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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君泓思緒翻騰,手握韁繩太過用力,指節都泛了白。

  賀重凌視線掃過他的雙手,往女孩兒身上望去。停滯了一瞬,暗暗一嘆,又移開目光。

  “我已經讓人去請靜陽郡主好和小皇孫。槿兒在我那裡,和他們玩一會兒,你也就回來了。”

  藺君泓慢慢抬眸,望向他。

  賀重凌卻已經放下了車簾。

  黑漆馬車漸行漸遠,不多時,就要看不到了。

  藺君泓搖頭一嘆,終究是策馬跟隨而去。

  將元槿留在賀重凌處,等著楊可晴和藺松華都來到了這裡,藺君泓方才準備離開。

  藺松華看到了藺君泓,滿心裡都是愧疚。

  自打地動那天起,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小爺爺了。

  其實很多時候,他是很閒的。

  身為小皇孫,誰敢讓他做事?

  如今又是這麼個慌亂的情形……

  他這些天來,基本上無事可做,鎮日裡就是吃吃喝喝,要不然就在新行宮裡遊玩。

  今兒個也是巧了。

  表姑姑喊了他過來玩,兩個人一起去找幾位大人家的姑娘說話。

  正巧賀姑娘也在,後來賀大人不知怎麼地,就叫了他們來到這裡。

  然後就遇到了小爺爺。

  藺松華磨磨蹭蹭地走到藺君泓身邊。

  他抬眼看看正握著元槿的手細細叮囑的藺君泓,很小聲很小聲地說:“對不住啊小爺爺。那天、那天我……”

  表達歉意的話翻來覆去地在心裡過了無數遍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也已經在心裡模擬了無數無數次,看到小爺爺的時候應該說什麼、應該怎麼說。

  可如今真的面對面了,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講才好。

  藺君泓太過擔心元槿的狀況,正和元槿說著話叮囑她一些事項,太過專心了,初時沒有留意到藺松華。

  待到講完了一低頭,才發現小傢伙正在他腿邊站著,仰著小腦袋期期艾艾地看著他。

  藺君泓笑了,撫了撫他的小腦袋,說道:“我明白。”

  藺松華雖然性子彆扭了點,但是,人品不壞。

  而且,這小子並不是膩歪著人片刻也不肯讓人離開的個性。

  那天離開的時候,藺松華的表現很是異常。

  藺君泓懶得追究到底是太子還是皇上這樣讓他做的了。反正沒了藺松華,那些人還會想了別的招數來,所以他索性順水推舟地就暫且留下。

  只是,這事兒也讓他徹底認清了,即便他再用心地去教藺松華,這孩子終究也是和他不太親。

  外面響起了輕微的嘈雜聲。

  藺君泓站在窗邊往外一望,竟是大理寺的諸多衙役隊列齊整地立在了外面,將外面繞了里三圈外三圈,整個嚴陣以待的架勢。

  藺君泓莞爾,回頭望向賀重凌。

  賀重凌朝他點點頭,又看了眼藺松華。

  藺君泓微微蹙眉,最終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麼。

  賀重凌的意思很明顯。

  第一,這些衙役過來,是護住元槿的。省得有人來鬧事。直接讓他們進不來。

  第二,他這是押著藺松華,防止太子的人再動什麼手腳。

  畢竟如今此時出面和元槿對著幹的是太子府,而非皇上。

  有賀重凌出面保著元槿,皇上的人一時半會兒地不會給賀重凌難堪去動元槿。

  而藺松華在這裡押著,太子再怎麼張狂,也不敢拿自己兒子來做賭注。

  因此,元槿此刻在這裡當真是極其妥帖的。

  時間不容耽擱。

  藺君泓朝賀重凌點了點頭,輕聲說了句“謝了”,這便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他剛到院子門口,便見兩人兩馬並行而來。

  正是顧青言和許林廣。

  “槿兒怎麼了?聽說惹上了官司?要不要緊?我跟我爺爺說了,讓他幫忙看顧著點。”顧青言一看到藺君泓,就下馬急急問道:“你這是要出門去?剛才我們去你那裡,他們說你來賀大人這裡了,我們就趕緊過來了。”

  “我去行宮一趟。”藺君泓看到他們,終究是語氣和緩了許多,“槿兒在屋裡,你們幫忙看著點。”

  “自己人,不必客氣。”

  許林廣慡快地答應下來後,陰沉沉一笑,哼道:“咱們的人他們也敢打主意,還要不要命了。”

  顧青言忙給他使眼色,示意那可是太子府啊。

  許林廣撇了撇嘴,到底是沒再繼續說了。

  有他們在,藺君泓這才徹底放了心,策馬往行宮趕去。

  許家的這個別院本是許家的老太爺留給許大人的。

  當時老太爺看中的就是這個宅子景致好,占地廣,所以特意買了下來留給後人。

  結果倒是應急後成了皇家的別院了。

  藺君泓由宮人帶路,疾步往裡行著。

  到了皇上的“宮殿”外,守在外頭的公公將藺君泓攔了下來,歉然說道:“還請端王爺稍等片刻。太醫正在裡頭給陛下診治呢。”

  那次的地動之後,皇帝的腳受了傷。一度曾經差點需要砍斷,幸虧有個醫術奇高的中年太醫幫他診治,這才保住了一雙腳。

  只是經了那次之後,皇帝的腳每日都需要那鐘太醫給診治幾次。不然的話,劇痛不止,連站都是困難。

  聽聞公公的話後,藺君泓知曉這是鐘太醫在給皇上看診,並未多說什麼,一撩袍子在院子當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此處風景甚好。

  如今正值春季,樹木繁茂百花盛開。

  身處此地,聞著花香,看著周圍的美麗景色,好似又回到了京城中那無憂無慮的生活當中。

  ……也難怪皇上和太子他們並不將百姓的事情擱在心上。

  日日看到這般美景,哪裡能體會得到民眾的苦難?

