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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奶奶笑黃米:“你韓信點兵,多多益善,但是你的兵呢?怎麼只剩下半盒了?”

  說的次數多了,黃米也學會了,乾脆把這個遊戲叫做“多多善”。

  3 、”臭聞焉”

  奶奶每次給黃米擦完屁屁,總要拍拍他的小屁屁,叫作“完稅”,有時還會加一句:“嗯 —- 好臭,臭而不可聞焉 ! ”

  這個也被黃米學去了,總要跟著嚷嚷:“聞焉 ! ”

  奶奶就拿這句話逗他,說完“臭而不可聞”就停下,黃米總會積極地跟一個“焉”。如果奶奶只說“臭而不可”,他就接個“聞焉”,但如果奶奶只說“臭而不”,他就接不下去了,自我創新說“臭聞焉”。

  有時奶奶上洗手間,黃米在外面評價“臭聞焉”,往往把奶奶搞得十分尷尬,趕緊沖水,事後又嘲笑自己:“我們平時說人家小人兒的時候不覺得,真的等到別人把這句話用到我們身上,聽著還是怪不好意思的呢。”

  4 、“ BUT ME BUTS ”

  艾米說話愛用“ BUT ”,無論是說漢語還是英語,艾米都愛用個 BUT ,而且把這個 BUT 說得特別有力。久而久之,黃米也學會了,常常會突然來個 BUT ,而且跟他媽媽一樣的口氣,說得特別重,特別有力。

  上次因為媽媽坐月子,黃米第一次遇到了“魚與熊掌”的問題,“磨”里他是非常想去的,但沒有媽媽陪同去“磨”里玩,這種事還是頭一次。沒爸爸陪同的情況有,因為爸爸曾經出差不在家,但媽媽沒有耽誤黃米上“磨”里玩,黃米也沒特別在意爸爸沒去。

  但沒有媽媽一同前往就太不相同了,用我們太奶奶的話來說,就是“寧死當官的老子,不死叫化子娘”,可見爹娘在孩子的心目中地位是多麼的不同 !

  那次是許諾黃米玩一會就給媽媽打電話,才解決了“魚與熊掌”的問題。黃米在“磨”里玩,果真不停地給媽媽打電話。媽媽開玩笑說,早知如此,還不如跟黃米去“磨”里算了,至少可以坐在“磨”里的椅子上栽瞌睡,現在倒好,隔一會就被兒子的電話搞醒,有時還把“蝦頭妹妹”也吵醒了,結果是“蝦頭妹妹”川流不息的吃喝拉撒,還要安撫老半天才能把“蝦頭妹妹”搞睡,得不償失。

  黃米回到家,興奮地向媽媽匯報在“磨”里的玩情,大概因為是第一次離了媽媽在“磨”里玩,所以心情特別“繳動”,說話都不利索了:“媽媽,媽媽, JACK RAN , I RAN , JAMEL—JAMEL—-HE—-HE—-CAUGHT—ME—– ”

  講了一折,媽媽跟他開玩笑:“ BUT—– ”

  黃米搞愣了,但他知道有了媽媽這個 BUT ,下面就得轉折一下,要說點有 CONTRAST 意義的東西。他愣那裡想了一陣,說:“想媽媽,打電話 —- ”

  這回輪到媽媽愣掉,愣了一陣,一把將兒子抱在懷裡,一陣狂風暴雨般的 KISS ,把兒子搞得怪不好意思的。

  媽媽問爸爸:“是不是你教他說的?”

  “沒有啊,我怎麼會料到你要 BUT 他一下?人家想媽媽是事實嘛,打電話也是事實 —- ”

  “我知道是事實,但他知道在 BUT 後面要說點跟玩得高興相反的東西,這可是太天才了 — ”

  艾米有時跟兒子開玩笑,見他說 BUT ,就逗他:“ BUT ME NO BUTS!! ”

  兒子又愛上了這個洋夫子的說法,不過莎士比亞這句子太複雜了一點,我們兒子學走了樣,現在如果媽媽對他說 BUT ,他就大叫 BUT ME BUTS! BUT ME BUTS!

  5 、懸案

  有天看到黃米在撕紙玩,撕一下,說一句:“爛也 ! ”,有時還說:“撕爛也 ! ”

  爹媽都聽愣了,啊?這么小的小孩,居然會說這麼文乎文乎的話,這不成了文言大師了?

  左想右想,都想不出他這個“撕爛也”是從哪句話變來的。艾米說:“肯定是他總聽奶奶她們‘之乎者也’的,自己悟出了這個‘也’的用法吧 —- ”

  老黃一想,那也太神奇了,一個兩歲多的小孩子,怎麼會悟出文言虛字‘也’的用法?

  老黃連忙去向奶奶打聽。奶奶跑過來觀察了一陣,猜測說:“是不是跟太奶奶學的?我好像從來沒說過這麼文乎文乎的話 —- ”

  老黃又去向太奶奶調查,太奶奶說:“是不是你們的什麼英語啊?我沒說過‘撕爛也’。”

  艾黃兩個又朝英語上想,但怎麼也想不出“ SI–LAN–YE ”應該是個什麼英語單詞。難道是 SLANG ?但誰也沒在家裡說過 SLANG 這個詞,而且 SLANG 與把紙撕爛沒有一丁點關係,再說 SLANG 後面也沒這個“也”。

  各位猜猜,黃米這個“撕爛也”到底是個什麼來歷?

