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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言看到蘇青弦有些發青的表情自然知道他在想啥,沈小哥不會放過這種難得的機會鬧一鬧蘇老闆,所以扯著蘇青弦就奮不顧身地朝人潮擠去。不過很快他也有些後悔,因為每一件過年必需品的旁邊都有人。最可怕的是放置紙巾的那一條走道,一眼望去是無窮無盡的人頭。

  兩人時常面臨著一人只要停下來看商品一分鐘,就找不到對方的窘境。結果當天最後兩人互執手機在人群中尋找著對方。

  有一回蘇青弦又「丟」了沈言,打電話才知道對方就在拐角的飲料區,趕到時正碰到沈言提著兩瓶可樂,回頭對他一笑。

  燈光下沈言的笑容實在好看得很,蘇青弦一瞬間胸口抽了一抽,一邊調侃著自己需要做個心電圖,一邊走向那個笑容。

  沈言放下可樂,「哈哈」地迎了過去,扯著他的上衣袖子:「就跟你講穿運動服來就好,你看你看,擠得像鹹菜。」一邊不安好心地笑著,一邊給他扯正了被擠歪了的領子。

  蘇青弦突然有衝動想要吻他。

  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

  人來人往的喧鬧聲中,只有這一個人的笑容才是世界所有。

  沈言一抬頭就看到蘇青弦深深的眼眸深處,他微愣,一轉頭拿起可樂避過了這個眼神。

  本能告訴他,此刻的蘇青弦又異樣起來。

  心裡有著無數種想法,表面上卻還是安穩得很。沈言笑著把可樂扔進購物車:「等下你開車幫我拿回去喔,我要補充家裡的彈藥。」

  「好。」蘇青弦的眼睛還是看著他的笑容,直到沈言不自在地從他身邊走開。

  那一次的春節沈言自然是在蘇家過的,除了二十八那天晚上蘇青弦開車把擠滿後車廂的吃食連沈言一起送回家之外,從二十九開始沈言就被拉到了蘇青弦家。

  二十九那天早上十點,沈言就被蘇青弦的Morning Call給叫醒。睡眼朦朧的他被告知老大十一點過來接他吃中飯,還被告知再收拾幾件衣服。直到擱下電話沈言才終於反應過來:收拾衣服幹嘛?

  這樣想著的他又睡了過去。

  所以當蘇青弦十一點上門,按了好久門鈴之後,就有了覺悟——沈言大概是又睡死過去了。

  開門的沈言果然是一臉瞌睡蟲的樣子,一邊打著哈欠,眼角還有眼淚,睡褲松松的樣子實在稱不上好看,但在蘇青弦看來卻還是很中意。

  沈言匆匆刷完了牙洗完了澡,一邊刮臉一邊揚聲問正在客廳的蘇青弦:「我說,幹嘛要我收拾衣服啊?」

  「到我家過年去。」翻著過期雜誌的蘇青弦回答。

  「啊?」沈言抱著條毛巾出來,下巴一側還有些白色泡沫,見蘇青弦的示意才抹去。

  「到你家過年?太彆扭了吧。」

  「有什麼好彆扭的,你不是一個人麼?正好我也是一個人,做伴吧。」

  沈言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他們認識以來都沒見過蘇青弦的家人:「那你爸媽呢?」

  「他們出國旅遊好長一段時間了,過年也不會回來,我想大概要到明年下半年才能看到他們倆吧。」

  「啊?為什麼不回來過年啊?」沈言遲鈍。

  蘇青弦收了收雜誌,望向剛吹過頭髮一頭鳥窩狀的沈言:「他們有他們的兩人世界,再說我阿姨不怎麼喜歡我,我想她不願意跟我一起過年。」

  沈言臉紅了,尷尬地拿毛巾徒勞地擦了把臉,把剛才那些泡沫又擦回臉上:「呃……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父母離婚了。」

  蘇青弦看著他的樣子,輕輕說:「不是,我媽去世很久了。」

  沈言這回連耳朵都紅了,僵了半天才說道:「對不起。」這樣說著的乖孩子沈言在懺悔自己的過錯。作為自己認定的好朋友,卻直到現在才了解對方的家世,自己實在是太失職了。

  蘇青弦什麼也沒說,只是放下了雜誌後淡淡說道:「我說,你趕快再去擦把臉吧,我肚子餓了。」

  從那天開始沈言又回蘇家住了,每天都能吃到廚娘料理的無數好菜。三十那天中午的菜色中間有一味響鈴——用豆腐皮包裹餡後下油鍋炸的一種菜,餡料有肉、豆沙、菜末等等,因為豆腐皮炸過後金黃鬆脆,嚼起來響聲可喜而得名,是江南小吃中的一種,沈言吃了好幾個。蘇青弦見他喜歡,直接就把菜盤端到了他面前。

