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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媽都是早上九點 PLUS 才到達辦公室,然後就埋頭苦幹,有時是在幹活,有時是在上網,但埋頭是一樣的。中午吃飯時跟“飯友”們扯點張家長李家長,然後又回來埋頭苦幹,下午四點 MINUS 米媽就積極主動地撤了,好像從來沒有 HAD A BAD DAY ,也從來沒有 HAD A GOOD DAY , DAY 無所謂好壞, DAY DAY 都一樣。

  米爸的 DAY 具體怎麼樣,米媽不知道,但從他的臉色來看,大概也跟米媽一樣,沒有 BAD DAY ,沒有 GOOD DAY ,每 DAY 都是 SO SO 。不管怎麼說,米爸米媽都是信奉 LOSER 哲學的人,賺了錢朝前看,虧了本朝後看,生活上向低標準看齊,時刻想著世界上還有三分之二點五的人在受苦,可能根本感覺不到什麼 BAD DAY 了,也就沒機會見識父母的負面情緒如何影響子女。

  不過終於有個機會見識了黃米的“情緒感染”。

  話說米媽總想把兒子的什麼巨大潛能給挖掘出來,只是還沒鬧明白兒子的巨大潛能究竟潛在哪裡,所以總是扛著一把鋤頭,東挖挖,西挖挖,指望七挖八挖能挖出金子來。米媽見黃米摸爬滾打之類的都只中規中矩,算不上出類拔萃,說話方面更是落後,被小小水晶等才女撂下一大截,就總在想著另闢蹊徑,搞個什麼歪門邪道的,也出類拔萃一把。

  於是有那麼幾天,米媽就老對著米爸念叨:“你在家多唱唱歌嘛,讓兒子聽了,也偷師學藝,說不定我兒子在唱歌方面有潛能,一‘嗚’驚人呢?”

  米爸辯解說:“我是經常在唱歌啊 —- ”

  米媽仔細一想,也是,米爸在家的確有哼哼唱唱,但米媽入鮑魚之肆久了一點,好像感覺不到了,連他唱的什麼都沒注意,可見唱的不是什麼一“嗚”驚人的東西。米媽建議說:“你唱點精彩的東西,別唱那些‘麻麻之音’, 聽得人昏昏欲睡,哪裡能激起兒子的興趣呢?”

  “唱什麼呢?你總不能說現在就想讓他唱‘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吧?”

  米媽一聽,精神百倍:“怎麼現在就不能唱呢?你小時候唱的不就是這首嗎?”

  “我那所謂‘小時候’,肯定不止一歲多,最少有三、四歲了吧?既然我一兩歲了連個‘白日依山盡’都背不全,怎麼可能把那些詞給唱全呢?”

  米媽一想也是,但仍然不想放棄:“我也不是說讓他唱全首,說不定他能學個半首四分之一首的 — 要不 —- 跟著唱最後一個字也行 — ”

  米爸無奈,只好拉開架勢,唱將起來。黃米同學還沒見過爸爸這麼認真地唱過歌,立馬就被吸引了,放下手中正玩著的東西,站那裡聚精會神聽爸爸唱。米媽好生得意,但裝做沒看見的樣子,怕打攪了兩父子。

  黃米聽了一會,就跑到爸爸身邊,站在爸爸兩腿之間,仰望著他爹,那神情就像一個醫生看著一個癌症病人那樣,因為無計可施,所以無比同情。

  米爸搞愣了,停了歌聲,問道:“兒子,爸爸唱歌好聽不好聽哪?”

  兒子毫不客氣地說:“ NO! ”

  米爸好生無趣,用太奶奶的話說, “臉上象被屁沖了一樣”, 米媽趕快幫爸爸撿面子:“他的意思不是不好聽,可能是覺得這歌 —- 太悽慘了吧?”

  “這歌怎麼算悽慘呢?人家那是抒情 — ”

  “人家那是抒情,但也許小孩子聽著就是悽慘呢?”

