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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一等,卻等了許久,也沒見他回來。蕭然見天漸黑,心中更是莫名起了一股燥熱,直想起身去找人。正並此時,一個丫鬟悄悄過來叫他:“世子,六殿下一時上了酒勁,奴婢們扶去廂房歇著了。殿下正叫著世子名字,世子要去看看麼?”

  蕭然心弦一勒,點了頭便拱手向席上眾人請別,易持喝得大舌頭,扯住他喋喋不休:“好兄弟,里要上喇去?”

  “我找你六哥去,你繼續盡興,不必等我。”蕭然心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扯出皺巴巴的袖子,轉身也不細問就跟了那丫鬟走,時而頭微漲,胸膛發熱,他也只當是喝完酒吹了風,一心想著皇甫六,便沒去在意。

  越走越離喧囂遠去,他感嘆這臨王府寬大,不由得催促那丫鬟走快些。

  若在平日,他定然心中存疑,可此刻不知怎麼的,頭腦發熱,胸膛發熾,滿心只想著那個人。

  想著他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那雙眼若氤氳起來該是怎樣?那三指寬的腰帶解了該是如何的光景?

  連蕭然自己都沒察覺出什麼不對勁,只覺得此刻所想天經地義,全無從前的矛盾複雜。

  七拐八轉到了園林深處,丫鬟指著廂房說六殿下在裡頭,他便急不可耐地上前推了門,想見到皇甫六的心情從未像此刻這樣熾烈。

  但門一開,一股幽香撲面而來,蕭然腳一軟,直接栽了進去。

  丫鬟只負責領人來,此刻已原路返回,此處再無他人。

  悅儀關上門,看向倒在地上的少年,臉微紅了一紅,蹲下去輕撫他的側臉,柔聲喚道:“世子?”見無反應,她又大膽喚了出來:“蕭然?”

  躺在地上的人突然一動,努力睜開了眼,費勁抓了悅儀的手蹭著,眯眼長笑。

  悅儀耳根火燒一般,被他一個笑容迷得不藥自醉,恍了半天神才努力去扶起他:“蕭然……我們到那去,好麼?”她攙著他走向床榻,迷亂的高挑少年摟著她的腰,喘了幾口氣,聲音還帶著點鼻音:“好……”

  他出乎意料的重,悅儀花了大力氣才將他丟到了榻上,面紅耳赤地順了一會氣,便想去給他解帶寬衣。

  她給了明心一盒糖,那丫頭臨走時定要和六哥說一聲,而蕭然在側,她那樣喜歡他,肯定要給他一顆珍稀的糖果。盒中的糖五顏六色,卻只有那一顆與蕭然的眼眸顏色相似,因此她只會拿那一顆。至於六哥,一聽見小妹要獨自乘馬車回宮,不管有多少人護送,也必然要策馬一路暗暗陪護的。

  由此,吃了那一顆加了特殊藥料的蕭世子,便到了她的掌心中。

  她本就對他心存愛慕,縱然虛長了他兩歲,但她美名享譽大慶,追慕者數不勝數,自認與他可般配。

  且胞兄一直有意拉攏蕭世子,明里暗裡常想給她牽線,無奈尋不到良機。

  而今日——還有比今日更好的機會了麼?

  悅儀克制住欣喜與緊張,看著倒在榻上的心上人,小心地想解了他那一身朱雀衣,卻又仍是十分侷促。她瞟到世子手上戴了一枚紅指環,怕待會磕壞,便輕手想去解下。

  那竟是枚罕見的紅珊瑚指環,悅儀剛褪到指節,榻上迷亂的人突然屈指成拳,緊緊抓住了那枚指環。一時之間,悅儀又是驚嚇又是羞怯。

  身體在發熱。灼燙之中,心臟跳動的聲音異常的大。

  這又是難受,又是隱隱歡悅的感覺,讓蕭然昏昏沉沉如墜夢境之端。

  仿佛……他也曾有這樣的經歷。

  仿佛……仿佛有一個人……

  是了,那人貼了他額頭,而後嚷著什麼,抱起他徑直奔跑,到了另一個地方,那人將他輕放在軟被中,他貪婪地嗅著其中的清香,而後感覺到那人剝了他衣物,擰著毛巾給他擦拭滾沸又冰冷的身體。

  是了,那人先前還含了一口熱水,對著口渡給了他。

  他睜開過眼,但是看不清,而後又隱約聽見那人說著什麼。

  是什麼呢?

