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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司耀輝有些慍怒,制止他道:「咱們私下見面,你也要來這套麽?」

  「這是禮數。」

  司耀輝聞言大怒:「什麽狗屁禮數!這是北堂王府,在這裡朕只是你的弟弟!你要再這樣,朕這個皇帝還做得有什麽意思!?」

  北堂曜日見他真的生氣了,便道:「知道了,以後不這樣了。」

  司耀輝原本來的時候心情還不錯,被他這麽一弄,便鬱悶起來。再想到他明日便要親自去靈州,更是悶悶不樂。

  不願、不舍、不安、不忍和擔心等種種心情糾纏在一起,讓他一時有些沈默。他仔細打量北堂曜日,見他一身慣常的墨色長衣,黑色長靴,腰間系著一條金帶,絲毫看不出有孕的跡象。

  算來孩子也該有五個月了,可是也許是北堂曜日身材實在太好,腹肌有力,胎兒依附內壁,外表竟完全不顯形。

  北堂曜日見他也不說話,眼睛直在自己身上打轉,怕他看出什麽異樣來,便道:「你來有什麽事?」

  大明國敢這樣直白地向皇帝問話的,也只有北堂王了。

  「大哥,你明日就要出發了,朕有些擔心。」

  北堂曜日微笑道:「你擔心什麽?大哥辦事你還不放心麽?」

  司耀輝心道他現在身子不一般,如何能不擔心?何況李參的十五萬征西軍加上北豫王的五萬私兵,以靈州為駐地,不是輕易可以解決的。

  「大哥能親自帶兵去平叛亂,朕自然是放心的。」司耀輝擠出笑臉,說著違心話,可還是忍不住道:「靈州事態複雜,叛軍人數又眾,大哥還是要多多小心的好,千萬不要親身犯險。」

  「嗯,我會小心的。只是東方昊曄在他們手上,必須想辦法將他救出來。」

  提起此事司耀輝也頭疼。東方昊曄是曜月的夫婿,又是文國的親王,現在被綁到靈州,無論如何也要救出來。

  只是靈州形勢複雜,北豫王又與西厥人相勾結,萬一明國出兵時他們以東方昊曄的性命相脅怎麽辦?如果東方昊曄真出個三長兩短,不說曜月那邊身懷六甲是否受得了這個刺激,就是文帝那邊也不能善罷罷休。

  他道:「朕在靈州府里安排了幾名探子,大哥有什麽需要儘管吩咐他們。只是時間緊迫,司簡又十分警惕,無法混進更多人手了。」

  北堂曜日微微一笑:「靈州的事我早有安排,你不用管了。」

  司耀輝見他如此有把握,心想以他的城府,只怕多年前就在那裡安排了心腹也不一定,因此也不再問。

  其實現在在他心中,北堂曜日和他腹中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可偏偏北堂曜日不想讓他知道,他也要裝出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心裡這份擔心和憂急,無法用語言來表述,只能旁敲側擊地道:「大哥,既然你這麽有把握,估計多久可以從靈州回來?」

  北堂曜日沈吟片刻,慢慢道:「快則兩個月,慢則三到四個月吧。」

  其實這也是他擔心的問題。以他現在的身子,四個月最多,五個月就是極限了。他總不能把孩子生在馬背上吧?

  可是鎮壓叛亂這種事說不好。順利的話也許幾個月就可以解決,不順的話也許要拖上一年半載。前朝嘉陵帝時禹州王叛亂,足足鎮壓了三年之久。

  不過北堂曜日對自己的軍隊和計劃有自信,以北豫王司簡的實力,只要打敗李參,趕走西厥人,便不足為患了。

  司耀輝聽了暗暗心驚。

  四個月……那時曜日都九個月的身孕了,如何還能耗在戰場上?

  他暗下決心,無論如何,最多三個月,他必要將北堂曜日「逮」回遙京。

  「聽說曜月也要和你一起去?他現在的身子……」

  「有秋神醫跟著,應不礙事,再說他那性子,誰也攔不住。」北堂曜日提起曜月就忍不住嘆氣。

  司耀輝心中嘀咕:曜月那性子還不是和你一模一樣?你們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誰也別說誰。

  不過他聽到秋葉原秋神醫也會隨他一起去靈州,便放下了一半的心。

  秋葉原是文後秋紫菱之父,乃當代名醫,與老北堂王北堂傲有同門之誼。聽說當年北堂曜日和曜辰曜月三兄妹,都是他親自接生的,對於摩耶男子產子之事很有經驗。

  而且他與摩耶人避世隱居的靈隱谷也頗有淵源,對司耀輝的師尊以師叔相稱,當年司耀輝在谷里便深知他醫術了得。因此有他跟隨二人,司耀輝心裡踏實了許多。

  「如此最好。」他半鬆口氣,忽然想起一事:「子星已經去了靈州吧?」

  「嗯。我讓他先去那裡打聽消息。」

  司耀輝皺眉道:「他年紀還小,經驗不足,可別出什麽事情。半個月前他跑來向朕借兵,朕沒有答應,本以為你會制止,沒想到竟讓他去了。他可是父王與言爹爹的心頭肉,你當真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的。」北堂曜日淡淡地道:「子星盡得父王真傳,內力深厚,武功高明,放到江湖上也是一流高手。只是他缺乏實戰經驗,如今正是一個好機會。再說,我北堂家的兒子,豈是那麽無用的?」

