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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屬下瞧見了大姑娘。她離得頗遠,又是和太子府的人在一起,屬下就沒和您說。”
繁盛話語裡滿是歉然和懊悔。
“無需放在心上。”元槿笑道:“這又不關你的事。你如何提前知道李姨娘會來尋我?”
認真的說,就憑當初鄒元楨做過的諸多事情,她即便和鄒元楨面對面,也不見得會和對方說話。
更何況離那麼遠,很顯然鄒元楨也沒打算過來見她。
繁盛知道自家王妃的性子。
若她真的介意,會直接一兩句點出來。若她這般笑著開了口,自然是沒當回事的。
繁盛緊繃的神色頓時放鬆了不少,說道:“屬下下次會注意些。”
元槿倒是想起來他說的另外一件事,問道:“你說她和太子府的人在一起。究竟是何人?”
該不會是……
“杜之逸。”繁盛輕聲道。
元槿之前想著會不會就是他。卻沒料到,當真是。
繁盛頓了頓,又壓低聲音繼續說道:“看他們兩個人的情形,甚是親密。也真因了這個緣故,屬下沒有告訴王妃。”
他因那兩個人“親密”而不敢告訴元槿,可見當時鄒元楨和杜之逸之間確實是有點什麼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私會。
雖說當初杜之逸信誓旦旦要娶鄒元楨為妻,但是後來老太太離了將軍府後,到底是徹底阻了那件事情。
之後杜之逸在杜家人的安排下,訂了親,又在三月初的時候娶妻成親。
沒想到兩人竟然在這種時候居然私下裡相會。
如今大家都在為了生存而努力著,偏偏這兩個人……
元槿當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兩個人才好了。
不過,左右這件事情是二房的,和她無關。
而且元槿卻是又許多事情要忙。
不多時,就將其拋卻腦後。
元槿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誰料到了下午的時候,藺君泓竟是來了太平鎮找她。
之前兩人道別知後,藺君泓有事要做,離開了太平鎮。
當時他告訴元槿,今晚怕是到了天黑才能回去。還特意告訴元槿,要記得提前吃飯,不要等他。
誰知剛分別沒多久,他就回來了。
元槿心中好奇。
藺君泓到了平安鎮不久,便去了他用來處理事務的那間屋子。還遣了人來叫元槿。
元槿愈發疑惑起來。雖然手頭上還有不少事情要做,依然是全部擱下,急急地往那邊趕去。
幾個時辰不見,藺君泓和之前未有絲毫的不同。
雖然這裡不過是個小鎮,出了鎮子之後的路不太好走,騎馬時少不得會揚起許多塵土來。
可是他一路行來,卻衣衫上不沾點塵。
屋子明明十分簡陋,頂多只稱得上簡潔罷了。
但多了個他,便截然不同了。
少年倚窗而立,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不管怎麼看,都還是京城裡鮮衣怒馬風度翩翩的端王爺。
而這整間屋子,也因了他的出現,好似明亮寬敞了許多。
讓人踏足其中,便如春風拂面,十分舒心。
藺君泓看元槿扶著門框停滯不前,就朝她張開了雙臂,靜等她過去。
元槿笑著緊跑幾步,撲到他的懷裡。
被他一把抱住緊緊摟好後,她笑著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要到晚上嗎?”
“想來看看你怎麼樣了。所以就過來了。”
藺君泓淡笑著說道,又抬指撥了撥她額前的發。
若他是調笑著說點旁的,元槿或許就真信了他真的是想她了所以過來。
偏他這般正兒八經地回答了……
元槿心裡打了個突,不知怎地,忽地有點不好的預感。
她仰首望向他,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能有什麼事情。”藺君泓含笑望著她。
元槿狐疑地看著藺君泓,往了會兒後,越發懷疑起來。
不對勁。
這傢伙,今兒溫柔得有些過頭了。
反常必有妖。
元槿知道自己這樣問下去,他怕是不會回答。
故而她索性板著臉佯裝慍怒,冷聲說道:“如果真有什麼事情,我希望你是第一個告訴我的。如果我問了,你不答,而後我從旁人那裡得知了事情經過……你知道,我一定會生你氣的。”
她的脾氣一向是溫和柔順的。
但是,平日裡輕易不發怒的人,真正發起火來,才更是嚇人。
最起碼,藺君泓不願看到她對他發怒。
見女孩兒這般堅持,藺君泓暗嘆一聲,平日裡慣常帶著的笑容稍稍滯了下。
他就知道自己瞞不過她。
若說有誰最了解他,非她莫屬。
可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不親自過來看看,又不放心。
藺君泓將女孩兒摟在懷裡,又把她的手整個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這才輕輕地開了口。
“今日太子去了行宮覲見陛下。”
聽他提起太子,元槿心裡就突地一跳。
可是靜等了半晌,他都沒有再繼續說。
元槿晃了晃他的手,“然後呢?”