  小東西……小東西……幸而你遇到的是我……

  蕭然猛的睜開眼,心如雷震。

  是了,是了,就是那個人,就是他。

  他突然聞到一縷近在咫尺的脂粉香,迷迷糊糊看見了一個粉色人影,神志頓時一凜。

  蕭然握緊拳頭,以一點痛覺爭來片刻清明,跌跌撞撞的掙扎了起來,一頭撞在牆上。

  一個溫香軟玉的身體靠近他,蕭然卻在那具明顯是女子的軀體的觸碰下愈加清醒。他推開人撞到門上,掰開了門,踉踉蹌蹌地沖了出去。

  模糊視線里看見一個水池,蕭然毫不猶豫,縱身跳了進去。

  悅儀看見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近處卻無人可叫,忙提了裙跑去喊人。

  蕭然濕漉漉地從池中探出腦袋,眸子森冷。見人跑遠,他費力從池中爬出,晚風一吹,他打了個寒顫,直接摸向王府的後院。

  他想正門怕是難以靠近,乾脆摸到牆壁,越牆而過算了。

  一個個地,都當他是文弱書生好拿捏?他反拍了自己一掌,驅散那股又燥熱又甜膩的藥勁,摸到了院牆。

  借著一株低矮灌木,他蓄力踩上,奮躍一跳,手抓到了牆頭,又奮力兩腳蹬上,隨後成功地蹲到了牆頭上。

  他望著外面冷清的小街道,正想跳下去,突然聽見有馬蹄聲達達而來,平息的心跳又突然劇烈了起來。

  毫無遲疑的,他憑著一股直覺喊了出來:“澤年!”

  馬蹄飛快近來,柳色繡棠衣在昏暗街道里如炫目的光,那個人焦灼的聲音落在他耳中有如天籟:

  “阿然!”

  第22章 圓滿

  澤年將蕭然環在身前,急急又踹了一腳馬腹。

  秋風掃落葉,涼且利,蕭然渾身都在滴著水,像剛從鍋里撈出來。他怕再耽擱,保不准這人再來一次風寒。

  “蕭然,你冷不冷?”澤年拉緊他身上罩著的斗篷,自己先覺著冷,又心疼又心焦。

  “沒事。”蕭然聲音尤為低啞,聽在澤年耳朵里就是有事和難受。

  他拽著馬韁,咬著牙直怨自己:怎麼就把他一個人丟下了呢?

  先前澤年悄悄跟著明心的馬車,看著她進了宮門後,本來轉身策馬想快些回去,半路上卻被幾個小乞丐絆住,抖空了錢袋也沒打發走人,只好下馬和幾個小孩溫聲講道理。待擺平這到了臨王府,迎面走來幾位官員攀談,又絆住了一時。

  等他回到酒席,席上只剩二皇子華正和四皇子華凡兩兄弟還在划拳。問起蕭然,華凡奇道:“你們不是回宮了?我看世子在你走後不久就不見了,倒是易持醉得一塌糊塗,叫太傅家的小公子架去他家照顧了。”

  澤年聽了覺著不對,蕭然沒等著他?若說先走,難不成他繞的道回的宮?他想到臨王府裡頭去轉轉,卻被下人們攔住了,當下深覺不對,剛要發作,正見陶策走了出來,忙前去問他有沒有看見蕭然。

  陶策雖不知,但出於平日浸淫各種案件中,一有不對勁的地方就記在了腦子裡,他想了想,對澤年說:“方才我正與三殿下談話,悅儀公主急匆匆地過來,說是後院看管人手不夠,三殿下當時神情似乎有些不對。”他有些不確定:“六殿下以為世子會在臨王府中?可三殿下要留他做什麼?興許世子已回了宮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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