  (艾米:新年快到了,我來公布答案:

  太奶奶看了有關吳京華的報導,很震動,對家裡每個人都講了幾遍,而且每次都要用”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也“來強調她對此案的看法,黃米同學以為是”撕爛也”,一下就學了過來,並且濫用上了:) )

  黃顏:小老鄉

  這篇是太奶奶建議寫的,太奶奶說:“列摸 ( 這麼 ) 好玩的事你哪摸 ( 怎麼 ) 不寫呢?”

  老黃解釋說:“是蠻好玩的,但是因為都是關於 K 市的,怕寫多了 — 人家認出來了 — ”

  “‘人嘎’ ( 人家 ) 認出來怕好得啦?我們又不聾不瞎,還怕‘人嘎’認出來?我是不會打字,我要是會打字,就用不著求你們寫了 —- ”

  太奶奶一說“求”,艾黃都慌了。

  艾米嘴巴甜,趕快討好太奶奶:“太奶奶,如果‘臉兒’ ( ‘您’,這兩個字要幾乎同時讀出來才有 K 市味道 ) 親自動手,肯定比我們寫得好。打字簡單得很,‘臉兒’一學就會。等‘臉兒’學會打字了, 不光可以在網上寫文章,還可以幫我回國應酬,反正網上已經登了我的像,是個老太太,正好跟‘臉兒’的年紀差不多 —- ”

  太奶奶有點神往,但謙虛說:“光會打字沒得用的,還要懂英語才行撒 ( 語氣助詞,相當於“啊”之類 ) 。我是不懂英語,不然的話,我真的能回國幫你給‘人嘎’簽字。我的英國字寫得像捉蟲,但我的中國字還是寫得蠻好的撒 — ”

  老黃生怕太奶奶迷上這主意了,趕快潑冷水:“你冒名頂替,要是人家問你是如何創作某某小說的,你答得上來?”

  “我又不是個‘暴暴’ ( 傻瓜 ) ,我不曉得說‘無可奉告’?你說的‘列些’ ( 這些 ) 我都不怕,我就怕‘人嘎’用英語跟我說話,我聽不懂,那就掉底子噠 ( 丟人了 ) 。算噠 ( 算了 ) ,我不過是建個議,你們想寫就寫,不寫就算噠 — ”

  說到這份上,老黃還敢說不寫?這就遵命寫下。

  這篇是關於 K 市土話的。 K 市人自然都會說 K 市話,但使用的詞彙卻並不完全一樣,似乎年紀越大的, K 市的土產詞彙越多;在家鄉呆的時間越久的,使用 K 市土產詞的機率越大。那些年輕的,似乎都受了學校普通話教學的影響,還有電影電視廣播視頻等大眾媒體的影響,很多 K 市詞彙都被通行的普通話詞彙代替了。那些在外工作的,似乎也逐漸拋棄了家鄉的土產詞彙,轉而使用更通行的普通話或久居的城市的方言。

  奶奶在外讀書工作過一段時間,哪怕後來又回到 K 市,她的詞彙中 K 市土產詞彙就明顯比太奶奶少得多。老黃也是很早就到外地求學,後來又輾轉到海外,平日裡使用的 K 市土產詞彙就更少,如果不是艾米經常鑽天覓fèng地向老黃挖掘 K 市土話,老黃很可能都會忘掉那些說法了。

  黃米在語言天賦方面可能更像媽媽,模仿能力很強,學什麼像什麼。他每次模仿太奶奶說話,都能引起家人開懷大笑。他小小年紀,就能從家人的表情和聲音里聽出是讚許還是反對,而且像他媽媽小時候一樣,急於討家人歡心,所以你笑得越開心,他就模仿得越起勁。

  現在家裡就黃米和太奶奶的 K 市土話最多最地道,一老一小,你唱我和,煞是熱鬧。

  K 市土話說“算了”,一般都是說成“算噠”。這個“噠”跟“了”一樣,沒什麼詞義,只是個助詞。 K 市人很會藉助同音詞來搞笑一把,所以如果 K 市人聽見別人說“算噠”,而他不想算噠,他可能會開玩笑說:“蒜大?蒜大沒得蘿蔔大”。

  當然這是指太奶奶這個級別的 K 市人,連奶奶都好像不怎麼用這個表達法,老黃就更是不用了,但黃米卻一五一十地從太奶奶那裡把這句話學來了。

  剛開始由於句子太長了點,他只會說後半句“蘿蔔大”,現在他已經能把整句都說下來了。不管是他自己說了“算噠”,還是太奶奶說了“算噠”,他都會搶著說個“蒜大沒得蘿蔔大”,然後等著大家讚許地大笑,他自己也很得意,頭向後仰,張大嘴巴做笑狀。如果他說了這句,而聽眾沒笑,他就不甘心,一定要大聲說了又說,一直到大家笑了為止。

  K 市土話有個後綴,讀作“ 射N ” ( 沒相應的漢字,暫寫作“神”吧 ) ,一般加在雙音重疊詞後,大概相當於現在很流行的“……的說”。

  比如“她穿了件新衣服,很漂亮的說”,這個“很漂亮”,並不是用來修飾“說”的,跟“激動地說”不一樣,這裡的“……的說”,更像“要我說的話”“依我看”的意思,所以“很漂亮的說”意思是“要我說的話 ( 依我看 ) ,很漂亮”。

  太奶奶很愛用這個“……神”的句式,黃米自然也學了過來。

  太奶奶年紀大了,喉部肌肉退化了,吃東西老愛嗆著哽著,稍微粗一點長一點的東西,即便是想吞整的,都沒法吞下去。太奶奶遇到這種情況,就愛評論一句:“唉,太長了,吞得哽哽神 — ”

  有時還自嘲一句:“你不相信神?你相信吞得哽哽神 — ”

  能用上這個“神”的,還有“冷得抖抖神”,“心裡慌慌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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