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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復武功的北堂王,自然不是紅珠可以攔下的。她匆匆來報,說北堂王已經離開後山禁地了。

  司耀輝聽了一呆。雖然早有心裡準備,但還是有些不安。

  「紅姨,你說他知道了靜王爺的事,會怎麽做?」

  紅珠道:「以王爺的性格,必不會善罷罷休。」

  「朕擔心的就是這個。」司耀輝皺眉,負手在書房來回踱步,道:「朕已經得到消息,這件事可能與西厥人有關。」

  西厥與北厥,是明國邊境的兩大禍患。好在那些厥人分裂,還可控制。

  只是此時他們竟然出現在遙京,還擄走了東方昊曄,用心就頗值得研究了。

  紅珠疑惑道:「西厥人?他們為何要擄走靜王爺?那豈不是要與文國作對?」

  「紅姨,你有所不知。現在駐兵靈州的北豫王司簡,他的母妃就是西厥人。」

  「皇上,您是懷疑……」

  司耀輝沈吟道:「朕心裡有些不安。大哥曾說過要親自去靈州解決這次叛變之事。

  「朕一直擔心,本不想給他解藥,可是那日聽了您的話,又想到大哥的性子,想做的事絕不會因為暫時功力盡失便不去做。與其讓他手無寸鐵趕去靈州,還不如讓他恢復武功的好,因此朕才把解藥給他,可是現在……只怕事情沒那麽簡單了。」

  紅珠不語。司耀輝秀眉緊鎖。

  如果只是鎮壓北豫王叛亂,縱使北堂曜日現在有孕在身,但坐鎮軍中指點疆場,也不會有太大危險。但如果東方昊曄被擄之事與北豫王有關,北堂曜日說不好便會親身赴險,去救東方昊曄,那樣的話事情便棘手了。

  紅珠道:「陛下,如果真這樣的話,該如何是好?」

  司耀輝嘆了口氣,慢慢道:「朕登基不久,根基不穩。現在明國五路大軍,李將軍率領的十五萬征西軍已隨司簡叛變。宮劍宇率領的北軍需駐守北邊邊疆,不能調動。

  「膠島水軍於此戰毫無意義。唯剩下朔州大軍和蔚南駐軍兩路兵馬可以使用。

  「而十萬蔚南精兵早已在郁將軍的率領下,與叛軍對壘於靈州長塹天險外,雙方膠著不下,朕唯一可以增兵的,除了自己的五萬京畿禁衛軍外,便只有朔州大軍了。」

  可是朔州大軍,卻是由北堂王控制的。若無他的命令,只怕皇帝也使喚不動。

  其實仔細說起來,除了李參的征西大軍,其餘四路兵馬竟都是北堂王的人。

  宮劍宇與北堂家是姻親,自不用說。而郁飛卿和蔚南大軍本來便是老北堂王的手下,膠島水師也一直服從於北堂王這明國數十年來屹立不倒的軍事領袖。

  明國五路大軍中的四路軍權都牢牢握在北堂王手上。司耀輝甚至曾經懷疑,北堂曜日之所以斬殺了李參的獨子李躍,說不定就是想逼他造反,好名正言順地奪回他的軍權。

  紅珠聽了皇上的話,沈默片刻,道:「陛下,您去和北堂王好好談談吧。」

  「談談?談不出結果來的。」司耀輝搖頭苦笑:「大哥的脾氣朕最清楚,從小到大,看似是他寵著朕,但其實真正強勢的一直是他。朕如果要鎮壓靈州叛亂,必然要出動朔州大軍,而唯一能指揮朔州軍的,便只有大哥,他一定會去的,朕阻止不了。」

  紅珠遲疑道:「讓他看在還未出生的孩子分上,不要親身涉險,還不成麽?」

  紅珠畢竟是個女人,在女人的心中,自己的骨肉是最重要的。雖然她一直生活在宮中,終身未嫁,但母性的本能仍讓她認為,北堂王不會做危害自己孩子的事。

  「沒有用的。」司耀輝幽幽的長嘆一聲。

  「什麽沒有用?」忽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從殿外傳來,一個少年大步邁了進來。

  那少年也就十六、七歲,長得十分俊秀,英氣勃勃,身材挺拔,有著少年人特有的朝氣蓬勃的神采,一雙漆黑的眸子十分靈動。

  「二哥,你剛才說什麽呢?什麽沒有用的?」

  「沒什麽。」司耀輝不動聲色地揮手讓紅珠退下,轉眼對那少年笑道:「今日怎麽捨得進宮了?平日請都請不來。」

  少年笑道:「今日大哥回府了,我怕你這裡寂寞,特意來看看你。」

  「你消息倒靈通。」司耀輝沒精打采地往長榻上一倒。

  那少年在他面前也沒什麽規矩,隨意地趴到榻上,笑嘻嘻地道:「二哥你看你,大哥一走,你的臉都快苦出黃蓮來了。」

  「去你的!沒大沒小!」司耀輝瞪他一眼,隨即又摸了摸臉:「哪裡有那麽苦?」

  少年忍不住哈哈大笑:「二哥,大哥走了也好,你又不能關他一輩子。」

  「你知道什麽?」

  「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來了遙京三個月,今天才見到大哥第一面。不是被你關起來還能怎麽了?你這皇帝白當的麽?」

  「你以為我想當這個皇帝麽?就是被我關了又怎麽樣,你還想向父王告狀去?」司耀輝心情不好,眉宇微蹙,幽幽地道。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北堂家最小的兒子──言子星。他是老北堂王與言非離夫夫二人隱居靈隱谷後所生的老來子。

