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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先生面上的笑容有些掩不住:“將軍放心!謝氏怕死,她一家子性命都握在我們手中,哪敢翻供?且屬下許了她,若此事可成,日後讓她丈夫做官,保她一家榮華富貴。她如今不過是溫飽不愁罷了,許她富貴,她焉得不喜?”

  “好極!”陸鎮以拳擊掌,“既如此,你去安排!許家且不必管,先將周鴻那小子拿下再說!”

  徐先生略有些疑惑:“有了謝氏,一舉扳倒周許兩家亦不費力,將軍為何……”怎麼還要先放過許家?

  陸鎮輕輕咳嗽了一聲:“若事情一下子揭開,唯恐皇上多疑。倒不如留下蛛絲馬跡,由得皇上自己疑心去查。皇上查出來的事,總比我們查出來的要可信些。”

  徐先生不疑有他:“將軍睿智!既如此,屬下這就去安排。”匆匆走了。

  待他走了,陸鎮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來。留著許家,固然有他方才所說的道理,但更多的是要替齊王暫時留下一個對手。若是他出手就將晉王的靠山全部打翻,齊王的勝利來得太快太過容易,自然也不會珍惜他這個功臣。只有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來,讓齊王煎熬、困頓,才會覺得援手之可貴,才會牢牢記得他的從龍之功!

  陸鎮坐了許久,才起身出了書房,往陸二太太院裡去了。

  陸二太太正在屋裡跟心腹媽媽說話。如今她最發愁的就是女兒陸盈的親事,連看了幾家,一則自己挑剔,二則略覺好些的也被陸鎮搖頭否了,到如今還沒定下來。今晚這說的是兵部侍郎的侄子,年紀十八,已然是個秀才,只是因喪父守孝,到如今還沒定下親事。

  “這喪了父,將來是少些扶持,不過有個做侍郎的叔叔也不差……”陸二太太略有些舉棋不定,“不過,我總覺得壽王妃的兄長人才更好,可周二太太實在……”那個婆婆,可不是好伺候的。她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女兒,這般聰明能幹,可不是養出來送給婆婆磋磨的。

  她的心腹媽媽其實也有同感:“周三少爺委實人才不錯,聽說這幾年苦讀,今年秋闈是要下場的。”縱然今年考不中,但人要上進,再晚三年至少一個舉人是跑不了的。再說有壽王妃那樣的妹妹,只要周瀚自己爭氣點,將來的仕途比別人不知平順多少。只是他的父母實在是……周二老爺不說了,自打爵位歸了長房,他就再沒個動靜;周二太太則是娘家終日惶惶,自己也並不好伺候,不是個寬厚的婆婆。

  “別看她平日裡在外頭知書達禮賢良淑德的模樣……”陸二太太皺著眉頭輕輕嗤了一聲,“越是這樣的人,越是規矩多得數不勝數,斷然不是那等仁厚的。”

  那心腹媽媽正要附和,便聽外頭丫鬟喚了一聲二老爺,連忙從錦墩上立起身來退到一邊,便見陸鎮大步走了進來,沖她一擺手:“都下去罷。”

  陸二太太見他打發走了下人,不由得問道:“老爺這是——”

  “方才我在外頭,聽你在議盈兒的親事?”

  “是——”陸二太太還沒將自己的考慮一一再重複一遍,陸鎮已道:“我倒給盈兒看好一家,就是宮衛統領李雁平的堂弟,李雁起。”

  李雁起的事兒,雖然只是在長春宮裡私下議論的,但陸家是德妃的娘家,這裡頭的事兒陸二太太怎能不知?頓時變了臉色:“老爺這是什麼意思!那李雁起他克妻——”

  “休要胡說八道!”陸鎮低聲喝斥,“若是他克妻,娘娘怎麼會將他列入駙馬人選?既能選了做駙馬,公主雖未挑中他,也自然是好的。說起來年紀也合適,這幾日你就托個人往李家遞句話罷。”

  這事實在太突如其來,陸二太太都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騰地一下站起來,尖聲道:“老爺這是要做什麼!難道景泰不要的,就讓咱們女兒去揀嗎?”

  “你住口!”陸鎮一巴掌將她推得坐倒回椅子上去,“你不要命了!敢說這種話!”

