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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年沒再多說,誰知道他三哥想的是什麼?他道了謝後出了臨王府,裝做悠閒模樣要回了斗篷,騎上馬直往宮中方向回去,直到後頭再無人盯著,才拐了個街口,繞著臨王府的後院便沒頭蒼蠅地跑起來。

  賭一把吧。他想,照著那傢伙的臭脾氣,若真是困在了裡頭,肯定是要想辦法脫身的。而今他好歹是個刑部侍郎,身份又種種特殊,誰敢對他下重手?天牢都關不住他,何況一個王府。

  他衝著一股直覺橫衝直撞,一面想著,一面自我安慰,猜著大門難出,蕭然八成要翻牆,最好能叫他碰上。可這樣毫無根據的猜想,以及飛集從前的種種惡劣行徑,又叫他的心不住往谷底下墜。他繞著其後院跑了一圈,無果後,磨著牙開始思量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找齊人手,衝進臨王府找人。

  突然一聲呼喚扎進他耳朵里,澤年踹著馬一邊找一邊叫,待看見了蹲在牆頭上的蕭然,險險嗆出心肝來。

  蕭然蹲在那上頭,眼睛裡像燒著兩團綠悠悠的鬼火,灼灼地盯著他。

  “阿然!你有沒有事?”澤年抬頭大呼小叫,蕭然搖了搖頭,似是笑了:“你讓開點,我要跳下去了。”

  澤年連忙下馬張了手道:“我接著你。”

  “你走開,不用。”蕭然兩手抓緊牆頭,兩腳尖刮著牆壁下滑,直到整個人都吊在牆上,調了調位置,才深吸一口氣,鬆了手跳下來。落地時從腳心而起漫上痛覺,他趔趄了一下,然後整個人被澤年抱住了。他一隻手攬著他的腰,一隻手從後背繞過抓住他的肩膀,讓他倚在他懷裡。

  蕭然猛的咬了自己的舌尖,堪堪拉回脫韁的理智,手忙腳亂地推開了人。

  “阿然,你真沒事?”

  一陣酥麻攀上脊背,他暗地裡掐了自己一把,有些艱難地開口:“此刻,別叫我阿然……回宮,回去再說。”

  澤年噎了一下,心道不知好歹,又見他一身濕淋淋的,忙解了身上的斗篷給他兜上:“行,上馬。”

  帶著體溫和特有清香的斗篷罩在身上,逼迫得蕭然幾欲喪失神智。澤年又全程與他緊緊挨著,直逼他劃了一路的手掌,指甲里全是血。

  好不容易回了宮,蕭然腿有些軟,仍緊握著左手,澤年一路半攙扶著他回了宮所,還在追問:“你究竟怎麼了?”

  “……你騎馬騎得快了,一時緩不過來。”脫口而出的竟是他今日所用的藉口。

  澤年知他敷衍,待到了宮門,不由分說地就將蕭然拽進了他的屋子,按在椅子上咄咄逼問:“行了,給我說!”

  隔壁小愛正巧看見了,樂顛顛地跑到門口來,大嗓門嚎道:“公子,六殿下,你們回來了?”本想討個喜頭,卻見自家主子轉過頭來,眸子異常明亮,帶著詭異的興奮和威懾,意思是叫她滾。小愛頭皮一麻,忙抹腳跑了。

  “關門,裡頭說。”他垂著眼,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澤年冷峻著神色去關門,又聽見蕭然說:“鎖上。”這一時叫澤年愈發地緊張起來,腦中想著好幾種嚴重事態的可能性。

  鎖了門,轉頭去,正見他脫了斗篷,一身朱雀衣還在滴著水。

  “你得換身衣服,喝碗薑湯。”澤年又準備去開鎖,直怪自己太心急。突然蕭然的手伸來,不由分說地拽過他的手腕,很是粗魯地拽著去裡屋。

  “你這樣會生病的蕭然!”