  藺君泓搖頭失笑,眼帘垂下,闔目小憩。

  周圍有宮人經過,悄悄議論著太子妃的身體狀況。

  藺君泓的身影遮掩在繁茂的樹木之後,竟是沒被發現。

  “太子妃這樣好嚇人,我剛才叫了她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她才睜開眼。如今她睡得時辰比醒著的時辰要多,而且瘦成了那個樣子。這樣下去、這樣下去……”說著,就是重重一聲嘆息。

  “嗯,”另外一個宮女應了聲,“太醫也說怕是熬不久了。”

  “那怎麼辦?當真不和小殿下說嗎?”

  “……殿下不准我們開口,誰敢說啊!”

  兩人竊竊私語著,漸行漸遠。

  太子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之前用藥材吊著,好歹還能硬撐著起身四處走走。

  可是,到底是傷了根本。雖表面上過得去,卻不能經事。

  如今經了這次地動,她疲累驚懼之下,居然一病不起了。

  只不過得了太子的吩咐,太子妃的病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瞞著藺松華。

  大家只告訴小皇孫,太子妃最近需要躲休息,讓他不要過來打擾。

  藺君泓雖然知曉,也並未置喙。因此見了藺松華後,他也未曾說起什麼。

  畢竟這是太子的決定,這是太子府的家事。

  而且,他知道,如今太子正在緊鑼密鼓地尋著下一任太子妃的人選。

  想必太子妃的身體狀況如何,太子也並不放在心上吧。

  又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屋門打開。

  裡面匆匆走出一個抱著藥箱的中年男子。

  正是給皇帝看診的鐘太醫。

  藺君泓聽聞聲響,朝那邊望了過去。

  鐘太醫左右四顧半晌,終是尋到了藺君泓。

  他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就朝藺君泓使了個眼色。

  藺君泓會意,垂眸繼續小憩。

  待到守著屋門的公公來叫他了,藺君泓方才睜開雙眸,懶懶散散地往皇帝的寢殿行去。

  藺君淙正歪靠在榻上,宮人跪在榻邊,動作輕柔地給他捶腿。

  藺君淙凝視著自己的雙腳,十分滿意。

  雖說腳現在還是有些腫,但是能夠扶著東西下地走,而且已經沒了之前的紫脹之色,這就是好現象。

  說明慢慢在轉好。

  聽到公公的通稟聲,藺君淙頭也不抬,問道:“端王怎麼想起過來了?”

  藺君泓朝他行了個禮,自顧自在旁邊坐了,笑道:“來看看皇兄的身體如何了。”

  “你啊,就愛開玩笑。”藺君淙笑得和善,轉頭望過來,“明明是擔心你家小王妃的事情,非要說是來看我。”

  藺君泓勾唇輕笑,“終歸是先討好了陛下,讓陛下開心了,才好開口讓你幫我看顧著我家那個小丫頭不是。”

  “你這性子啊。就是這樣。整天非得繞個彎兒才行。”

  藺君淙揮手讓捶腿的宮女退下了。這便讓床邊候著的公公扶著坐好。

  “說罷。你來尋我,為的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藺君泓目光閃躲,一直游移,不敢和藺君淙對視。

  藺君淙哈哈大笑,抬手遙遙朝著藺君泓的方向點著,“你啊!就愛惹事!這次有怎麼著了?”

  “什麼都瞞不過你去。”藺君泓苦笑著攤了攤手,“竇尚書帶了一隊的人要去抓我夫人。我氣不過,把竇大人給……”

  話未說完,他又是重重一嘆氣。

  “你連竇大人都敢打?你這是……讓我說什麼好呢。”藺君淙神色慢慢嚴肅起來,“毆打朝廷命官,可不是小事。先前我聽說你家那個小丫頭,做事的時候鬧出人命了?”

  他這話說得極為肯定。

  簡直是直接一言斷定了就是元槿害的那兩個人丟了性命。

  藺君泓心頭又恨又怒,臉色瞬間白了白。忙微微低下頭,掩去所有思緒。

  只是藏在寬大衣袖中的手,卻握得死緊,幾乎要將肌膚刺破。

  緩緩深吸了口氣,藺君泓好不容易讓情緒平息了點,低低說道:“其實哪是她的問題?她不過是將東西安排下去罷了。那些人就將罪名賴到她的身上。”

  他不敢大聲。

  一旦大聲了,恐怕榻上那人就要發現他的真實情緒了。

  藺君泓刻意壓低的聲音顯得有幾分倉皇無助。

  藺君淙聽聞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事兒是太子那邊告訴我的。具體怎麼樣,我是不知道。”藺君淙說道:“不過太子府里有人作證,證明就是端王妃做的這件事情。想必太子也很為難,不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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