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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自己,再也走不出這間屋子了。

  邵會領經常會出去,回來的時候,就和變了個人一樣,滿臉的溫文爾雅,然而,過不了十幾分鐘,又化身惡鬼。

  他在付俊卓面前親手活剝了一隻貓。

  付俊卓目眥欲裂,眼睜睜看著那隻貓在自己面前掙扎嚎叫流淚,甚至被剝掉了渾身的皮後,還步履蹣跚地想要逃走,血在它的腳下滴成了一灘。

  然而,無論付俊卓如何掙扎,始終沒有辦法掙脫緊緊束縛住自己的繩子,他沒有任何能力去救,只能看著那隻無助哭泣的貓。

  它渾身的血肉似乎在說:疼,我好疼。

  大滴的眼淚往下滾,付俊卓嘶啞著聲音:“求你,殺了它!”

  邵會領臉上沾著貓血,笑得高興,猶如地低惡魔:“你終於有反應了。”

  下一句:“我把你的狗和貓找過來陪你好不好?”

  不。

  不可以!

  不可以!

  最後,邵會領也沒有給那隻貓一個痛快,那隻貓的最後時間,一直趴在付俊卓的腳邊,奄奄一息,直到死亡。

  世界上真的有地獄嗎?

  有。

  這裡就是。

  付俊卓闔上眼睛。

  貓的折磨已經結束。

  人的消磨,還在繼續。

  邵會領帶回來一隻人高的長形木箱。

  做工精細,看起來很牢固。

  密閉的,狹小的,令人窒息的空間。

  蓋子被闔上的那一瞬間,付俊卓極力克制著對幽閉恐懼的極度不適。

  “就這樣把你扔進河裡,好不好?”外面傳來邵會領的聲音,“讓水慢慢地透進箱子,將你包圍,然後慢慢慢慢地窒息,不能動,不能呼救,直到死去。”

  已經感覺不能呼吸。

  想要出去,不想待在這樣狹小的空間,周圍的壓抑令他難以呼吸,耳邊的描述,似乎真的帶來了冰冷的水,然後漸漸地淹沒他。

  不能動。

  不能動。

  明知道不可以,但是內心對幽閉空間極度的恐懼,令他險些在裡面掙扎。

  不行,不可以,不能掙扎。

  一旦掙扎,一旦放縱了內心的恐懼,接下來就無法想像了。

  “要不然,我把箱子封死,讓你永遠出不來,這樣也挺有意思的。”

  有膠帶的聲音傳進來,一道一道,刺進耳膜。

  密閉狹小的空間令人窒息絕望。

  付俊卓止不住地渾身發著抖,心跳快到極致,冷汗浸透了衣服。

  “你求饒呀!說愛我!說了我就放你出來!”

  他死死地咬著牙,閉上眼睛,深呼吸。

  接下來的整整三天,邵會領樂此不疲地和付俊卓玩著這個遊戲,關進去幾小時,放出來,再關進去,再放出來,直到付俊卓一看到這個箱子立即生理性地嘔吐,才開始結束了這個小遊戲,開始下一個。

  付俊卓並不是個求生意志很強的人,這種對待,更是令他覺得其實死了更舒服。

  然而,沒有見到顧舟,怎麼能死呢?

  沒有見到小太陽,他一定會,死不瞑目的啊。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付俊卓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幾天了。

  感覺已經好久,久到像是已經過了好幾年。

  大概這輩子,已經見不到了啊。

  放棄吧?

  還是不想……放棄啊。

  如果沒有顧舟,如果沒有再見顧舟一眼的執念,放棄大概會變得容易一些吧?

  室內的空氣充斥著絕望,邵會領又一次吻上付俊卓的臉頰。

  付俊卓別開頭:“滾。”

  邵會領沒有理他,又是一口,咬破了付俊卓脖子上的皮膚:“不要緊張,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因為你已經髒了,永遠不可能只屬於我一個人了,我只想要和你一起去死。”

  付俊卓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因痛苦而顫抖著。

  下一秒。

  “付俊卓!你這種人!該死!但是你還活著。”邵會領掐著付俊卓的脖子,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再下一秒聲音忽然又變得溫柔,“所以,跟我一起走吧?永永遠遠只屬於我一個人。”

  嗓子的劇痛和不能呼吸的痛楚,付俊卓掙扎著,似乎生命正隨著胸腔不斷減少的空氣一起流失。

  他不想死。

  還沒見到顧舟。

  他不能死。

  他看到了極致的黑,耳邊聲音忽遠忽近,大腦往下沉,直到最後一抹亮光在黑暗中炸開。

  什麼都沒有了。

  安靜了。

  最後關頭,邵會領鬆開了手,無限憧憬地說:“再等一天,等我生日那天。”

  這個人太奇怪了。

  他生日這天,買了蛋糕,在付俊卓面前,自己給自己唱了一首生日快樂歌,然後切掉,扔進垃圾袋,放到門外。

  “好了,生日過完了,都結束了。”邵會領笑。

  “顧舟在找你。但是,你就要和我一起死了。”邵會領托著付俊卓的下巴,“你和他永遠也見不到了。”

  付俊卓終於掀起了眼皮。

  顧舟……在找自己?