  因為年紀與北堂曜日等人相差頗多,又一直生活在谷里,不曾回過王府,所以北堂曜辰和曜月姐弟一直不知情。只是司耀輝從小在靈隱谷中學醫,自然知曉。

  此事王府里只有他與北堂曜日二人知情,所以在他心中是不可多得的幾件只與曜日共有的秘密,也因此捎帶著讓他對言子星這個小弟多了幾分疼愛。而且言子星長得十分肖似北堂曜日,因而更加得他喜愛。

  他與言子星在谷里相處的時間久,兄弟感情倒比與曜辰曜月姐弟還好些。

  這言子星從小在谷里長大,不懂王府深宮的那些規矩,又是兩位父親的麽子,從小受寵,與司耀輝也極為親近,因此在皇宮裡行走自若,也不顧忌。

  「我才不會去告狀呢。只是現在靈州事急,東方昊曄那個笨蛋又被擄走了,大哥怎還會留在宮裡陪你?有大哥出面,這事肯定能解決。」

  言子星並不知曉北堂曜日並非心甘情願留在宮裡,而是被司耀輝封了武功,不得已為之。他只當大哥二哥感情好,鬧著玩呢。

  司耀輝當然不會告訴他真相,聞言不由苦笑,轉移話題道:「你今日跑來到底做什麽?別說真的就是為了來看看朕。」

  「二哥,我想向你借點兵。」

  「借兵?借兵做什麽?」司耀輝有些意外。

  「去找東方昊曄。」

  司耀輝看了看他,道:「靜王爺的事朕已派人去追查了,不用你插手。」

  言子星急道:「這不是插手。現在靈州事急,你和大哥忙不顧來,三哥又那個樣子……東方昊曄好歹是我三姐夫,總要做點什麽。」

  司耀輝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也不說話。

  言子星被他看得心虛,忍不住道:「你看什麽?我想盡份力也不成麽?別總把我當小孩子!」

  司耀輝沈吟片刻,道:「這事你先和大哥商量去。如果他同意,朕便調兵給你。」

  言子星眉色一喜:「好,一言為定!我找大哥去。」說完一躍而起,跑了出去。

  司耀輝望著他背影,雙眸微眯。

  言子星來遙京後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楚得很,這孩子對東方昊曄那般上心……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他越想越煩惱,不由長嘆口氣。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北堂曜日望著牆上的兵部圖,眉宇緊鎖,手指沿著靈州長塹慢慢摩挲,描繪著崎嶇的山路。

  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他確定東方昊曄一定是被西厥人擄到靈州去了。

  從遙京到靈州有半個月的路程,朔州大軍在他的安排下已經出發,再過幾天便可抵達。他也正準備這幾天啟程,可是曜月……

  與秋紫菱一起回到遙京的秋神醫診斷曜月懷的是雙胎,可是他竟要拖著這樣的身子與自己一同去靈州。

  北堂曜日揉了揉額頭。

  這如何使得?不說他前一陣差點流產,現在好不容易安下胎來,六個多月的身子卻要一路顛簸隨自己去戰場,想想就擔心不已。

  北堂曜日正苦惱著,忽然腹中一動,讓他愣了一下,接著不由苦笑,大手撫上自己的腹部。

  還說曜月呢,自己也五個月的身孕了,卻要帶兵出征,只怕比他還過分呢。

  手指沿著衣袍下已經隆起的形狀慢慢摩挲,北堂曜日的心情十分複雜。

  初時他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了身孕,在後宮禁地時無法找人診斷,更不想告訴耀輝,只能自己在心裡猜測。直到孩子漸漸成形,甚至開始在腹內慢慢地活動,他才確信自己是真的有了耀輝的孩子。

  這個事實讓他震驚。

  原來自己對輝兒是有情的,這個孩子證明了一切。可笑自己一直礙於兄弟名分不肯承認,究竟為何如此自欺欺人?但是此時朝中的情勢卻讓他無法將這件事告訴司耀輝。

  明國如今正動盪不安,司耀輝登基不久,根基不穩,北豫王的事如果不儘快解決,對明國對耀輝,都有極大的危害,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儘早解決這個禍患!可是靈州目前形勢危急,非自己不能解決,所以他必須親自前去。

  如果讓輝兒知道自己有了他的骨肉,只怕死也不會讓自己出京的。因此北堂曜日決心將此事隱瞞下來。

  「好孩子,爹爹不會捨棄你的。你乖乖的,要聽話,爹爹會保護你……」

  北堂曜日低低地對腹中的孩子說話,一向冷硬堅毅的眉宇間,流瀉出一抹醉人的溫柔。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親自孕育子嗣。可是這個孩子既然來了,他便不能拒絕。而且摩耶男子動情受孕,所懷必是心愛之人的骨肉,又有幾個忍心捨去?

  北堂曜日雖然胸懷大志,鴻圖在心,卻也不會將自己的孩子視為絆腳石。只是這個孩子來得實在不是時機,不得不讓他擔心憂愁。

  好似感覺到他的不安,胎兒在腹中微弱地動了動。現在從外面還看不明顯,但是北堂曜日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的成長和活動。

  他不由笑了笑,輕輕拍拍微隆的小腹:「你在害怕麽?別怕,你是爹爹的孩子,一定要堅強,爹爹相信你!」說完又覺得自己對著腹中的胎兒自言自語有些好笑。

  他正想著,忽然外面下人稟報。

  「王爺,皇上駕到。」

  北堂曜日一愣,立即檢查了一下自己,見黑色的外衣將身形掩蓋得很好,便準備出去迎駕。

  誰知司耀輝已經進來,看見他笑道:「大哥。」

  「微臣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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