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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元鈞和鄒元欽倒罷了。
兩人都沒有成親,連個通房都無。自是沒甚感覺。
鄒寧揚卻是聽出了這曲子的走勢不對。
身為一個父親,親眼看著自家未來的女婿這麼明目張胆地用曲子來勾搭自家女兒,根本沒法忍。
於是,在琴聲和笛聲交融到了最美妙的時刻,鄒寧揚忽地站起身來,沉聲說道:“好了。差不多了。就這樣吧。”
他是武將,這樣沉聲一喝,聲勢十足。
琴聲和笛聲硬生生地被打斷了。
之前形成的旖旎氣氛斷然消失不見。
藺君泓愣了愣。
一曲未了,他心裡說不上是完滿還是失落。
又坐了會兒,便告辭離去。
雖說終究是撈著和小丫頭琴笛相合了,可是,沒能成一曲完整的曲子,到底是心裡的一個疙瘩。
於是,成親之後的某一天,天氣晴朗。
用過午膳後,端王爺親自燃了香,親自把琴給搬到了臥房,然後親自沏了兩倍茶,這便優哉游哉地踱著步子去請自家的小娘子。
元槿正在月露軒里查看府里這幾天的開支用度。還沒翻兩頁,就被藺君泓死拉硬拽地給拖走了。
美其名曰:有大好的事情在籬落齋里等著她。
元槿被勾起了好奇心,就跟著他一路過去。
誰知一進屋,撲鼻而來的就是暖暖甜甜的薰香氣。
而後入目便是一琴一笛,還有兩杯茶。
元槿不解。
藺君泓將她按到琴前,自己拿起玉笛,輕聲道:“不知你如今琴藝如何了。不如彈來給我聽聽?”
元槿一聽這話,就跟除夕夜他闖進鄒家後說得差不多。於是笑著橫了他一眼,“我若說不行,你打算如何?”
藺君泓玉笛輕敲掌心,“若你不肯,我自有千萬種法子懲罰你。”
他對她,連說句重話都捨不得,哪有什麼懲罰法子?
自然是晚上多折騰她些時候、多用些姿勢花樣了。
元槿騰地下面頰緋紅,端坐在案前,手指微動,撥弄琴弦。
笛聲適時插入,和了上去。
琴笛相合,纏綿入骨。
絲絲相扣,旖旎繾綣。
藺君泓聽著這樣的曲調,只覺得滿心裡都是歡喜。
只有她,才能讓他感受得到的意外與歡喜。
這樣的情感,讓他沉溺於其中,無法自拔。
看著女孩兒認真地與他相和的樣子,他終究是有些按捺不住,放下玉笛,傾身輕吻了下她的唇角。
笛聲消失後,琴聲本還在堅持。
可是這一吻,卻將琴聲瞬間打亂。
元槿推他,想要繼續。
他卻無法自控,一把將她抱起,往床榻行去……
最終第二次的嘗試,在床笫之歡中終結。
第二天醒來後,元槿全身酸軟無力,氣悶之至。
本來自己好端端地在月露軒做事,他倒好,非要說什麼琴笛合奏。
結果,什麼事情都沒做成,被他按在床上折騰了一個下午外加一個晚上。
就連晚膳,都是讓人送到門口,在床上吃的。
她憤懣地怒視藺君泓。
端王爺這次接連好些個時辰與她共度,十分盡興。一時太過忘形,美滋滋地說,這男女相合的聲音,比之琴笛合奏的聲音,更加美妙悅耳。聽那合奏,還不如聽這個“合奏”。
他不過是無意間說出了心裡的話,端王妃卻是牢牢記住了。
自打那以後,端王爺再威逼利誘想要引端王妃來什麼“琴笛合奏”,她也不肯再信他那鬼話,一次都沒答應。
——平日裡每晚都要被他折騰也就罷了。一有那什麼合奏,就還得再搭上一整個下午進去。
而且,明明是他不停地勞動,最後酸軟無力爬不起來的卻是她……
怎麼想,都太不划算!
必須拒絕!
端王妃的態度十分堅決。
因此,至今雖然成親有兩個月了,但是,這完整地合奏一曲之事一直未能完成。
此乃端王爺的一大憾事。
第71章9新章
對著雷霆震怒的藺君泓,所有人都不敢吭聲,就連喘氣,都努力放平放慢,免得聲音太響驚動了這位不好惹的爺。
許久後,竇尚書有些緩過勁兒來,心中氣憤至極。
不過,他絲毫都不敢表現出來。
端王的秉性,但凡是了解他的人,多少都會知道一點。
竇尚書自然也知曉。
除去戰事和政事會認真對待外,此人做事只憑個人喜好。
平日裡輕易不發怒,可一旦發怒,基本上沒人扛得住。
……據說,這毛病都是被先皇給慣出來的。
“王爺刻意阻撓官府做事,肆意毆打朝廷命官。既是這樣無視法規,那本官也只好得罪了。”
竇尚書接過手下遞過去的帕子,按住脖子上的傷口,強壓著怒氣說道:“本官定要將王爺所作所為稟告皇上、交由皇上裁決。”
藺君泓聞言,眼中划過一抹厲色。
皇上?
