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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兩個明里還算交好,暗地裡沒少爭鬥,尤其是在這位姑母面前。

  昌平侯府從前也曾顯赫一時,只是傳到如今,爵位也到了頭,這一代昌平侯已經是最後一位有爵位的了。換句話說,只要昌平侯過世,沈氏姐妹也就不再是侯府小姐了。與此不同的是,昌平侯的妹妹沈青芸,卻嫁進了平南侯府做了侯夫人。

  平南侯也是開國四侯之一,這爵位乃是世襲罔替,與昌平侯這樣五代而絕的大有不同。但平南侯府這一輩兒子嗣不旺,長房早亡,無兒無女;承爵的二房只有兩個嫡子,還墜馬身亡了一個;三房本來就是庶出不說,至今都沒有兒子。所以算來算去,除了一個被送去西北從軍的庶子之外,平南侯府三個房頭裡至今只有沈青芸生的周瀚一個男丁了。

  姑母如今只有一個兒子,既然如此,將來周瀚承了平南侯府,沒有親兄弟就少不得要這些表兄弟們幫襯一二,畢竟獨木不成林。只是平南侯府人少,昌平侯府的房頭分支卻多,誰能多分些好處,全取決於沈青芸和周瀚,故而在沈青芸面前,昌平侯府能出頭的人無不紛紛討好,沈氏姐妹自然更不例外。

  “那兩個是孟瑾的表姐妹,姓顧,說是孟家大姑太太的女兒。”沈碧芳忙忙開口回答,“前些日子才來京城的。”

  “顧家?”平南侯夫人眉毛微微一揚,略一沉吟,“孟祭酒夫人既然在,少不得要見個禮。”

  “平南侯夫人?”孟老夫人聽了小沙彌的話,略有幾分驚訝。

  “是。”小沙彌合什笑道,“平南侯夫人聽說孟老夫人也來上香,請您去禪房稍坐。”

  也不怪孟老夫人驚訝。平南侯夫人出身勛貴,與孟家這樣清流人家少有交集,更別說孟家如今得罪了茂鄉侯府,連從前有過交往的人家都退避了。何況平南侯府的庶二公子周鴻,聽說也是因著送李檀靈柩返鄉的事兒被送去了西北,按理說平南侯夫人這時候該對孟家避之唯恐不及才是啊。

  “請小師傅前頭帶路吧。”平南侯夫人有一品夫人的誥命,孟老夫人略一躊躇,還是決定帶著眾人過去。

  “侯夫人?”白姨娘又驚又喜,“原來剛才那位就是平南侯夫人?難怪那麼雍容華貴的。怎麼要見咱們呢?”

  柳姨娘在這點上見識比她強,畢竟從前在京城呆著,勛貴夫人們也是見過的,看白姨娘那副模樣,不由得嗤笑了一聲:“什麼見‘咱們’,那是要見老夫人。”孟老太爺是四品祭酒,孟老夫人身上也有相應的誥命。當然,顧老太太本來也有六品安人的封號,不過如今顧運則都被貶了,這封號自然也就沒有了。

  白姨娘一時興奮過頭,被柳姨娘拿住把柄,一句話刺得閉上了嘴,卻仍是伸著脖子往前看,想再看看那位侯夫人。柳姨娘看她這樣兒,更是不陰不陽地道:“我勸姐姐往後退著些吧,咱們這樣的身份,可還夠不上到侯夫人面前露臉。到時候惹得侯夫人不喜,還要說咱們顧家沒規矩。”

  兩人在後頭鬥嘴,前頭孟老夫人已經進了禪房。禪房不大,平南侯夫人又單提了孟老夫人,孟老夫人遂只帶了林氏進去了。顧老太太等人只在旁邊禪房先坐了,並不能進去,倒教白姨娘一陣失望。

  不過片刻之後,便有個十七八歲的大丫鬟含笑過來:“哪位是顧老夫人,顧夫人,還有幾位姑娘們,我家夫人請見。”

  孟素蓉忙道:“不敢當姑娘這樣稱呼。”三品以上才能稱夫人,平南侯夫人的丫鬟這樣說是客氣,她可不能就這麼接了。

  那丫鬟笑了一下,屈屈膝換了稱呼:“請顧老太太、顧太太這邊走。”

  白姨娘極想跟過去,到底還是沒敢造次,只等眾人都出去了才喃喃道:“這是丫鬟?穿得跟小姐們似的。”她看得仔細,那丫鬟十七八歲,生得頗為貌美,身上那比甲都是秋香色蟬翼紗的,頭上別著鎏金雀頭釵,手腕上一對蝦須鐲子,還鑲了顆黃豆大小的珍珠。這身打扮,比她這做人姨娘的還氣派呢。

  柳姨娘又嗤了一聲:“那是平南侯府,你懂得什麼。”白姨娘再是生了兒子,也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罷了。

  楊媽媽咳嗽了一聲,警告地瞪了柳姨娘一眼。沒見孟家的丫鬟都默不作聲地在一邊站著麼,倒是顧家兩個姨娘先拌起嘴來,沒得丟臉!難怪孟家不納妾,這柳氏在孟家做丫鬟的時候瞧著也還好,做了姨娘便這樣沒分寸起來。

  白姨娘小聲道:“侯夫人怎麼沒讓哥兒們過去?”怎麼幾個丫頭片子能去見侯夫人,她兒子倒不能了?