  米爸不相信,又唱了起來。這回黃米不仰望爸爸了,直接跑媽媽懷裡來了,把頭鑽在媽媽懷裡。米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把兒子撐遠點,好看見他的臉。一看,我的兒,是真傷心了,眼皮都紅了 !

  平時總聽說什麼“眼圈紅了”,米媽還真不知道眼圈怎麼個紅法。這回親眼所見,不是眼圈,是眼皮紅了,兒子那白嫩的眼皮泛著一層紅色,有點像感冒了的樣子。米媽趕快叫停:“別唱了,別唱了,你這個老爸,唱的什麼呀,都快把我們兒子唱哭了 ! ”

  米爸嘴硬:“這不是你叫我唱的嗎?”

  “我叫你唱,但我沒叫你繃著個臉唱啊 ! 曲子是太 — 抒情了一點,但你唱的時候,不能喜笑顏開地唱嗎?如果你面帶笑容地唱,我兒子就不會傷心了 — ”

  米爸大概在心裡試了一下,辯解說:“這個歌的歌詞都落在‘窩’的音上,嘴向前撮得像張瓢,你叫我怎麼喜笑顏開地唱?你試試,看你行不行 — ”

  米媽踴躍地試了一下,雖然儘量別把嘴撮得像張瓢,但還是沒法做喜笑顏開狀。米媽想了個歪點子:“那你就把最後一個字改了吧,改個能喜笑顏開的詞 —- 比如‘茄子’什麼的 — ”

  米爸想了一下,說:“好,等我來試一下 —- ”,米爸清清喉嚨,唱道:

  “花兒為什麼這樣黑 (K 市發音如“赫” )—- ”

  “為什麼這樣黑 —- ”

  “唉,黑得好像,黑得好像 —- 燃燒的 —-( 急找押韻詞 )—– 車 —- ”

  “它象徵著純潔的友誼和愛 —-( 冥思苦想,最後蹦出一字 )—- 色—”

  米爸米媽爆笑,兒子像看兩個從瘋人院裡逃出來的病人一樣,面上有驚恐,也有鄙夷。米爸米媽不敢笑了,從此打消挖掘兒子唱歌潛能的念頭。

  過了幾天,黃米突然跑到爸爸跟前,說:“爸爸,哄 ! ”

  米爸受寵若驚,連忙抱起兒子,一手輕拍兒子屁屁,嘴裡嗚嗚啦啦唱起一首老掉牙的催眠曲。但兒子用手去捂爸爸的嘴,說:“ NO ,爸爸哄 ! ”

  “爸爸是在哄啊 ! ”

  換首催眠曲,還是不合兒子的意,米爸問米媽,米媽也不知道兒子要怎麼“哄”,而且也不是睡覺的時間,又問奶奶和太奶奶這個“哄”到底是個什麼新典故,怎麼米爸米媽都沒聽說過。奶奶和太奶奶也沒聽說過,奶奶納悶說:“平時睡午覺都是念故事催眠的呀,怎麼會要哄睡?是不是你們晚上是哄睡的?”

  “沒有啊,晚上也是念故事催眠的 — ”

  最後還是黃米給幾個家長解了圍,他拖長了聲音“哄”了幾下,他老爸終於明白了:“是不是叫爸爸唱‘花兒為什麼這樣 — 哄 —- ’?”

  兒子興奮地笑了,催促道:“爸爸,哄 —- ”

  於是爸爸“哄”了起來,黃米很認真地看他爸爸的嘴,看得十分努力,有時自己的小嘴也情不自禁地動起來。米媽得意地說:“看,我兒子學得多認真啦 ! 將來肯定是一流歌星 — ”

  米爸唱了幾遍,想邀兒子一起唱,每唱到倒數第二個字,就拖長了聲音,在那裡徘徊等待。如此這般地試了幾遍,兒子的表情有點躍躍欲試了。

  米爸:“花兒為什麼這 — 呃 — 樣 — 昂 –( 撮著嘴做”紅”狀等待 ) ”