  沈言也毫不客氣,連吃了五個,把盤子清了一大半,才心滿意足地把盤子再挪回去:「說來也奇怪,從小到大,對於春節餐桌的印象中間最深的就是這道菜。小時候家裡窮,每年直到春節我媽才會做這道菜。」這樣說著的沈言自己都覺得詫異,關於家庭這種話題他並不喜歡拿來談天,因為回憶並不美好,所以他總是很少回頭看,但是此刻,提起這種事卻顯得很平常,心境也沒有感到失落或者鬱悶。

  蘇青弦夾了一個響鈴放回自己的碗裡:「差不多吧。以前我媽很擅長做這個,每年春節都會做。直到……」他斷了斷,「她死前的最後一年。」

  沈言也沉默了。

  吃完飯,沈言突然眉開眼笑,過來揪住了蘇青弦。

  蘇青弦見他笑容燦爛,又有了別樣的想法,回了笑容問:「幹嘛?想要做什麼壞事麼?這麼興奮。」

  「哈,你別亂講。」沈言故意朝他扳起了臉,不過一秒後就破功。

  「我說,我們做響鈴吧。」

  「啊?」

  「做響鈴。」沈言認真看他。

  事實證明,即使是商業金童,即使是IT奇才,在做別的事情時也不一定得心應手。當天下午蘇大少和沈言進廚房的經歷被蘇家廚娘視為洪水猛獸,心有餘悸。

  其中過程我們不再描述,總之蘇家廚房一時成了水深火熱的犯罪現場。等兩人終於放棄離開後,廚娘本來精心調製的豆沙餡不光灑遍了桌子,還有不少漏網之魚直奔光潔的地面。不小心踩到一腳,那黏膩感能讓人發狂。

  桌上倒是放著不少響鈴成品,但是形狀千奇百怪。本來應該是長條狀的可愛樣子,結果從蘇沈兩位手下做出的,不少是三角形、正方形,還有梯形的。而且最讓廚娘「驚艷」的是:幾乎每個響鈴都有「漏餡」的現象。

  事實上做到後來,沈言和蘇青弦都以「不漏餡」為目標奮鬥著,事實證明,沒有天分的人在短期內是很難用數量來追求質量的。

  最後廚娘還是把那些不合格的成品送了上桌,沈言和蘇青弦以消滅罪證的決心把一盤子響鈴都消滅了,結果因為油炸的東西太過膩口,吃了很容易感到飽,廚娘當晚準備的很多其他菜色最後都未被賞識。

  吃完飯沈言和蘇青弦一同進了書房,他們兩方都有些事要處理,對著各自的電腦才十分鐘,兩人就先後陷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再度回到現實,是因為午夜十二點的煙火。

  蘇青弦站起來把窗簾大開,映著漫天的絢爛煙火的夜空看來如此璀璨。煙火的聲音聽來十分熱鬧,他出神地看了一分鐘,轉頭來看向沈言。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了聲「新年快樂」,然後相對一笑。

  沈言端了兩人原已冷掉的茶去倒掉,又重新沏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窗前的蘇青弦。摘掉眼鏡的蘇青弦眼底有些疲倦,內眼角處還有因為戴太久眼鏡而壓出的紅痕,看著這樣的蘇青弦,不知為何心中大暖,衝著蘇青弦一笑。

  然後就看到蘇青弦衝著自己側過頭來。

  那些煙火的顏色照在蘇青弦的臉上,沈言卻全看不到,只能看到蘇青弦那雙明亮的黑眼睛,還有眼底的淺淺溫柔。

  理智告訴他此刻的情況很不妥,然後身體卻不能動,眼睜睜看著面前一片黑暗,身周只有對方的氣息。

  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覺得危險,然後他只能盯著對方的唇輕輕地壓到自己的頰邊。

  溫熱的唇有點乾乾的,然而卻似乎能體味到親吻那一方的心臟的脈動,沈言一時有些恍惚,頭皮都有些發麻。

  然後氣息移開了,蘇青弦的臉又在煙火中亮了起來,沖他淺淺一笑:「新年快樂。」

  沈言過了好幾秒,才能回答:「新年快樂。」

  蘇青弦的眼又轉去看煙火,沈言悄悄地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的臉肯定是全紅了。

  大腦一片混亂……話說自己為什麼要臉紅?

  就當是普通的貼面禮好了吧……

  但是……那種情況,應該是異性之間吧?

  所以……為什麼……又吻他!?

  沈言的心境也像那漫天煙火,一時間紛亂斑斕。

  那一個大年夜的晚上特別寂靜。蘇宅的傭人多半是本地人,大年夜都提早回去團聚了,偌大的蘇宅只剩下沈言和蘇青弦兩個人。

  凌晨一點多,沈言洗完澡躺下時,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的心似乎還停留在煙火燦爛那一刻,還在琢磨著那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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