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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麼一瞬間,顧舟的心跳似乎被冰凍住了一般,無法跳動。

  顧舟給潘煙打了電話,那邊過了很久才接起來。

  沒有問候,因為是在公共場合,顧舟極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問出第一句話:“你將付俊卓交給了邵會領?”

  潘煙的聲音有些痛心:“顧舟,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良心,現在立刻到醫院來跟你爸認錯!”

  “我問你,是不是把付俊卓交給了邵會領?”

  潘煙帶了哭腔:“這個時候,你還想著那個姓付的?你爸爸被你打得進了醫院,你問都不問只問姓付的?!我怎麼生了這麼個畜生出來?”

  顧舟摁了通話靜音,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濃濃的鐵鏽味在口腔蔓延,好不容易等咳嗽緩和了,顧舟取消通話靜音,靜靜地聽著潘煙的話:“現在就回來,否則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是吧,就是這樣啊。

  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關注他們自己的意願。

  “你把他交給了邵會領,是不是?”

  大概是沒想到顧舟什麼都不關注,只關注這個問題,潘煙愣了幾秒鐘,而後發狠:“對!那天把你的東西搬回來,我喊上了邵會領。”

  團長被掰斷過後腿,垃圾桶里發現過死狀悽慘的小兔子和小橘貓,都是邵會領做的。

  將付俊卓推到那樣的人面前,和將他推向虎口,又有什麼區別?

  十天。

  已經過了十天。

  現在又該怎樣了呢?

  為什麼要這樣做?

  顧舟似乎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臉色白得像個死人:“為什麼這樣做?你知道,邵會領是怎樣的人嗎?”

  唯一的兒子這樣的狀態,丈夫又被逆反的兒子打傷進了醫院,潘煙歇斯底里地吼過來:“為什麼不可以?我為什麼要去管邵會領是怎樣的人!他把你帶成這樣,就算死了也是活該!為什麼要為了一個陌生人,看不到爸爸媽媽對你的愛護?!”

  就算死了,也活該。

  原來她知道啊。

  刀一樣的,所謂愛。

  世界安靜了。

  “不是任何人帶的,我本來就是這樣。如果他出了事,我恨你們一輩子。”

  第77章

  疾馳的高鐵, 除了自己什麼也看不到的車窗。

  顧舟渾身疼得難熬,儘管腦子已經生鏽了一樣,還是強迫自己一刻不停地思考著。

  該找誰,該怎麼辦。

  他首先找了他的表哥房東, 拜託他去綠洲白馬看看付俊卓現在在不在。顧舟表哥是個比較心好的人, 聽到顧舟的說辭,也很擔心付俊卓的安危,便喊了兩三個朋友一起去付俊卓的住所。

  與此同時, 顧舟從網上搜了付俊卓公司聯繫人的電話, 不顧此刻是深夜,打了過去:“您好,請問是尤先生嗎?真的非常抱歉這麼晚還打擾到了您,我想問一下, 最近付俊卓有去公司上班嗎?”

  沒有。

  因為付俊卓請了半個月的假,現在還在假期當中, 公司還沒發現他失蹤了。

  線索斷了一條。

  顧舟不死心, 又給學霸打了電話。

  學霸先是表達了對接到顧舟電話的震驚之情, 接著又問了顧舟的身體狀況,病得嚴不嚴重。

  顧舟問他:“最近有見到過付學長麼?”

  答案是沒有, 他好久沒有去揉到球球了。

  掛了電話,剛好表哥的消息來了——付俊卓不在家。

  表哥還拍了幾張屋子裡的照片, 顧舟那間屋子空蕩蕩的,付俊卓那間屋子東西都還在,看上去沒什麼異常, 然而客廳里有一隻被砸壞的手機,家裡沒有貓沒有狗。

  那是付俊卓的手機,此刻屏幕碎得不能再碎。

  猛然一看到,顧舟腦袋都快要爆炸,他讓表哥將鑰匙和電梯卡留在門衛,然後報了警。然而,顧舟不是付俊卓的親屬,派出所表示,必須讓付俊卓的親屬來報案。

  顧舟無暇再去多說什麼,抓緊時間多做點正事才對。

  他又想了很多辦法,由於時間實在是不早,所以花費的精力要比往常多一些,輾轉很多次,最後找到了付俊卓家裡的電話,連夜通知到了宋文柏那邊。

  做完這一切,又過了半小時,高鐵到站了。

  搖搖晃晃的人下了車,檢票了出站,扶著牆緩了兩分鐘,打了的,到達綠洲白馬時,已經是凌晨三點。

  腦子裡有根緊繃的弦,越拉越緊。

  這麼多天,無數次地想回到這裡,然而此刻站在這裡,看著平時和付俊卓一起走過無數次的小區東門,顧舟卻不是那麼願意再往前多跨一步。

  不敢回。

  付俊卓不在。

  顧舟不知道付俊卓已經把兩隻毛孩子都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故而此刻除了心焦於付俊卓的情況,還想著,球球和團長呢?它們都去哪了?

  從門衛那邊拿了鑰匙,回到了2803。

  和往常無數次踏進這道門的感覺都不一樣,開門的一瞬間撲面而來的寒意。

  顧舟整個屋子看了一圈,陽台上沒有烏龜,沒有多肉,付俊卓向公司請了假……是不是可以說明,他那時候想要去找自己,所以將家裡需要照顧的動物植物,都交給了其他人?