  兒子有點扭捏,有點矜持,想唱不敢唱的樣子。米媽等不及了,大喊一聲:“轟 —– ” ( 全體大笑 )

  米爸接唱:“為什麼這 — 呃 — 呃 —- 呃 —- 樣 —- 昂 —– ”

  奶奶太奶奶也來湊熱鬧:“轟 ——— ” ( 又全體大笑 )

  米爸:“唉 —- 挨挨哀 —– 哀 — 紅得好像 — 紅得好像燃 — 岸 — 燒 — 熬的 —-( 三個媽媽一起 ) 火 —– ”

  米爸:“它象徵著純 — 恩 — 潔底友 — 歐 — 嘔 — 嘔 — 誼和愛 — 哀 — 挨 —–( 幾個大人都渴盼地望著黃米,半張著嘴,但黃米仍沒加入,米爸只好拼盡全力在那裡‘挨哀挨挨 —– ’ ) ”

  仿佛等了半個世紀,黃米終於開腔,大喝一聲:“停 —— ”

  幾個大人立馬噤聲,面面相覷,好不羞慚,都為自己剛才小丑般的舉動後悔,一定是群魔亂喊,讓黃米噁心了。

  突然聽黃米說:“爸爸,轟 ! ”

  米爸糊塗了:“你不是叫‘停’的嗎?怎麼還要‘轟’?”

  黃米堅持說:“爸爸,轟 ! ”

  幾個大人終於明白,哈哈大笑一陣,又開始“轟”。

  艾米:拉服 or 挖服?

  上一篇“花兒為什麼這樣黑”可能忽悠了大家一把,就是最後黃米米那一聲喊“停 ! ”,不光讓米爸、米媽、米奶奶、米太奶奶羞愧難當,也把一些讀者搞懵了,以為黃米米真的是在叫停。其實不然,那是黃米米他老人家在唱歌呢,只不過把“愛情”搞成了“愛停”。

  據說很多孩子小的時候,都有幾個音發不清楚,一般都是 Z 、 C 、 S 、 ZH 、 CH 、 SH 、 R 、 J 、 Q 、 X 這樣的音有點困難, K 市話叫做“夾舌子”。

  米爸小時候就有點“夾舌”,發不清 ZH 、 CH 這樣的音,把“帳子”說成“盪子”。米伯伯 ( 米爸的哥哥 ) 那伙人最愛逗米爸,每次米爸要跟他們一起玩,那些大孩子就叫米爸說“長長長長長長長 , 長長長長長長長 ", 說了才能跟他們一起玩。

  這話應該算個繞口令,讀成“ ZHANG , 插NG , ZHANG , 插NG , ZHANG , ZHANG , 插NG ; 插NG , ZHANG , 插NG , ZHANG , 插NG , 插NG , ZHANG ”,用眼下最時髦的字對字翻譯法來翻譯,就應該是“ GROW LONG , GROW LONG , GROW GROW LONG ; OFTEN GROW , OFTEN GROW , OFTEN OFTEN GROW ”。

  米爸這個“夾舌子”當然對付不了這個繞口令,但又想跟大孩子們一起玩,只好憋紅了小臉,憋出一串“黨糖黨糖黨黨糖,糖黨糖黨糖糖黨”,由此落下一個“糖糖黨”的渾名,幸好那些大小孩老早就長大成人,各奔東西,米爸的這個渾名才沒流傳下來。

  黃米在這方面有點踏爸爸的代,但又不完全一樣,他發 Q 音不是很準,所以把“愛情”說成“愛停”,但當他發不准“唱”這個音的時候,又把“唱”說成“嗆”,說明他還是能成功發出“ Q ”的音的,只不過搞錯了地方,把 CH 發成 Q ,把 Q 發成 T 。

  據說這也是很多小孩子的通病,就是把幾個音張冠李戴,一般沒什麼大問題,長大了就好了。

  所以米爸不著急,還跟著兒子說“愛停”,特意把“純潔的友誼和愛情”唱成“純潔的友誼和愛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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