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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義本就是大將軍鄒寧揚的人,最是衷心不過。

  因他後來一直負責送元槿去公主府學習,這次元槿要他駕車,倒也沒人懷疑什麼。

  鄒義的警覺性很高。

  仔細聽了元槿的吩咐後,他心裡有了數。出了將軍府大門後,一直在朝著某個布莊的方向行著。

  待到離開府里很久,確定了後面沒有人跟著,鄒義這便方向一轉,朝著國子監行去。

  高文恆一直騎馬跟在旁邊。鄒義往哪行,他便往哪邊去。

  一行人來到國子監的時候,剛巧鄒元鈞他們下了一堂課,有一些的空閒時候。

  因著是以高文恆的名義把人叫出來的。故而看到了自家妹妹後,意外之中的鄒元鈞還有些轉不過彎兒來,奇道:“槿兒?你怎麼來了?”

  元槿笑眯眯地和哥哥簡短寒暄了幾句後,就朝旁邊看了看。

  鄒元鈞見元槿把丫鬟都遣了出去,周圍只留了高文恆在,心下有了數。當即眉目沉了沉,讓自己身邊的小廝去了門外守著。

  元槿這便來意說了。

  “……銀錢上對不上帳,不知裡面有多少虧空。嫁妝也不知挪動了多少。不過,布料和衣裳是肯定有問題的。”

  因為她每五天裡才能歸家一次,時間緊,她來不及一一看過。一發現有問題,就趕緊來和哥哥商議了。

  這樣的話,後面再有問題出現,也好及時處理。

  鄒元鈞靜靜地聽她說著,半晌沒有言語。

  仔細斟酌過後,鄒元鈞緩緩說道:“銀錢上的就也罷了。母親的嫁妝卻是需得仔細著些。”

  元槿的想法和哥哥不謀而合。

  銀錢這東西,虧了少了都還能再賺。

  但是母親留下來的東西不一樣。

  對於侯府或是她們來說,那都是沾染著母親氣息的東西,是個念想,是份情感。

  母親多年前已然過世。

  她的東西,當真是少一件後,就再沒可能多出來一樣了。

  那是補不回來的。

  所以,期初知曉帳目有問題後,元槿沒有打算過來,畢竟,繞這麼一圈也頗為周折的。

  可是發現嫁妝出岔子後,她決定來問一問大哥的意思。

  元槿知曉這個事兒不是她能處理得了的,於是問道:“依著哥哥看,如今我該怎麼辦?”

  “什麼也不辦。等我歸家後,我來處置。槿兒什麼都不要做,權當沒發現便罷。”

  鄒元鈞神色沉肅,有著超乎年齡的沉穩和冷峻。

  他又朝高文恆道:“你也是。別讓老太太發現你攙和進來了。”

  高文恆忙道:“我省得。這你放心。”

  此事雖然關係到侯府,但,姑母高氏畢竟已經嫁到了鄒家,他再過問,就有些逾越了。

  誰也不喜歡自家家事被旁人置喙。

  想了想,高文恆又道:“我只是想幫一幫槿兒罷了,沒別的想法。”

  鄒元鈞聽聞,原本沉靜的面容現出一絲笑意,抬眸朝高文恆望去。

  高文恆知道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不由有些赧然。卻還是挺直了脊背,硬是讓鄒元鈞將他打量一番。

  對,他是在借著這句話向元槿表明心意和態度,讓元槿知道,他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她罷了。

  不過,他不覺得這樣有什麼錯。

  鄒元鈞知道高文恆性子溫和,頗為大膽地說出這樣一句來,已經是難得。

  再看自家妹妹……

  雙目澄澈,面色柔和,沒有一點點小女兒家聽到少年郎表明心意後的羞澀和不安。

  鄒大少爺搖頭嘆息。

  那丫頭就是個不開竅的。

  鄒元鈞喚小廝拿來了紙筆。

  將東西擱下後,小廝又退了出去。

  鄒元鈞邊寫著信邊道:“嫁妝的事情,我也無法定奪,需得告知父親。”

  父親和母親的感情極好。

  如今母親留下的東西出了問題,還是趕緊告訴父親一聲為好。

  不然的話,鄒大將軍驟然發起火來,誰也承受不住。

  他這個親生的嫡長子,也懸。

  幾行書寫下來,鄒元鈞筆尖滯了滯,復又加了些字,“銀錢的事情,也順便提一下罷。”

  收筆之後,鄒元鈞將信封好,交給了元槿,特意吩咐道:“信交給鄒義。他自會尋了機會尋了法子寄出去。萬不可讓旁人知曉。”

  雖然家中還有不少人是父親的人,也能做成此事。但,那些人都是暗裡助著他的,暫時一個都不能透出來。

  唯有鄒義,是已經告訴了元槿的,能讓元槿放心差遣。

  他如今不能隨意離開國子監,今天也不是父親的人來尋他的日子,唯有讓元槿將這事兒趕緊辦了。

  元槿自是認真應了下來。

  出了國子監後,元槿就將信給了鄒義。又悄聲吩咐過。

  鄒義這便將信擱在了懷裡,仔細地貼身收好。

  因著跟老太太說起的藉口,便是要出門買點布來裁衣。所以離開了國子監後,元槿和高文恆就往布莊去了。

  誰料,竟是在那裡遇到了熟人。

  初時元槿並未看到鄒元杺。

  畢竟心裡藏著事兒,元槿挑選布料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況且,這布莊那麼大,來來回回的都是客,她哪來的精力去四處亂看、關注著旁邊的每一個人?

