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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藺時謙朝她點了點頭,再不回首,大跨著步子朝前行去。

  元槿手指微顫,慢慢收攏五指,將那不復存在的一個字緊緊的握在了掌心中。

  顧。

  藺時謙寫的,是個“顧”字。

  第92章9新章

  元槿去尋藺君泓的時候,是藺時謙親自把她送過去的。

  不過,自打藺時謙寫了那個字後,兩人間就一句話都未再說過了。畢竟心裡藏著心事,元槿到底沒法如尋常一般談笑自若。

  直到和藺君泓碰面後,元槿方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這如釋重負的模樣太過明顯,不只是藺君泓,就連一旁的徐太妃都發覺了。

  徐太妃看了元槿一眼,望向藺時謙,說道:“槿兒很怕王爺?”

  她口中的王爺,自然不是兒子藺君泓,而是定北王藺時謙。

  雖然她在望著藺時謙,不過藺時謙已經別開了目光望向別處。

  聽聞徐太妃的話後,一向溫文儒雅待人和善的定北王罕見的不發一語,顯然是不想多說什麼。

  藺君泓知道這位皇叔和太妃性子不和,倒是沒覺得有甚異常。

  不過元槿卻下意識的往藺時謙處看了一眼。而後快速的收回視線,低垂著眉眼答道:“王爺威名遠播,我一向敬重王爺。”不說怕也不說不怕。

  這個和稀泥的答案顯然讓徐太妃十分不滿,故而輕嗤了聲。

  只是大家都在場,徐太妃終究是沒有多說什麼,揮揮手便讓兩人走了。

  藺君泓離開的時候,與藺時謙低語了幾句。但也只有極短的時間而已,兩人便也道了別。

  元槿和藺君泓如之前來皇宮時候一般,相攜著一同往外走,看上去沒有半分的不妥。直到上了自家的馬車,藺君泓方才放鬆下來,斜斜的倚靠在車壁上。

  他並未露出太多的疲態,只是閒閒的靠著車子而已。偶爾合目小憩一下,片刻後復又睜開。

  但是元槿知道,若他不是難過的厲害了,斷然不會這般合目休息。

  元槿忙挨著他坐下,想要扶了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想了想後,又棄了這個打算,轉而在一旁坐好,而後拉了他躺倒在她腿上歇著。

  未等她做成這事兒,藺君泓已經發現了她的打算,當即拒了,笑道:“不用這麼擔憂。我沒事。”

  元槿也不反駁他,只是撫了撫自己的一角,讓衣裳的邊緣攤開的更為柔順些,“我不過是讓你躺著而已,你也不肯了?是不是怕離得近了我會發現你的傷處其實已經惡化了?”

  “哪有惡化。”藺君泓哭笑不得,“頂多痊癒的慢一些罷了。再說了,就算已經惡化,有你給我包的那些防水紙在,到底是沒有大礙的。”

  聽了他這話,元槿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只要傷口沒有惡化就好。

  想必他是累著了。畢竟剛剛受傷,身體亟待恢復,這樣來回折騰著,誰也受不住。

  思及此,她再不和他繞圈子,當即態度強硬的拉了他躺倒,讓他枕在了她的腿上。

  “睡一會兒吧。”元槿輕撫著他有些發涼的手,拿出帕子來給他慢慢拭去額上的細汗,“到了我叫你。”

  藺君泓初時不肯。

  元槿索性就側了側身,將他肩膀以上都半摟在了懷裡。

  躺在她的懷抱里,周圍都是熟悉的她的恬靜的氣息,即便端王爺再怎麼忍著強撐著想要保持清明,最後也無力抵擋,無法克制的慢慢的沉入了黑甜夢鄉。

  若是往常,看他睡的這樣好,元槿少不得要讓人將車子往四周趕著在城裡繞圈子,好讓他多睡一會兒。

  可是如今太后她們已經起了疑,如果藺君泓這個時候的疲憊被人發現,少不得又要惹上麻煩。

  元槿索性早早的讓人快馬加鞭去府里通稟。門房的人不住的留意著街上狀況,一看到自家王妃的車子過來了,就趕緊卸下了門檻打開大門。

  然後車子一路暢通無阻,連個停頓都不需要,就這樣一轉彎便駛了進去。

  只要進了端王府,便再沒了需要擔憂之事。

  元槿讓車子緩緩停在了空地上,她則維持著之前半攬著藺君泓的姿勢,一動不動,好讓懷裡的少年能夠多睡會兒。

  馬車的嘚嘚聲歇止了後,四周驟然安靜下來。

  元槿前一晚因為擔憂藺君泓和照顧藺君泓,並未睡好。如今放鬆下來,她漸漸的也有了點瞌睡的感覺。不知不覺的,就靠在車壁上也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床上。

  元槿看著熟悉的帳幔,一時間還有些緩不過神來。滯了一會兒後,方才想起來今日的所有事情。而後想起自己之前應當是在馬車上。

  她趕忙下了床,披好衣服趿著鞋子出了門。

  剛走到外間,便看見了正在窗邊看書的藺君泓。

  他顯然已經洗漱過了。之前上的那些妝容已經盡數不見,如今臉上的蒼白毫無遮掩,一眼便可望見。

  元槿靜靜的站了會兒,就聽他說道:“怎麼不過來?莫不是遠著點看更好看?”