  似乎因為這個,又重新燃起了走出去的渴望。

  付俊卓掙扎著。

  不想死。

  要出去見顧舟。

  人,真的盡了最大的努力,就一定能達成目標嗎?

  付俊卓盡了最大的努力,最後還是沒能逃脫。

  他被邵會領綁住了手腳,抱到了空蕩蕩的小書房裡,親眼看著邵會領用膠帶將窗戶、門fèng封成密閉空間,然後在書房裡燒起兩盆炭。

  “等到有人發現我們時,我們已經腐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邵會領抱住付俊卓,笑,“這下,你永遠都是我的了。”

  第78章

  從宋文柏報警, 到警察到綠洲白馬,調綠洲白馬的監控,以及後續查付俊卓的通話記錄,一切都在快速地進行著。

  顧舟作為知情人, 提供了邵會領這一條線, 很快被帶回了警局做筆錄。

  這個筆錄有些難寫。

  除非將一切都說出來,關於同性戀,關於潘煙, 關於邵會領, 所有的所有。

  然而,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找到付俊卓更重要的事情了。

  筆錄寫到一半,顧舟鼻血止不住, 看起來很嚴重,被警察叔叔強行送到了醫院。

  宋文柏第二天一早過來了A市, 與此同時, 警察們也分頭將付俊卓失蹤前後的監控錄像全部看完了。

  從調取的監控上可以看到, 十一天前,付俊卓抱著貓牽著狗出了小區, 然後獨自一個人回到綠洲白馬28樓,此後監控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他的身影。

  而同一天, 顧舟的媽媽去幫顧舟搬了家,根據監控錄像,可以判斷出顧舟媽媽是和付俊卓有過接觸的。

  兩天後, 邵會領也搬了家。

  作為和付俊卓有過最後接觸的人,潘煙能提供的線索也極為重要。

  在潘煙眼中,自己僅僅是借邵會領的給了付俊卓一個教訓,然而,她沒有想到,當地公安局竟然拿著公安機關證明文件,登門訊問,她覺得這一切都很是小題大做。

  但隨著對話慢慢深入,知道了付俊卓已經失蹤十一天,潘煙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思考、巧妙開脫必不可少,答案當然是不知情,不知道,一旦付俊卓出了事,自己也能全身而退的完美回答。

  在潘煙和警察周旋時,A市警察們的調查和搜尋也在艱難進行著。

  即使有目標和方向,根據種種線索,也得花費好幾個小時,然而最後還是找到了邵會領住的地方——邵會領這種慣犯,不提虐待動物肆意扔在電梯上,至少他身上背負過的幾條人命,都從未被發現過被查過。

  這樣的人,自然有自己的一套。

  大概是這次抱了必死的心,所以一改往日滴水不漏的作風,故意留下來一點線索,警察們順著線索,摸到了邵會領的那處住所。

  等警察徹底開門迅速通風救人時,距離邵會領燒炭已經過去了三小時。

  兩盆炭。

  十立方米的空間。

  三小時。

  付俊卓被反綁雙手昏迷在門邊,嘴邊全是血,似乎在昏迷之前試圖咬開門底緊緊貼著的膠帶。

  然而,他沒能逃出來,門底膠帶僅僅被撕扯開一點點,透出了一點點空隙。

  按理說,付俊卓身體較之邵會領弱很多,這兩個人同時被困在充滿一氧化碳的密閉空間內,如果要出事,也應該是付俊卓出事邵會領生還,然而事實卻與之相反——付俊卓沒死,而邵會領卻搶救無效,死了。

  大概,上天真的可以聽到一個人想要活下去的聲音。

  付俊卓臨昏迷前弄開的fèng隙,為他帶來了一絲微弱的生機——重度一氧化碳中毒,陷入深度昏迷,不知道算是大難不死,還是算苟延殘喘。

  潘煙不知道,她一念之差,竟然將一個惡性殺人犯帶到了付俊卓身邊,給付俊卓帶來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心裡一涼之餘,很快又給自己心理暗示——即使是她將邵會領帶到付俊卓身邊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不知情。

  不知,無罪。

  其實一般人,除非是十惡不赦執迷不悔之徒,做了害人的事情,總會有愧疚之心。

  潘煙再一次去A市,站在病房外,看顧舟蕭瑟地守在付俊卓病床前,而病床上吸著氧的人,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

  從那以後,潘煙再也沒有試圖糾正顧舟的性向,甚至再也沒有聯繫過顧舟。

  對於顧舟來說,這段時間是人生中最最難熬的一段。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聽到消息後是如何軟著手腳坐上車,又是怎樣肝膽俱裂等在手術室門口的。

  顧舟以為,那就是這一輩子中最絕望的時候,因為害怕醫生在下一秒出來,宣告付俊卓的死亡。

  然而現在,當他守著昏迷不醒的付俊卓,才發現,絕望有千千萬萬種,各有各的不同,其中一種,就是深愛的人,毫無意識地躺在自己面前。

  而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走,或者,什麼時候,他會醒。

  不過是將當初在手術室前等待宣判的感覺,無限延長。

  誰能知道,他看著付俊卓渾身的傷,和嘴唇上為了求生而磨出的傷口時,是怎樣難受到窒息。

  其實,學長已經很努力,已經做得很好了啊。

  他堅持了那麼多天,受了這麼多折磨,才從邵會領手下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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