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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君泓見藺君淙將這件事的由頭往太子身上推,便十分肯定了,這事兒正是藺君淙一手安排的。

  他早就想過,藺君淙定然會拿太子說事,好給三皇子清理出道路來。

  只是沒料到這一天來的那麼早。

  而且,居然是想借他的手來斷掉太子的路。

  藺君泓沉默了許久,似是在沉吟思索。

  而後,他慢慢說道:“太子會怎麼對付槿兒?”

  “此事並非是太子針對端王妃。太子府上一位謀士不見了,太子很是著急,他也不過是公事公辦罷了。天子犯法也要與民同罪。身為藺家人,也不能憑著身份就肆意而為。”

  藺君淙語畢,覺得坐著腳有些發脹,就又躺了回去,繼續說道:“宗人府自是不成了。大理寺也不妥當。想必太子會尋竇尚書來處理,一來因為刑部和你牽連最少,可以為之。二來,竇尚書是陸大學士的門生,太子行事也容易一些。”

  “若我想保下槿兒,不讓人為難她呢?”

  “朕早已說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她不過是個王妃而已。”

  藺君淙的聲音從床榻那邊傳來,帶著幾許飄渺不定,聽上去悠然而又空洞,“我會和天誠說一聲,暫時讓端王妃留在你的身邊。不過,那些事情,你和她暫時都不要去管了。”

  藺君泓知道,最後一句是說,運送物資和分發物資的事情暫時不用他和元槿管了。

  他早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聽聞之後,倒也沒甚意外。

  ——左右他們夫妻倆想要的也不是銀錢利益。

  他想要得到的、應該得到的,他和元槿已經得了。

  至於後面因著物資而生出的銀錢之利,藺君淙想要,拿去就是。

  “槿兒惹上了這樣的官司,本也不該我們再管了。只是不知皇上要讓誰來接手此事?我們也好儘快行事,將事務交接給對方。”

  “原本這樣重要的事情應該交給太子去辦。不過天誠近日來在尋他府上那重要謀士,無暇分身。不如就交給天諶來做吧。”

  藺天諶,正是皇上第三子。

  藺君泓瞭然的笑笑。

  果然是三皇子從中得到好處。

  皇上倒是對這個兒子真心疼愛得很。

  竟是不惜拿太子來做掩護。

  也難怪太子之前在搖椅中藏著武器,打算一搏了。

  想必他已經發現了皇上的意圖,知道皇上屬意的並不是他了。

  ——任誰當了那麼久的繼承人後突然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虛幻,肯定都無法接受。

  藺君泓語氣十分誠懇地說道:“那晚一些讓天諶到我那裡一趟。我把事務交給他就是。”

  藺君淙顯然對此相當滿意。

  他重新坐直了身子,回頭對藺君泓說道:“你既是誠心來幫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往後不管端王妃的案子如何進展,人我終究是會給你留下來的。”

  藺君泓露出個感激的笑容,朝他行了個禮,轉身出屋。

  藺君泓帶著笑容離去。

  但是一出行宮,眼前再無旁人時,他臉上的笑容便瞬間收斂,神色頓時轉為冷肅。

  當初他為了儘快娶到元槿,特意求了懿旨。

  正是因為他這樣心急、求娶心切,讓皇帝發現了元槿在他心中的分量。

  即便沒有這次的事情,即便沒有地動,想必他們也會尋了旁的法子來對付她。

  女孩兒的一顰一笑仿佛就在自己眼前……

  藺君泓重重嘆息著,揚聲喚了一聲。

  繁興策馬行至他的身側。

  藺君泓輕聲說道:“你找時間去尋沐臣,和他說一聲,東西、路線,是時候換一換了。”

  藺君泓的人,在京和在外任職的都有。

  方沐臣本是在外地做官,今年調任的時候,藺君泓把他留在了吏部。

  因著前些年在外的關係,方沐臣和藺君泓手下的其他人聯繫頗多。因此這次出了事後,聯繫物資之時,藺君泓一方面明著找了一些人,做些場面的事情。

  另一方面,讓方沐臣暗中聯繫著,調了另外一批好的東西過來。

  雖然明面上藺君泓收到的東西都是很尋常的,但是分發到百姓手裡的,確實是實打實的好物。

  所以藺君泓十分肯定,元槿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栽贓污衊。

  藺君泓這話放下去,就是告訴自己人,那些好東西暫且留著,不必外送了。

  ——三皇子藺天諶和太子藺天誠的喜好不同。

  藺天誠喜歡美人。但是政事上,倒是沒有太大的錯。

  可是藺天諶重利。

  三皇子接手此事後,就算他拿到的是最好的東西,以他的性子,也捨不得送給百姓。想必要自己想了法子以次充好,從中多謀取些利益。

  既是如此,那就沒必要將好東西砸他手裡了。

  繁興領命而去。

  藺君泓又回頭看了眼美麗的新行宮,這才一抖韁繩,策馬疾馳而去。

  楊可晴看到顧青言也來了,驚喜地連連拍手。

  顧家藏書甚多,顧青言從小到大看的書是又多又雜。

  他一邁進屋子就被楊可晴拽到一旁坐下。

  小姑娘不住地催促他道:“今天有新故事嗎?你準備講什麼?”

