上的木刺扎進了手心了,奇怪的是,她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最好,太宰府外也派人守著,若有人靠近右相府,像往常一樣,當場觸覺掉。”

  其實阻絕消息走漏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斬斷禍根,若是根源不在了,外面什麼人過來滋擾,都不會引起什麼大事,但那人,錦月是不想也不忍心動的,所以葉闌一直也沒提,打算秘密處決,省的錦月為難。

  “你不怕萬一……”

  錦月將視線放遠,怔怔的望著黑幕中的明月,那清冷的寒光,似是能將人心凍結,她一直努力的掙扎著,希望可以留存給自己一絲溫度,如今她從心底煩透了做那輪孤月。

  “明日我打算進宮一趟,一切該有個盡頭了,不然我怕自己會瘋掉。”

  錦月輕聲一語,讓葉闌住了口,難怪錦月說遷徙密室不急,也是,那件籌劃已久的事情一旦開始,確實沒有遷移的必要了。

  “我這就派人去做,幫你拖過這個晚上,但月兒,雖然不該說,但我還是想你再考慮一下。”

  他不是答應了順從錦月所有決定嗎,這麼如今卻猶豫起來,葉闌如今心神不寧,他特想有一個人,能明確的告訴他,他如今的決定是對的,可唯一能給自己這分心安的人,已經不在了,希望有朝一日,地下相見,義父不會怪他。

  “記得留份解藥給我。我這便去趟節華閣。”

  葉闌不情願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小瓶,放置在書桌上,如一陣風從窗子裡飛出,消失在夜幕之中。

  錦月垂著眸子,將手裡的案宗甩在桌案上,從袖中抽出絲帕,胡亂的擦了擦掌心的血跡,桌案上擺放的那幾幅畫卷,明顯是被人翻看過的,尤其是其中一幅,邊緣似乎背大力的抓過,褶皺的厲害。

  錦月伸手將褶皺的一幅抽出,彈開綁著的紅繩,嘩啦一聲,畫卷展開,清晰的赫連鳴謙四個字,映入眼帘。

  若是剛才只是猜測,如今她已經十分的篤定,那闖入暗室的人是誰,他依然沒有徹底的放下心中的結,卻還肯聯手算計她,他是不是心中也是苦的。

  節華閣外的一院子菊花如約綻放,映著走廊上懸掛的燈籠,透過火紅的糊紙投下的燭光,本嫩黃的顏色泛出了胭脂紅,牆角處的幾朵白日裡沒曬到陽光,有些花瓣上還殘留著沒蒸發的露珠,像是誰痛哭過一番的模樣。

  院子裡空無一人,裡屋是有燈亮著,門卻被關嚴實了,說起來這還是錦月第一次在夜裡出現在節華閣,對於南宮霖,她存著很複雜的情感,不單單因為他在赫連鳴謙心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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