  陸二太太跌坐回椅子上,雖然不敢再說,卻是胸膛起伏,連眼睛都要紅了。陸鎮瞪了她一眼,冷聲道:“這都是什麼時候了,若是齊王不能得大位,到時候咱們家還不知在不在呢!娘娘給景泰挑中李雁起,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景泰那孩子不懂事——”

  陸二太太實在忍不住了:“景泰不懂事,就要拿盈兒去頂?我曉得老爺是什麼意思,無非是為了替齊王籠絡人罷了。可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非要讓盈兒……”

  “你懂什麼!”陸鎮不耐煩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將來齊王登了大位,盈兒要什麼風光富貴沒有?若是齊王敗了,你縱將她嫁了皇帝,又能如何?婦人之見,真是愚不可及!休要多說,總之你這幾日就托人往李家遞個話,景泰是皇上指給韓晉的,娘娘雖看重李家卻也不能違逆皇上。這時候咱們家許出個姑娘去,才是娘娘的好意呢。”

  陸二太太噌地跳起來:“娘娘要看重李家,為何不許長房的丫頭?”別的事也就罷了,陸盈是她的掌中珠,自十三歲起便想著要為她挑一門十全十美的親事,如何能拿來替德妃籠絡人才?

  陸鎮真想一巴掌把搞不清狀況的妻子抽到一邊去:“許長房的丫頭,那功勞還有你的份嗎!蠢貨!”夫妻之間爭吵最忌惡言出口,只消說了一句,就不由得翻起一串子來。陸鎮罵了一句蠢貨,便想起從前陸二太太做過的蠢事來了,“從前那核舟之事你就壞了我的大事,若是皇上心狠些,此刻連你也要下獄了,安能坐在此處與我爭論!若這件事再弄砸了,我便休了你!”都是什麼時候了,還在跟長房爭長論短!

  陸鎮拂袖而去,陸二太太怔怔站了片刻,腿一軟坐倒了下去。她當然不願意將陸盈嫁給李雁起,可——她更不敢違逆陸鎮的意思……

  皇覺寺為已故皇后做法事,自然是大肆鋪陳。宗室之中,除了晉王妃實在病著不能出門之外,眾人都要來。呂良扈從護衛,他做事素來仔細穩當,提前兩日先到了皇覺寺,帶著幾個侍衛,把寺里每座禪房都仔細看過,引得跟著他的侍衛笑道:“這事怎麼還勞駙馬親自驗看?”

  呂良聽見駙馬二字,臉就直紅到耳根,低頭道:“陛下雖下了旨,公主還不曾出嫁呢,我如今是侍衛,自然當差要盡心。”

  這番話說得老實。侍衛們也知道他當初是如何拼了命救下寧泰公主的,有幾人還是親眼看見他血淋淋叫人抬出圍場,雖然不免有些羨妒他的好運道,但這也學不來,倒都收了心思,誇讚他實誠。

  這皇覺寺正寺還不算大,只周圍的地土實在不小。一部分是皇家賞賜的田地,做為香火供奉;另一部分是些無家可歸的信男信女附庸而來,有些在正寺旁邊立個小廟的,還有個尼庵,專門收容被夫家驅出無處容身的女子落髮,平日裡做些針指買些柴米,又自己在庵里種些菜度日。

  這庵名為青雲庵,開始只是窮人家女眷在此落腳,後來漸漸就有富貴人家女眷做下見不得人的事,也有送了來的。說是為了家中來誦經,其實就是變相禁閉了起來。故而這青雲庵如今也不比從前,人來人往的不大安寧。

  呂良既知道了,自然不敢不來看。雖說男子不宜進尼庵,但也要在外頭看看,想著到了做法事那日該在何處安排下守衛,以免庵里有什麼不妥當的人進了正寺。且不說刺客,便是有什麼人來衝撞了貴人,也是護衛們的失職。

  青雲庵面積不小,呂良將幾名侍衛分開,繞著青雲庵勘查一周。他自己站在青雲庵與正寺之間的小樹林中,正思忖明日如何布防,便見一頂不起眼的青布小轎從山下抬了上來。

  青雲庵這樣的小轎來去極為平常,轎內坐的若不是被打發進庵里來的女眷,便是上山來送月錢的僕婦。呂良瞥了一眼,正欲移開目光,卻覺得有些不對。這頂轎子走得極快,可見轎夫是有功夫的人。這還罷了,跟在轎子旁邊的丫鬟卻是步步緊跟,面不紅氣不喘,竟然也是有底子的。

  大戶人家養幾個有功夫的家丁護院倒是尋常,但家中養這樣的丫鬟僕婦卻是少見。呂良不由得就注目起來,只見轎子抬到角門處停了一停,轎子裡頭的人似是想看看到了哪裡,伸手掀起了窗簾,卻被旁邊的丫鬟一抬手便按了下來。片刻之后角門打開,小轎抬了進去。

  呂良怔在當地。方才那窗簾雖然只掀起了一下,但轎子裡的人向外張望,卻是露出了大半張臉。若是別人,隔著這些距離他或許認不清楚,但那人卻是他萬萬不會認錯的——謝宛娘!

  宛娘怎麼會在這裡?她是犯了什麼錯會被送進青雲庵?呂良這念頭只在心裡轉了一轉,便悚然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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