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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廣益站在旁邊,眼看著馬太醫打開醫箱,拿出紙筆,龍飛鳳舞地寫了個方子。他拿起來細看,念道,”當歸,枸杞,黨參,胡桃,胡麻,黑棗?馬太醫,你這個方子能醫得好陛下麼?”

  馬太醫嘆道,“已經是病入膏肓,何來醫好醫不好之說。不過是溫補滋養著,略盡心意罷了。”

  容廣益滿意地笑了。“你這老小子,做事倒是上道。還不把今天的診治經歷寫下來,太醫院存檔。以後每日過來就按這個樣子走走過場,少不得殿下那邊的好處。”

  馬太醫連連作揖道,願為殿下肝腦塗地。

  眼看馬太醫背起醫箱,轉身就要出殿,容廣益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就算是個過場,也得走齊了。你拿根破線搞什麼懸脈看診,傳出去實在太離譜。還是需要進去看一看,好歹來個‘望聞問切’再走。”

  馬太醫又是連連作揖稱是,躬著身進了皇帝寢殿。

  重陽靠坐在床頭,面容消瘦,眼神銳利。見馬太醫去而復返,跪在龍床邊,裝模作樣的開始診脈,不由地有些好笑。

  這位“馬太醫”實在是個人精,原本不過是個算命先生,去年他帶著沈池和鐵戰私服出宮之時,在外面出了岔子,太后提前回了宮。無奈之下,他們連夜找了個仙風道骨的算命先生充作民間名醫,皇帝充作隨身小廝,大搖大擺混進了皇宮。

  之後重賞了算命先生百兩銀子,以為這事就完了。沒想到仙風道骨的算命先生居然順著杆子往上爬,借著‘藥到病除’的幌子,在太醫院裡混了個位子。

  重陽剛發現的時候,氣炸了肺。

  沈池卻一笑置之,跟重陽道,此人立了大功,嘴巴也閉得緊,此舉不過貪圖些俸祿。與其鬧起來難看,不如就讓他在裡面混著,真生病了別宣他看診就是。

  重陽便下旨,索性只讓他食干餉,連太醫院點卯都省了,沒事別來皇城溜達。

  沒想到今日太醫院派來乾清宮診脈的,居然就是這位‘馬太醫’。

  重陽蘸著茶水,在手心裡寫下五個字,“何人遣你來。”

  馬太醫苦著臉寫下兩個字,“五爺。”

  重陽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

  第80章 梵音

  沈棠在獄中迷迷糊糊眯了一覺,醒來便覺得不對。他趕緊抱起懷裡的女兒,摸了摸額頭。額頭滾燙,竟是發起了高燒。

  他大驚失色,急忙蘸了破碗裡的水,塗在女兒的額頭臉頰。但杯水車薪,這點水又哪裡能夠降溫。

  他撲過去拼命的搖柵欄,大聲呼喊獄卒,獄卒卻理也不理他,只遠遠地道,“容頭兒說了,你們爺倆身份尊貴,不許咱們靠近你這間。別喊了,你喊破喉嚨也沒人過來。”

  沈棠大聲嘶喊,“叫容廣益來!不,叫端王來!”

  那幾個獄卒圍成一圈兒,一邊閒聊一邊冷眼看沈棠的笑話。“都這種地步了,還在擺太師架子呢。他們爺倆身份尊貴,咱們這些低賤的可伺候不起。”

  沈棠叫得嗓子都破了,還是無人理會,無計可施,坐在漆黑的泥地上,悲從中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一邊痛哭,一邊捶胸頓足地喊,“為父害了你。為父害了你啊。”

  正哭得悲慟,懷裡的女兒忽然動了動,低低地咳了幾聲。沈池聲音嘶啞地道,“父親,你哭得好難聽。”

  沈棠急忙緊緊抱起她,顫聲道,“如兒!你……你醒了!你發著高燒,快!快喝點水!”連滾帶爬地過去幾步,端起了地上的破碗。

  沈池虛弱地道,“他當真把我和父親關在一處。倒也有趣。”

  等沈棠重新抱起女兒,小心翼翼選了完整的那一半碗沿放到了唇邊,沈池卻已經又昏睡過去。

  沈棠手腳發冷,心如油煎,緊抱著女兒,放聲大哭。

  這天傍晚,羽林衛指揮使容廣益從皇城下值出來,守在宮門外的一名衛士快步走過來,附耳說了幾句。

  容廣益大驚,趕緊去大理寺天牢里查看了一番,怒斥了手下一頓,不敢獨自欺瞞下來,硬著頭皮去了端王府。

  端王正在書房和幕僚們議事,議了大半個時辰,門才打開,華永庭推著輪椅出來。幾個幕僚跟隨其後,分別散去了。

  容廣益覷准了機會,趕緊進去稟報。

  端王剛才查閱了這幾日的太醫院記檔,處處合乎心意,心情極好,抬眼看見來人,笑道,“廣益來了。可是乾清宮那邊有好消息。”

  容廣益道,“乾清宮那邊眼看著一天天的瘦下去了。昨兒還咳了血。夜裡藥性起了,召了皇后去。”

  端王笑道,“他倒是心裡明白,想留個嫡子下來。只可惜了,這位方皇后是個不下蛋的母雞。”又問,“幸了幾回?”

  容廣益有些尷尬,道,“吳大用聽的壁角,據說幸了兩三回。”

  端王極滿意。“天天這樣來個幾回,成年男子也支撐不住,何況本王這位十幾歲的皇侄兒。看他還能撐幾天。”揮揮手,便示意容廣益退下。

  容廣益卻不敢走,硬著頭皮道,“王爺,卑職……卑職還有一事稟告。”

  端王拿起本文書看著,隨口道,“何事。”

  容廣益道,“大理寺天牢裡面那位……不大好。”

  “大理寺天牢裡面關了那麼多個,你說的是哪個。”殷季把公文丟進已批閱的那堆里,又打開一本,快速翻看著,一邊不耐煩地道。

  容廣益小心翼翼地道,“前兩天殿下親自去審的那位。沈棠家的大公子。”

  “喔。是她啊。”端王批閱著公文,隨口道,“她能耐得很,怎麼不好了。”

  “高燒不退,人已經迷糊了。卑職剛才傳了大獄裡的醫正,醫正說,就是這一兩天的事兒了。” 容廣益偷眼覷端王的臉色, “按例說,天牢里抬出去的人,都是用蓆子卷出去,安置在義莊。不過這位……要不要備一口薄棺木,用什麼規制,還請王爺示下。”

  端王愣了一下,把手裡的文書放下來。

  他沉思了片刻,恍然笑起來,道,“廣益,你定是被她使詐哄了。趕快回頭瞧瞧去,她指不定怎麼看你笑話呢。”

  容廣益低頭回稟道,“臣剛才從天牢里過來,親自查驗過了。應該不會錯。煎好的藥水都灌不進去了,瞳孔也開始散了。”

  端王不置可否,又拿起文書,看了幾行公文,突然冷笑一聲,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她犯下的事,連卷蓆子都不配。真死了,直接拖出去亂葬崗餵狗。”

  容廣益道,“是!”行了個禮,就往門外走。

  殷季又去翻看文書,連看了幾頁,一個個墨字橫在眼前,卻不知道通篇寫了些什麼。他心浮氣躁,伸手又去拿新文書,卻碰翻了已經批閱好的整摞文書,嘩啦一聲,小山似的從桌案上翻到在地上。

  他猛地站起身來,紅著眼睛,一腳踢翻了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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