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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你要那麼想?”

  “我昨天晚上聽到你在打電話。”

  “你想談嗎?”

  “不。”

  他讓雜草在他的路夫鞋頂上彈跳著,然後用雜草尖抬起一個紅色的蟲子,看著它朝手爬過來。

  “你不會利用我,是不是,戴夫?”他說。

  “不,我不會那麼做的。”

  “因為我被傷害得太深了。我說的是真話,夥計。我不需要它,我確信不需要。”

  我站起身,從長褲上撣掉塵土。

  “我不知道你如何能做到這點。”我說。

  “什麼意思?”他在陽光下對我眯起眼睛。他的一頭金髮泛著波浪,帶著油光閃閃發亮。

  “無論我對你說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失敗。”

  “那是你的想像。它們不會比我更簡單。”

  我最後一次見到我媽媽,是在1945年,就在戰爭結束之前。她和私奔的那個賭徒來到我們在河邊的房子。

  我正在外面的土路上,想要抓住我的狗,它正在壕溝里追小雞。他在離房子三十碼的地方停下車。她快速沿著小路走進我們橡樹的陰下,繞到側院裡,我的父親正在那裡釘一個雞籠。她在路易斯安那州摩根城的一家餐館裡工作,那天就穿著粉紅色的女服務員制服,領口和袖口都有白色鑲邊。她的體形粗壯多肉,當她行走時,衣服就顯得太小了。她和我父親說話時,背對著我。父親聽她講話時,面孔陰沉著,他的眼睛抬起來,盯著馬路上的汽車。

  那個賭徒開著車門透風。他很瘦,連鬢鬍子,穿著棕色的佐特長褲,一件條紋襯衫,帶紫色圓點的綠領帶,一頂棕色的軟呢帽放在後車窗上。

  他用法語問我,那條狗是不是我的。我沒有回答,於是他說,“你不說法語嗎,孩子?”

  “是的,先生。”

  “那是你的狗嗎?”

  “是的,先生。”

  “你知道如何讓它不去追小雞嗎?在它身上打斷一根棍子。你只要這麼做一次就夠了。”

  我沿著塵土飛揚的馬路往家走,沒有回頭再看我的狗。我聽到父親對我母親說:“五分鐘後我就會到那裡,那把手槍對他不會沒用處的。”

  她拉著我的手,帶我很快走到前面台階上,讓我坐在她的大腿上。她撫摸著我的臉和頭髮,親吻我,拍著我的大腿。在她脖子後面有一滴滴汗珠,我可以聞到香水的味道,像是紫茉莉。

  “你在學校表現很好,對嗎?”她說,“你還去做彌撒嗎?你還在做懺悔嗎?還參加聖餐嗎?阿爾多斯一直接送你嗎?你在學校里表現一定要好,修士們會教你很多事情。”

  “為什麼你要和他呆在一起?”

  她把我的頭壓在胸口,我可以感覺到她的腹部和大腿非常堅實。

  “他開槍打了人,在一場牌局中。”我說。

  “他並不壞,他對我很好。我們給你帶了一件禮物,你來看看。”

  她抱起我,帶我來到馬路上。我看到父親從側院裡注視著,手中拿著鐵錘。她在敞開的車門旁放下我。空氣被太陽曬得又潮又熱,壕溝里的香蒲蒙著一層塵土。

  “過來看。”她說,“給他看,馬克,在座位後面。”

  他面無表情,伸手到后座上,拽出一個紙袋子,眼睛看著黃色的路面。袋子頂上摺疊著,綁著絲帶。

  “這裡。”她說著,為我解開了袋子。她的衣服在大腿上繃得很緊,她的膝蓋上出現了小坑。那個男人走出汽車,走上馬路點了根香菸。他沒有朝我父親的方向看,但是他們彼此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你喜歡陀螺,是不是?”我母親說,“看,它這裡有一個曲柄。你上下推它,它就會轉動起來,並且發出口哨聲。”

  她的黑頭髮里直冒汗。她把陀螺放在我手中,金屬塊在我手中似乎很熱。

  “他出來了嗎?”男人說。

  “沒有,他保證過不出來。”

  “這是最後一次免費探視,你告訴他這一點了嗎?”

  “他不想有更多的麻煩,馬克,他不會騷擾我們的。”

  “我厭惡他,我。”

  “不要那麼說,我們該走了。別朝那邊看,你聽到我的話了嗎,馬克?”

  “他們下次會把他關進監獄。”

  “我們馬上就走,進汽車去,我必須去工作了。戴夫不想站在炎熱的馬路上,是不是,戴夫?馬克,你答應我。”

  他把香菸彈進壕溝,坐到方向盤後面。我看見父親把鐵錘丟到工作檯上,撿起雞籠,從側面審視著。

  我母親傾下身,將我緊緊摟進她懷裡。她的聲音很低,似乎我倆是在一個玻璃罩下面。

  “我並不壞,戴夫。”她說,“如果有人說我壞話,那不是真的。我還會再來看你。我們會一起去一個地方,只有我們倆。也許去吃炸雞。你等著瞧吧。”

  但實際上,過了很長時間,我才再次見到她。那是在戰爭勝利後。尖樁籬笆圍起的捐贈中心裡,都是破舊的輪胎和成捆的衣架。在各家房屋窗戶上,懸掛著帶穗的小旗子,上面有藍色和金色的星星,來標明每個家庭在戰爭中參軍或被殺害的人數。所有這些,都將在一年內消失,一個時代將結束,石油公司將從德克薩斯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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