  他沒聽,將人甩到榻上,手勁不是一般的大,也不顧一身濕衣,直接就坐到了他旁邊,一把將人抱進懷裡說:“好了。”

  “什,什麼?不是你先放開,有話好好說。”澤年想推開他,推了半天,這小兔崽子竟紋絲不動,根本不容他拒絕。

  “現在好了。”蕭然湊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你現在可以叫我阿然了。”

  “不是……”澤年在他懷裡,折騰了老半天,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刷的紅了老臉。他咽了咽唾沫,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你難道是……中那個毒了?”

  “嗯。”

  後知後覺的皇甫六在心裡直罵自己駑鈍,這樣顯然可知的事都看不出來,真真是白多長了四年!

  “難受麼?”

  “嗯。”

  “咳……你先鬆開,我去太醫院給你找些緩解的藥來。”皇甫六還想義正言辭些,但蕭然將他抱得更緊了,聲音里強忍波動:“來不及了……你先讓我抱著,不要動。”

  什麼過去與將來,什麼國讎與家恨,已發生的和未發生的,此刻都拽不住他,只有懷裡這個,才是真的。

  澤年拍拍他的後背,克制著興奮循循善誘:“從了我,我定不會虧待了你。”

  一時口乾舌燥,說不出什麼動聽話語,他正想捋直自己的舌頭,卻聽見蕭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鬆開懷裡的人,捏著他下巴便蠻橫地親了上去。

  昏天暗地的意亂情迷里,蕭然的心尖和腦海都無比清晰地浮現一個念頭:完了。

  徹徹底底的沒救了。

  夜已經很深了,小愛等得昏昏欲睡,也沒等到那個麻煩主子回來。隔壁也不知道在幹什麼,隱隱約約好像有些奇怪聲音。她硬著頭皮去敲六殿下的門,嚎道:“公子?這麼晚了,你不回來睡覺嗎?”

  蕭然捂住澤年的嘴,抬頭大聲回喊:“我和六殿下有要事商討,今夜不回去,你自己歇著吧。”待聽見小愛應了聲好,他估摸著人回去了,手還沒挪開。

  一滴汗凝在蕭然下頜處,滴到了澤年泛著牙印的鎖骨上,又順著白皙肌理緩緩淌過。

  蕭然眼眸暗了暗,聽見他在他手下深吟了一聲,艷紅的眼角流出一顆淚珠。

  一時叫他心熱又心軟,忙溫聲問:“怎麼了?”

  墨玉束額下的眼睛找不到焦距,睫毛上沾滿了水珠,他喘了好幾口氣後,腦中仍如一鍋糊粥,種種滋味羞於啟口,渾身又癱軟無力,於是暈頭轉向的輕喃道:“有點兒疼……”

  蕭然將五指滑入他掌心,慢慢撫過他微顫的手指,五指與他指尖相抵,而後輕輕十指相扣。

  他低下了頭,十分惡劣地笑起來,一字一字重複起他今日所說的:“大老爺們,皮糙肉厚的,疼點算什麼?”

  身下的人眼睫一顫,聲音里惱怒著卻又含著哭腔:“反了你了……”

  夜還很長,路已減短。

  第23章 春獵(上)

  秋走冬來,冬去春臨,威帝二十九年初,這一年的春獵比往年要更加隆重與熱鬧。威帝生辰恰在初春,本是該大加慶賀的,但威帝在位多年,除了幾次大張旗鼓的操辦,幾乎都簡便一划而過。

  近年威帝不斷放權,任由著三黨皇子勢力不斷相爭,人們在暗地裡相傳,威帝龍體不適,怕是有重疾纏身。十四年內,後宮除了皇后再出一位公主明心,其他嬪妃竟再無所出。

  雖然威帝將更多的大權交給了東宮,但臨親王母族根深,一時兩黨勢力不分上下,皆想權入兵部固軍,但兵部最後為四皇子皇甫華凡意外而得,華凡又曾經為歐陽丞相門生,朝中支持者也不少,因此平衡成三黨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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