  還是,這一切都邵會領乾的?

  大概還是能力與人脈的原因,加上宋文柏確實是付俊卓的直系親屬,在得知付俊卓失蹤的事之後,迅速有了動作。

  就在現在,警察來了。

  ——

  邵會領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拖著付俊卓一起去死。

  和付俊卓在臥室內的一場對峙,不用猜勝負,也知道戰五渣付俊卓不是邵會領的對手。

  邵會領受了輕傷,付俊卓則被他摜到了地上,後腦勺著地昏死過去。

  那時窗外陽光明媚。

  接下來,邵會領從付俊卓藥箱裡找到了安眠藥,融了一杯,在付俊卓即將轉醒時給他灌了下去。

  付俊卓保持著沉睡,一直到當天半夜,邵會領走樓梯,避開了監控,將昏迷的人弄到了自己家裡。

  第二天又借著搬家,將付俊卓放在大柜子里,運出了綠洲白馬,運到了他的另外一處房產。

  邵會領溫柔地撫著付俊卓:“七年前,你生日的那晚,還記得嗎?”

  付俊卓沉睡著,無法回答。

  邵會領似乎沉迷於這樣的自言自語,他捧著付俊卓的臉,小心翼翼地在他頰上吻了一下:“知道嗎?我和說你同性戀噁心的人打了一架。”

  似乎沉浸在往日的回憶里,邵會領指尖摩挲著付俊卓的臉,浮現出笑意:“你那麼好看,怎麼會噁心呢?”

  “後來,他們又找上了我……”如果付俊卓此刻醒著,他會發現,邵會領溫文爾雅的臉上,神色忽然變得痛苦,像是回憶到了什麼極度不堪的事情一樣,那張扭曲的臉充滿仇恨。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恢復了原本的表情,“不過沒關係,這幾年來,他們都一個個都還回來了,下場最好的那個右腿截肢。”

  “而下場最慘的那個,到現在屍體都沒能找到,哈哈哈哈哈哈。”讓人脊背泛寒的笑聲,在臥室里迴蕩,“好好好,我不說了,怕嚇到你。”

  邵會領低頭,輕輕地吻上了付俊卓的脖子,吻得小心翼翼,像是對待著最珍愛的寶藏。然而下一秒,他發狠一般,陡然一口咬住付俊卓的頸側。

  沉睡中的人吃痛,發出輕微的哼聲。

  這聲哼,使得邵會領當即扒了付俊卓的上衣,狂風暴雨般的吻落到了付俊卓胸膛上,然而,原本該有反應的地方,沒反應就是沒反應。

  邵會領動作僵住了,他瞪大眼睛,看著衣衫不整的人。

  六年了,自從被那群人找過來報復了一頓,受了傷之後,邵會領就再也沒能硬起來過。

  當年那群人,被判了刑又怎麼樣?失去的就永遠失去了!所以啊,還是得自己去親手解決了,只有這樣,才能減輕恨意啊。

  邵會領瞪著付俊卓,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付俊卓!

  自己為他在手上紋上了“付”,為他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然而呢?

  為什麼他要答應傅審言的追求?

  為什麼他永遠看不到自己?!

  甚至於在“鄔”里,他竟然都記不起自己一般,沒有給自己一個正眼?

  為什麼從頭到尾都被忽略成這樣?!

  所以啊,他要在付俊卓死之前,把自己牢牢地記一遍。

  恨意在胸膛凝聚,邵會領捏著拳頭,砸向付俊卓,直到昏迷著的人口鼻流血,才像是做錯了事一樣地住了手。

  變態竟然哭了。

  哭也是真哭,他用溫熱的毛巾替付俊卓擦去臉上的血跡;“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打你,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打你了,好不好?對不起。”

  時間流逝。

  付俊卓醒過來時,覺得頭痛欲裂,渾身上下都像是散了架一樣。

  手腳被什麼綁住了一樣,不能動,而邵會領正端著一碗粥,舀起一勺送到他的嘴前:“吃點東西。”

  記憶只有在臥室被邵會領摜向地面,和再度醒過來時灌進食道和嗆進肺里的水,然後就再也沒有了。

  付俊卓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的狀態。

  他別過頭,不吃。

  “你吃啊。”邵會領將勺子硬送到付俊卓嘴前,“快吃啊。”

  還是不吃。

  邵會領砸了勺子,一把捏住付俊卓的下巴,拿著粥碗強迫著往裡灌:“給我吃!”

  “滾開!”

  “吃!”

  “……”

  大體是經過了一番掙扎的,然而力量懸殊太大,下巴快被捏碎,付俊卓被嗆得咳得死去活來。

  “快吃!你吃不吃?!”

  一碗粥,撒了四分之三碗,還有四分之一碗讓付俊卓差點嗆死。

  到了最後,粥碗被打碎,邵會領耐心完全消失,隨手拿了一片碎瓷片,照著付俊卓的腳心就劃了過去。

  鑽心的痛。

  無處可躲,只能咬著牙被迫承受。

  見了血。

  邵會領又是萬分後悔,抱著付俊卓說對不起,說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然後下一次類似的場景,重走以前的路。

  周而復始。

  一遍一遍。

  三天下來,付俊卓已經被折磨得毫無生機,他似乎已經對邵會領的任何手段都沒有了反應。

  付俊卓時常會看著天花板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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