竇尚書這句稟明皇上,說得未免太順口了些。
他即便是做出了這樣的“錯事”,也不該直接告訴皇上才是。
藺君泓輕嗤一聲,眼帘微垂掩去所有思緒,淡淡地道:“尚書大人儘管去說就是。皇上若是要處置我,我自會聽命。”
若沒猜錯的話,這事兒許是皇上指派的。竇尚書心情激動下,不免露出了蛛絲馬跡。
只是得先證實了此事方可。
藺君泓心下主意已定,有心想要求證一番,彈了彈衣袖,說道:“不用麻煩尚書大人了。我親自面聖,與皇上詳說。”
真是皇上指使的話,那麼皇上輕易不會動他。
果若他出了事,還有哪一個能來和太子相抗衡?
不過,這倒真正是妙計了。
直接讓端王府和太子府勢不兩立水火不容。
如此一來,必然有人能趁機占得好處。
竇尚書聽聞藺君泓竟說要去面聖,意外至極。之前想好了的那些話,竟是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了。
藺君泓根本不搭理他。
吩咐繁興和繁盛護在兩側,藺君泓牽著元槿的手,當先往外行去。
院中的刑部衙役也瞧見了屋裡頭的那一幕幕。
思及藺君泓震怒時候的樣子,他們持著長槍戰戰兢兢,不敢上前。
就這猶豫的一會兒功夫,人已經走遠了。
竇尚書捂著脖子走出屋子,橫眉怒斥院中衙役:“一群廢物!連個人都攔不住!”而後大跨著步子,急急離去。
藺君泓拉著元槿朝外疾步而去,上馬後直奔顧家的方向。
因為他要去新行宮面聖,所以,需得提前妥帖安頓好元槿。所以打算帶著元槿去顧家讓她暫時在顧閣老身邊待著。
畢竟有顧閣老在,沒有多少人敢肆意妄為。
誰知策馬行出了不到一條街,就有人匆匆而來攔住了他。
幸好藺君泓眼疾手快及時勒馬,又幸好那人會點功夫,在烈日奔跑過去的時候急急往後掠了丈多餘去。
不然的話,就烈日那不要命的跑法和速度,再晚上一點點,都能要了他的命去。
藺君泓火了,怒喝道:“長平,你做什麼!”
名喚“長平”的男子用手拭去額頭上驚出的汗珠,抱拳朝藺君泓揖禮道歉,又道:“稟王爺,我家主子有命,請端王妃過去一敘。”
長平乃是賀重凌身邊的長隨,跟他多年,是個可信的。
藺君泓鳳眸微眯,冷冷地看著他。
在端王的注視下,長平脊背上開始泛起了一層冷意。
雖然離得頗遠,一個在馬上一個在馬下,但長平依然感受到了藺君泓周身散發著的森冷寒意。
他努力維持著之前那恭立的姿態,努力鎮定說道:“王爺,賀大人說,王妃如今在他那裡,最為妥當。”
藺君泓輕嗤一聲,面露不屑。
但是,握著韁繩的手,卻是不由得慢慢收緊。
元槿發覺了他愈發升騰的努力,探手握了握他的手,與長平說道:“我等下要去顧閣老那裡。你和賀大人說一聲,無需擔憂。”
“賀家全是文人,帶上一隊的兵就能將人給壓制住了。你去了後,當真是求個安穩庇護之所,而不是引了官兵去顧家鬧事?”
賀重凌的聲音從街角驟然傳來。
元槿和藺君泓都沒防備,齊齊看了過去。
一輛黑漆馬車正在駛著,轉過彎兒來方才停住。
賀重凌坐在馬車上,掀起車窗簾子的一角,朝外望了過來。
他和藺君泓只對視了一瞬,就一起別開了眼。
藺君泓還沒開口,賀重凌已然說道:“他們幾個那邊,都不太合適。旁的不說,單單皇上問責下來,誰敢擔著?”
藺君泓挑眉懶懶地道:“難道左少卿大人不怕皇上問責?”
“槿兒在我那裡的話,我自然不怕。”賀重凌轉眸望向藺君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定然會護好她的。”
藺君泓的怒氣陡然達到了頂點。神色冷厲地望了過去。
而後,他勾唇一笑,“左少卿大人這話,倒是有點意思。”
“有沒有意思倒是不打緊。重要的是,除了我,誰也不敢向你保證一定會護了槿兒的周全。”
賀重凌掀著馬車帘子的手微微一顫,深吸口氣,說道:“但凡我有一口氣在,定然保她無恙。”
元槿聽他這話說得有些太重了,不由得道:“賀大人……”
藺君泓撫了撫她的發頂,示意她不要說話。
她一開口,聽到她的聲音,他就一點都不想把她交給賀重凌了。
可是,賀重凌說得很對。
除了賀重凌外,不論是誰,這個時候都沒萬全的把握護住元槿,不讓她被別人帶走。
前後太子的人咄咄相逼,後有皇上的人虎視眈眈。
更遑論那些被挑唆起來開始鬧事的“民眾”。
賀重凌的身份頗為特殊。
一方面,他是端王好友,是賀太師的孫子。
但另一方面,他也是皇帝推到前面的一把刀。
之所以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左少卿,雖說和賀重凌自身的才華與努力有關,但,和皇帝的刻意提拔也脫不開關係。
他怎麼被皇帝選中的,藺君泓並不知道。
但藺君泓明白,賀重凌不願和友人們多接觸、太親近,也是怕被多疑的皇上所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