藺君泓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然後太子說,你堂姐肆意帶走了他府上很重要的一個人。而後你縱容手下人給他們開路方便他們逃走。如今人已經找不到了。他說要尋你來問個清楚明白。”
元槿聽了後,當真覺得這跟個天大的玩笑一般。
剛才她看李姨娘過來尋她的時候,還有時間來做戲,就想著事情應當沒有急到火燒眉毛的地步。
所以她倒是沒料到鄒元楨是真的不見了。
可是,即便鄒元楨和杜之逸真的一起跑了,關她什麼事?
那兩個人都那麼大了。而且,大房二房早已分家。
她還能天天跑到別人家裡,守著別人家的姑娘不放?!
元槿原本想笑。
但是,她想到了藺君泓這一系列不太尋常的表現後,知道這事兒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
她想了想,寬慰道:“今日我和鄒元楨一句話都沒說過。即便她走了,也牽扯不到我身上。”
她深信“身正不怕影子斜”。
自己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怕旁人詆毀。
“即便你一句話沒有和她說過,但看太子的意思,好似已經掌握了什麼證據。”
藺君泓越說到後面,聲音越是發緊。
他知道皇帝一定不會對他坐視不理、任由他在民中取得較高聲望的。
但他沒料到的是,居然是對元槿下手,而非他。
這件事,目前他也只是知道個大概。
具體的細節還不甚清楚。
不過,僅僅這一些,也足夠他擔驚受怕的了。
他不怕自己受難為。
哪怕刀子駕到他脖子上,他都能笑得雲淡風輕。
可元槿不行。
他不願元槿遭遇那些陰暗和詭譎的事情。
一點點也不可以。
藺君泓一把將元槿摟在了懷裡,緊緊地擁著。
他用的力道很大,大到讓元槿都快要無法呼吸了。
也正因為如此,元槿發現了藺君泓的緊張和不安。
她從來不知道,瀟灑不羈的端王爺,也有擔心和害怕的時候。
這讓她也有些緊張起來。
元槿努力將手探出,伸到他的後背,一下下地輕輕拍著。
“你別擔心。我會沒事的。你如果都沒法保持冷靜來幫我了,那我該怎麼辦呢?”
這話到底是讓藺君泓稍稍鎮定了些。
是的。事情只不過才露出一個苗頭而已,還未有確切的消息。
斷然不能失了冷靜。
他抬起修長的指,眷戀地輕撫著她的臉頰。
正要開口說話,忽地外頭傳來了繁武不安的輕喚聲。
藺君泓指尖微頓,慢慢收攏。而後五指緊握成拳。
他深吸口氣,面容漸漸冷肅,將繁武喚了進來。
繁武剛一聽到藺君泓開口,當即沖了進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忙扶了旁邊的椅子穩住身形。
藺君泓淡淡地道:“有話好好說。何事這般慌張?”
“灶台、灶台。”
繁武磕磕巴巴地說著,緊張地看了眼元槿。
“今日新砌的灶台那邊失了火,燒死了兩個泥瓦匠。據說、據說——”
在藺君泓愈發冷冽的目光中,繁武緊張得汗流浹背,卻又不得不將話說完。
“……據說,這事兒和王妃脫不開關係……”
第69章9新章
“灶台?很好。”
藺君泓抱胸往窗邊一靠,點點頭,笑容愈發和煦溫暖。
“難怪現如今的東西是愈發的貴了。不知道哪個旮旯角落裡的小小灶台,都能和堂堂端王府的王妃扯上關係。所以說現如今物價直飛猛漲,也是有它一定的緣由和道理的。”
他的話語十分平淡,甚至不帶有特別的起伏。
他的笑容很溫暖,看不到半點兒的怒意。
甚至於,他的動作也很悠閒,瞧不出哪怕一絲一毫的不妥來。
但十分了解自家王爺的繁武卻是渾身一震,嘩啦啦的汗往外冒了出來。
顯然是緊張到了極致。
斟酌再三努力再三,繁武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
“爺,這事兒,屬下一時半會兒的也說不清楚。不如,您親自過去瞧瞧?”
在這樣的害怕緊張情緒下,他竟然還會開口說讓藺君泓過去看看……
端王爺眉間微擰,眸間閃過厲色。
此事定然有異。
藺君泓正兀自思量著,忽然袖間緊了緊。
他垂眸望過去,便見元槿正仰著頭看他。
“我想去看看情況如何。”元槿說道:“你別去,我去。”
繁武猛地抬頭,“王妃,這怕是不妥吧。”
話剛說完,藺君泓一個眼刀飛過去。繁武趕忙又低下了頭。
藺君泓輕撫著元槿的臉頰,動作輕柔而又舒緩,“你過去作甚?那些人里出了事,都在火頭上,少不得要言行激動些。你若是不當心,怕是會傷到。”
“那你去呢?大家看到端王爺後,驚懼之下,誰敢說實話?我不同。他們沒那麼怕我。”
元槿駁完,聲音低了幾分,“我去的話,最起碼還能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也能知曉他們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