  楊媽媽狠狠又瞪了她一眼:“裡頭還有平南侯府和昌平侯府的姑娘們,哪有叫外男過去的道理!姨娘不懂就少說幾句吧。”丟死人了。

  孟素蓉扶了顧老太太,又帶了四個女孩子進了平南侯夫人歇息的禪房,見平南侯夫人跟孟老夫人分賓主坐了,正在說話,見了眾人進來便含笑道:“老夫人真有福氣,這孫女外孫女都生得這樣好,一把水蔥兒似的,我瞧著就喜歡。”

  孟老夫人也笑道:“夫人也太誇獎了,怎麼比得上夫人身邊這三位。”

  顧老太太有些緊張地看了看孟素蓉,平南侯夫人已經笑道:“老太太請坐。”論身份顧老太太自然該給她行禮,但年紀擺在那裡,若真行了未免有些仗勢欺人之嫌,索性就直接免了。

  孟素蓉便帶了幾個女孩兒正經行了個禮,沈青芸把四個女孩兒都叫到身邊,每人給了一個荷包,笑道:“個個都是好的。”目光在顧嫣然臉上轉了一圈,低下去瞧瞧她手裡的帕子,“針線也好。這繡的花倒是別致得很。”

  顧嫣然大大方方將帕子展開:“是含笑花,在嶺南那邊開的。我剛學針線,這花兒繡起來容易些。”

  沈青芸笑道:“含笑花,這名字倒也別致。嫣然含笑,倒是正配得上你。”

  沈碧芳在一邊瞧著,撇了撇嘴,悄聲跟身邊的少女道:“表妹,姑母怎麼仿佛還挺歡喜顧家丫頭的?孟家可是因為彈劾茂鄉侯府才丟官的,姑母可別被他們牽連了,不是連三表弟都避去北麓書院了麼……”

  那少女便是沈青芸的獨生女兒周潤,一直矜持地坐在一邊,聞言微微一笑:“不過是相見了總要應酬幾句罷了。孟祭酒桃李滿天下,連先帝都誇讚過的,老夫人年紀又長,總該見個禮。”

  沈碧芳沒話說了。沈碧瑩在一邊暗暗冷笑了一下——庶出的就是庶出的,縱然父親是昌平侯,也改不了姨娘生的那股子小家子勁兒。誰不知道孟家的事,沈碧芳這時候說出來,無非是看不慣沈青芸似乎對顧嫣然十分青眼的樣子,拿來挑撥周潤呢。

  且不說沈青芸不過是第一回見到顧嫣然,便算是當真一見入眼,又干沈碧芳什麼事兒?沈碧瑩想到堂妹那點兒見不得人的小心思,便想冷笑。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她跟沈碧芳一同長大,還能不明白麼?沈碧芳,那是看上平南侯的庶子周鴻了。

  說老實話,沈碧瑩還真想不明白,那個庶子有什麼好處?不就是那年她們在平南侯府捉迷藏,沈碧芳被雨淋了,那周鴻遞了她一柄傘麼?那時候沈碧芳也就才十歲吧,居然就一直惦記到如今……

  依沈碧瑩看,沈碧芳是傻透了氣。雖說是庶出,但有昌平侯女兒的名頭,又有平南侯府姑母幫忙,嫁個小官的嫡子也足夠了——話說回來,就是她自己,整日裡奉承著姑母,不也是為了將來能得樁好親事麼——偏偏沈碧芳看中了周鴻。

  外人聽起來,雖是庶子,也是平南侯的兒子。可沈碧瑩知道,平南侯從來也沒把這個兒子放在眼裡,將來分家,平南侯的家業只怕連十分之一都分不到他手裡,不過薄薄一份產業餓不死罷了。如今更不用說,單是大表哥周淵因為跟他賽馬才身亡的,姑母還不就恨死了他?沈碧芳若真嫁了他,那才有“好日子”過呢。

  不過她自己願意往火坑裡跳,沈碧瑩可沒心思去拉她。只是也不必這樣糙木皆兵的,但凡是姑母跟哪個門戶不顯的女孩兒多說幾句話,沈碧芳就虎視眈眈的,生怕姑母將人家挑中了給周鴻定親。要沈碧瑩說,真是失心瘋了。

  這些且不說,單說沈碧芳挑撥周潤的事兒,就是愚不可及!沈碧瑩看得明白著呢,周潤年紀不大,卻是沈青芸的獨生女兒,親自教導出來的,哪是那樣一點就著的炮仗脾氣?沈碧芳還去挑撥別人,卻不知她那點兒心計少得可憐,只怕一眼就被周潤看出來了,平白的討嫌。

  “妹妹快別說了。”沈碧瑩心裡琢磨著,帶笑輕斥了沈碧芳一句,“還要表妹教導你這些禮儀,之前在閨學裡念的書都到哪裡去了?”又轉向周潤玩笑般地道,“表妹好生教教她,也就是姑母和表妹的話,她聽了才會記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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