  司耀輝聽他這麽說,便不再堅持。

  二人默默坐了一會兒。司耀輝幾次張口欲言,終究又咽了回去,只是一雙美目含著擔憂、不舍、心疼等種種神色,痴痴地落在北堂曜日身上。

  《鎖情牽》出書版第十六章

  十六

  北堂曜日其實心裡也不好過。司耀輝的性子一向隨意風流慣了,硬被自己推上皇位,這幾個月來小心謹慎,又有良臣輔佐,確是做得不錯,只是畢竟與他心性不合,自己這一走,也不知他一人在宮裡習慣不習慣,會不會覺得……寂寞。

  唉……

  發覺自己當真放不下眼前之人,北堂曜日也心思複雜。

  「大哥……」

  「什麽?」

  司耀輝望著他,重重地又說一遍:「你一定要注意安危,保重身體!」說著視線不由自主地瞄向他的腹部。

  北堂曜日心中一跳,忽然感覺他似乎已經發現自己有孕之事,不動聲色地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司耀輝眉宇深鎖,過了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遞給他:「大哥,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和你說。那鎖情……」

  「鎖情怎麽了?」北堂曜日心中一警,雙眸瞬間銳利起來。

  司耀輝見他神色微變,心中惴惴,本想坦白的話下意識地改了口:「那鎖情的解藥製作得匆促,恐怕有些遺症。這藥你兩個半月後再服一次,千萬不可忘記。」

  北堂曜日將那藥瓶打開聞了聞,竟有一絲淡淡的血腥之氣。

  司耀輝因自小服食各種藥物,且在藥浴中長大,體內血液與常人不同,含有極大的毒素,味道卻反比一般人的腥淡含香。北堂曜日與他親密無間,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隱隱聞出那藥丸里含著他的血味。

  「這是什麽藥?那鎖情的遺症是什麽?」

  司耀輝見他面露疑色,知道瞞不過他,道:「這藥里混著我的鮮血。大哥,你是知道的,我的血若是平常時碰了,便如劇毒,但輔佐於藥物,卻有奇效。

  「那鎖情……因為解得匆忙,我擔心三個月後藥效漸失,可能會影響你的內息運行,所以給你備了這份解藥以備不時之需。」

  北堂曜日見他說得條理分明,也不知是真是假,便將藥收了起來,道:「我知道了。」說著又看他一眼:「你又忘了自己的身分。」

  「是,在大哥面前,﹃朕﹄還是有些不習慣。」司耀輝苦笑。

  也許是分別在即,北堂曜日也沒有像往日那般教訓他,只是略帶憐惜地道:「慢慢就好了。以後不可再忘。」

  司耀輝心中一動,十分想和他親近親近,伸手握住他的手。

  北堂曜日頓了頓,不動聲色地掙了開:「你出來有些時候了,還是早點回宮吧。」

  司耀輝心中一黯,但也知自己現在身分不一般,宮裡又有許多事,不便久留,便戀戀不捨地出了門。

  北堂曜日要送他,司耀輝擺擺手,低聲道:「不用送了,弄得真跟君臣似的。你就當我……當朕像以前一樣回來轉轉,想走就走了。」

  北堂曜日聞言,含笑道:「好。這裡永遠是你的家,我也不跟你弄那些虛禮。」

  司耀輝這才展顏一笑。

  昏紅溫暖的夕陽淡淡灑落在他身後,映襯得他的笑容分外絕美淒豔,美得彷佛不似凡間之人。

  北堂曜日忽然呼吸一窒,望著他的笑顏失神,甚至沒有發覺他是何時離開的。

  「王爺。」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喚回他的神智。

  北堂曜日回頭一看,正是神醫秋葉原。

  「秋叔叔。」

  北堂家與秋葉原是世交,甚至北堂曜日當年還是他親手接生的,因此這聲「叔叔」並不為過。

  秋葉原已年過五旬,不過可能因為自己便是大夫的緣故,保養甚好,看上去只有三十幾許。他對北堂曜日微微一笑,道:「我剛去看過月兒,現在他的胎息甚穩,明日上路應該不成問題,所以特來和你說一聲。」

  「有勞世叔了。」

  秋葉原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到桌旁坐下,指著對面司耀輝剛才坐過的椅子道:「坐下。」

  北堂曜日依言而坐。

  「伸手。」

  北堂曜日心中一動,伸出了手。

  秋葉原直接把到他脈上,細細幫他看診完畢,看著他道:「胎息強健有力,比月兒的強上許多。」

  北堂曜日視線低垂,沒有說話。他知這次去靈州需要數月,早晚是瞞不住的。既然秋世叔看出來了,索性便讓他診脈,以後恐怕還需他幫自己保護腹中的胎兒呢。

  秋葉原靜靜看了他片刻,忽然低低一嘆:「你和你爹爹一樣固執。唉……罷罷!我也給你準備了保胎安身的藥,和月兒一起用吧。」

  北堂曜日低聲道:「多謝世叔。」

  秋葉原正色道:「你不要把自己的身子當成兒戲。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做事要多考慮考慮,不要事後再追悔莫及。」

  「侄兒知道了。請世叔放心。」

  秋葉原並未問他腹中的孩子是誰的骨肉。

  他從小看著北堂曜日長大,對他十分了解。

  當年因為他行醫濟世,不方便照顧幼女,便將秋紫菱留在北堂王府,與北堂曜日一起長大。秋紫菱自幼情系於他,秋葉原也一直將他當兒子般看待,便是在北堂傲與言非離眼中,這二人也是青梅竹馬的一對佳偶。

  誰知卻終究有緣無分,北堂曜日始終將秋紫菱當妹妹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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