  他這半帶著調笑的語氣讓她忍俊不禁。

  元槿眉眼彎彎的走了過去,說道:“自然是遠著點更好看。不然瞧見你這臉色不佳的樣子,我恨不得讓廚里即刻端十碗紅棗湯來讓你一口氣全部喝下。與其東西端來了你不肯喝我受挫,反倒不如只這樣看兩眼,其他不多想,僅過過眼癮就做罷。”

  藺君泓知曉她這“十碗紅棗湯”的話不是說著玩的。

  自打看到他流血受傷,她就將入口的湯羹都換成了補血益氣的。

  剛才她站在門口的時候,雖然他沒有直接回望過去,卻在翻著書頁的時候看到了她的眼神。滿滿的都是心疼。

  藺君泓輕笑著搖頭。

  這小丫頭,明明關心他,非要說的那樣語氣不善,也不知道像誰。

  他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聽身邊的女孩兒低哼道:“別想了。自然是像你。”

  藺君泓挑眉望了過去,靜靜的看著元槿撥弄著旁邊的炭火盆子,一言不發。

  元槿顯然是知道了他的疑問,邊手中動作不停,邊道:“鄒家都是實在人,沒有那麼油嘴滑舌的。哥哥們都說,自從我嫁過來後,旁的沒有長進,嘴上功夫是愈發不得了。”

  藺君泓莞爾。

  他放下書冊,放輕腳步走到她的旁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藺君泓自小習武,放輕腳步的時候,落腳的時候聲音極輕,元槿根本察覺不到他的靠近。

  直到手被他握住了,她方才驚覺。先是怔了下,又趕緊起身扶住他,語氣急切的道:“站起來做什麼?好好坐著。有什麼事我過去就成。”

  藺君泓忍不住扶額嘆息,“不過是個小傷而已,你不必如此緊張。”

  說著,他拉了她探到他的衣內,碰觸他剛剛已經由大夫重新包紮好的傷口,“不信你看看。其實比早上要好了許多。”

  元槿遲疑著將他衣襟拉開了一點點。

  雖然有紗布隔開,看不到他的傷口如何。不過,看他的精神和說話的語氣,都已經恢復了不少,比起早晨離開的時候還要強一些。

  元槿這才鬆了口氣,和他手牽著手一同往桌邊行去。

  直到走到位置上坐下,兩人都保持著沉默。

  其實這個時候,若是尋常,元槿少不得要問他一句自己怎麼從車子上到了床上的。

  這一回她怎麼過來的,他不主動提,她就也不打算再問。

  無需多言,一定是他親手抱回來的。自從她嫁了他,他素來不准旁人抱她。即便是孟媽媽她們,也只可在不得已的時候偶爾為之。

  如果元槿問出口,他定然會照實說的。但元槿知道,自己聽了那個答案後,少不得要埋怨他幾句。埋怨過後,她再心疼他,卻也無法再將時間倒回去阻止他了。結果,白白的讓他做了好事之後,還要受了她一通說。

  與其那般,倒不如將這件事放在心裡,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思及此,元槿的心裡是非常自責的。若不是她睡著了,想必事情就不會到了這一步。也不知道抱她過來耗去了他多少氣力……

  藺君泓一看她這糾結的模樣,就知道她在顧忌什麼事了。

  他輕笑著輕叩了下她的額,笑問道:“怎麼?後悔睡著了?”

  元槿沒料到他沒提之前的那種種件件,反倒是直截了當的說起了這個。愕然之餘,也只得點了點頭,說道:“是。若非我睡著,你就不必這樣再累一回了。想必傷也能好的快一些。”

  “話也不是這樣論的。”藺君泓笑著拉了她在一旁坐下,“我醒來的時候發現你睡著了,不想驚動你,就又睡了會兒。誰知多睡的那一會兒起了大作用。再次醒來,精神好了許多。今日進宮造成的精神不濟已然不見。不然的話,我也沒有那力氣抱你回來不是。”

  元槿明知道他是在刻意安慰她才如此說,還是不由得勾了唇角。

  她斜睨了他一眼,哼道:“淨會胡說。”

  “哪有胡說?”藺君泓攬了她到懷中,輕輕吻著她的額,說道:“是真的。”

  元槿便也不再辯駁。

  他既是用心來寬慰她,她就也不再多辯駁。

  反正他對她的好,一點一滴她都用心記住,這就成了。

  元槿知道藺君泓受了傷不宜多喝茶,就起身去旁邊倒了一杯清水。待到他喝下後,方才與他說道:“其實今日我和皇叔往陛下那邊去的時候,倒是聽聞了不少事情。”

  藺君泓知道她的性子。

  這樣主動提起來這樣的事情,想必是不會簡單的了。

  他將手中的空杯擱到一旁,握了她的手說道:“聽聞了什麼?不妨說與我聽一聽。”

  元槿想了想,先將藺君淙和藺時謙談及的那些朝中事情說與了藺君泓聽。

  藺君泓慢慢聽著,視線漸漸挪到了捎著炭火的炭盆上,久久不語。

  元槿曉得,他這是在認真思量著這些問題。說完之後,就沒有即刻去打擾。

  而後她將藺時謙和藺君泓關於先帝駕崩前的那些“對不起”的話講了。

  藺君泓顯然沒料到有這一出,眼神瞬間有些恍惚,而後低喃道:“竟是這樣?”

  他沉吟半晌後,轉向元槿。看到她眉目間凝著的憂慮,問道:“是不是還有些旁的什麼事情。”

  “是。”元槿知道這個消息說出口,他怕是一時間無法去細思之前的那些問題,故而將這事兒放到了最後和他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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