  而高文恆自始至終全部心思都在元槿的身上,自然也沒有留意周圍了。

  所以,當鄒元杺氣憤至極的譴責聲猛然傳過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鄒元槿,你別以為能夠管了自己院子就了不起了。府裡頭還不是你當家呢,就這般趾高氣昂起來。連見了自家姐姐都不理不睬,你這是打算六親不認了麼!”

  元槿順著說話聲望過去,這才驚訝地發現,原來鄒元杺就在自己對面,中間只隔了一個放置布匹的桌案。

  這個時候顧客不少。

  大家聽到了喊叫後下意識地看過去,便見兩個女孩兒面對面地站著。

  其中一個好似受了委屈,正是開口喊叫的那個。

  有幾位挨得近的太太就忍不住打量起姐妹兩人來,又悄聲議論著。

  畢竟“六親不認”這幾個字,還是很能引起轟動的。

  而且,在她們現在看來,兩個人分明是面對面的站著。這樣看上去,好似是那個極其漂亮的小姑娘見到了受委屈的那個,卻故意不搭理對方。

  元槿和高文恆都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鄒元杺。

  聽了鄒元杺那刻意抹黑的話語,元槿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只是,還沒等她開口駁斥,旁邊就響起了個悠悠然的聲音。

  “鄒二姑娘說話注意著些。三姑娘如果真要六親不認的話,你還能在將軍府住到現在?”

  一聽到這帶著點慵懶的聲調,元槿立刻就認了出來。

  她沒想到,藺君泓居然也在這裡。

  不由驚訝地循著聲音傳來的放心望了過去,奇道:“你怎麼來了?”

  藺君泓隨口“嗯”了一聲,步履悠閒地踱了過來。

  他面色十分平靜,手裡頭卻不住地轉著玉笛。和他們離得越近,玉笛轉動的速度越快。

  待到停在儒雅溫和的高文恆身邊的時候,那轉速已經達到了最頂峰的狀態。

  抬眸掃了眼笑容溫暖的少年郎,藺君泓目光幽深了幾分。猛地探指一握,將玉笛死死地攥在了手裡。

  眼看著高文恆抱拳似是要作揖行禮,藺君泓目光忽然一轉,朝向了鄒元杺,哼道:“你再這樣狂妄,信不信我直接帶了人把你趕出將軍府去。”

  他唇角微勾,露出了個冰寒至極的冷笑:“就當是報答鄒大將軍為國盡忠的情意,幫他整肅下時常不寧的家宅了。”

  如果旁人說出這種話來,鄒元杺或許還不信。

  但這人是端王爺。

  先帝最寵愛的小兒子。

  他偷過顧閣老的端硯和古董字畫,搶過國子監祭酒的心頭好。

  和穆大將軍家的兒子吵架,倆人直接把穆府砸了個遍。

  還因為和鎮國公作戰策略意見相左,他與鎮國公府對壘,把國公爺的桌子拍得砰砰響。最後一個不留神,力氣使得大了些,讓那沉香木的桌子斷了。

  甚至掏過先皇養的那對鸚鵡的窩。末了,又忘了關籠子,讓先皇最喜歡的那對鳥兒給飛走了。

  然後,他什麼處罰都沒得到。

  連句重話都沒。

  不過,如果是以前,鄒元杺或許就怕了他了,不敢和他對抗。

  可她現在有了大的靠山,這些,就也不放在了眼裡。

  鄒元杺斜斜地看了元槿一眼,這便大聲說道:“端王爺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們家自己的事情,怎能容你一個外人來置喙?”

  藺君泓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他挑眉一笑,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她兩下,不置可否。

  雖然大家都聽說過端王爺的名號,但,真正識得端王爺的,卻沒幾個。

  聽到鄒元杺這一聲叫,眾人倒是都知道了藺君泓的身份。趕忙行禮問安。

  不過,原先鄒元杺第一次喊叫過後,還有人同情她,覺得元槿不懂禮貌。

  如今知曉這兩位是鄒大將軍府上的二姑娘和三姑娘後,那眼神兒就不一樣了。

  鄒家是個什麼情形,京中的氏族和官家,都知道一些。

  二房的人在將軍府里好吃好喝地住著,大將軍重情義,不和他們計較,也就罷了。

  偏偏吃了人家的住著人家的,還欺負大將軍不在,就這麼明目張胆地欺負人家的寶貝女兒。

  有幾位太太看不過去了,說道:“二姑娘既是在將軍府,便不要和三姑娘太過計較了吧。畢竟都是一家人。大將軍顧念著親情,二姑娘也當如此才是。”

  人家這話說得委婉。

  為了給鄒元杺點臉面,說是讓她別和元槿計較。

  可是話里話外,都在透出一個意思。

  ——大將軍都這麼重視親情留你們在將軍府了,二姑娘也該看重下親情,別在那邊和三姑娘鬧了。不好看。

  但鄒元杺是個得理不饒人的。

  之前太太們聽了她第一次喊叫後,議論的聲音,她是聽到了。

  當時那些人分明都在指責元槿的不是。

  既是如此,她就想當然地以為,現在這些人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老太太之前本想親自和鄒元杺來一趟,或者至少讓蔣媽媽跟著出來,但,被鄒元杺拒了。

  好在二太太杜氏也要和鄒元杺一起出來,老太太就沒過多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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