  說完,還自顧自搬了個小凳子到他旁邊坐著。

  ——上一次元槿和藺君泓過來的時候,只一張椅子在屋中。

  如今再來,卻是有四張椅子和四個凳子了。

  顧青言本是來看看元槿的。見小郡主纏得緊,他無奈地朝元槿望了過去。

  元槿笑著和他搖頭示意不打緊,他便好生想了想,擇了個好玩的故事講與楊可晴聽。

  許林廣則是對賀重凌這裡的案卷書冊更感興趣,一進屋問候完元槿,知曉她沒甚大礙後,就問賀重凌要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賀重凌翻了一本他可以看的尋常處理案子的卷宗,許林廣就自顧自到窗邊看著了。

  元槿心中一暖。

  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但她知道,他們是怕她有事,特意過來陪著的。

  葛雨明如今傷勢未愈,在葛家待著。莫書涵授予了官職。女孩兒們則是跟著去做衣裳了,脫不開身。

  唯二有空的顧青言和許林廣就過來了。

  至於鄒元鈞和鄒元欽……

  元槿不清楚哥哥們現在身在何處幫忙。但哥哥們怕是還不知曉此事。不然的話,也會趕過來的。

  她立在窗邊,靜靜地看了會兒外面的景象。發現無論從那個方向看,入眼的都是站姿筆挺的大理寺衙役,最終放棄了這個打算,轉而往屋子裡行去。

  只是往裡瞅了一眼後,便發現了讓她更加震驚的事情。

  賀重凌居然在和藺松華在……玩翻繩。

  元槿看了半天,見那長長的繩子在賀重凌修長的指尖翻轉,頓感不可思議。

  賀重凌淡淡一笑,隻字未提。

  不過,藺松華卻甚是自豪地向她炫耀。

  “剛才我去製衣的那裡尋姐姐們玩。姐姐們叫了我這個。表姑姑學的還沒我快呢!小奶奶你看我怎麼樣?有沒有比賀大人厲害?”

  元槿明明看出了賀重凌十分擅長此道,搭眼看個兩下就能從藺松華手中接過繩子翻出新的花樣。

  但是,為了滿足小傢伙的自豪心,她還是違心地贊道:“當然是你厲害。賀大人怎麼比得上你呢。”

  說完後她有些心虛地去看賀重凌。

  說實話,賀重凌的翻法,她都沒見過。

  也不知道他是哪裡知道這些新花樣的。

  “無妨。”賀重凌看出了她的歉意,視線在她身上掠了一下,甚是平靜地說道:“我第一次玩這東西,自然是不如他的。”

  元槿聽了後,十分地窘窘有神。

  所以說,天分這個東西,是沒法比的。

  人第一次玩都比她這個學了好久的人要強很多,她還能說什麼呢?

  人比人氣死人,就是這樣來的。

  顧青言的故事是講給楊可晴聽的,大人聽了自然沒甚趣味。

  許林廣獨自待著,不好過去打擾。

  元槿左右無事可干,只好繼續看賀重凌和藺松華玩翻繩。

  看著看著,她瞧出了一點門道。

  賀重凌這個平時很少說話的人,此刻竟是與藺松華說個沒完。

  而且,看似平常的對話,時不時地就冒出很關鍵的幾點問題來。

  比如賀重凌會在藺松華說起家裡最近的客人多時,提起一句,有沒有沒有第一次見的客人。

  再比如,藺松華抱怨太子不太陪他、太子妃也不太陪他的時候,問一句,太子不陪他,那麼去陪誰了。

  字字句句都十分平靜,看似問的沒甚要緊,不過是尋常時候的聊天對話而已。

  卻將藺松華的話給套了個七七八八。

  “如果沒有那個姓蕭的女人就更好了。”藺松華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沒有她的話,爹爹就能和我玩捉迷藏了。”

  聽到“姓蕭”再聽聞是“女人”,元槿心裡沒來由地突地一跳,側首去看賀重凌。

  賀重凌翻了下繩子,淡淡問道:“什么姓蕭的?我記得太子府里沒人姓蕭才是。”

  “就這兩天才去的。我也不認識。偷偷摸摸的,還當我不知道。”藺松華撇了撇嘴,“她去見我爹爹,還說什麼……啊對,還說認識小奶奶你的什麼姐姐?”

  元槿默了默。

  如果沒猜錯的話,不是什麼姐姐。是堂姐。而且,還是大堂姐。

  她擠出個算是誠懇的笑來,問道:“是嗎?許是很久沒見到姐姐們了,我竟是沒聽說。”

  “難怪呢。”藺松華點點頭,看著翻繩,邊苦思冥想,邊說道:“她說是這幾天認識了你姐姐,關係很好。所以你那個姐姐會告訴她一些事情。”

  “這裡不對。繩子會散的。”賀重凌點了點小傢伙指尖的繩子,順勢問道:“她說的是哪些事情。”

  “這我就不知道了。”藺松華隨口說道:“我當時想和爹爹躲貓貓嚇他一嚇。沒想到他屋子裡有人。他不讓我在他會客的時候打擾他,所以我只聽了一小會兒就走掉啦!不過哦——”

  藺松華四顧看看,見周圍只有元槿一個,放心了不少。

  他湊到賀重凌跟前,小聲說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別和別人說。這些都是我偷聽到的,可不能讓爹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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