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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廉從柱子背後的陰影里轉出來,雙手抱胸,頗感興趣地注視著端王狂怒的背影。

  容廣益還沒有走出書房,只聽背後一聲巨響,回頭看去,倒吸一口冷氣,頓時僵立原地。

  端王心頭升起了熊熊邪火,繞過翻倒的桌案,過去幾步,抬腳狠狠踹在容廣益的腰眼上。

  “好大的膽子!本王叫你留意著,你就是這麼留意的!”

  容廣益被一腳踹到地上,也懵了,慌忙爬起來,趕緊在端王面前跪下,

  “卑職、卑職也是奉了王爺的命行事啊。那天王爺吩咐四十棍著實打,羽林衛就著實打了。卑職還特意找了乾淨衣服,給她換上了。也按照王爺的吩咐,把他們爺倆關一起,叫大理寺獄卒不要靠近他們的牢房。昨兒卑職過來轉了一圈,還好好地。今天卑職從皇宮下了值就過來,就、就這樣了。”他也覺得委屈,“平時那些犯人關個一兩年,每個月提了十回八回,個個還活蹦亂跳的,誰知道這位這麼金貴,一天就不行了。”

  端王勃然暴怒,上去又是狠狠一腳,把容廣益踹得趴到地上,幾步出了書房,怒喝道,“備馬!”

  隨侍小廝奔跑著去牽馬,端王翻身上了馬,駿馬在王府里奔跑了幾步,他回頭喝道,“容廣益!你現在就去太醫院!把當值的太醫全部拉過來!”

  “是!”容廣益從地上跳起來,急忙小跑出去了。

  尉遲廉摸著下巴看了會兒熱鬧,看得差不多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雖有些肉痛,還是從懷裡拿出一個黑木瓶子來。

  “王爺,卑職有些江湖上救命的藥。不如給她服下,先把命吊著,等太醫來。”

  殷季已經上了馬,聞言回過頭來,狐疑地看了眼尉遲廉手裡的黑木瓶子。

  “這藥什麼來歷?你倒捨得。”

  尉遲廉笑了一聲,“難得碰到個有趣的妞兒,就這麼死了,實在可惜。”

  他對殷季晃了晃手裡的黑木瓶子。“這可不是尋常的藥,是江湖上的醫藥聖手所制,留著關鍵時候保命的好東西,卑職手裡也只有這一顆。” 他拔開木塞,倒出一顆香氣撲鼻的白色藥丸在手掌上,晃了晃,“王爺覺得,這救命的藥,值不值千金?”

  端王冷笑一聲,“原來還是要錢。千金又如何,本王准了。回頭去找大管家趙永富討去。”

  “多謝王爺。”尉遲廉笑嘻嘻道了聲謝,牽過馬來,跟隨在端王身後疾馳而去。

  * * * * *

  沈池在朦朧中聽到了梵音陣陣。

  那隱約的梵音,仿佛在耳邊吟唱著,又似乎在很遠的地方。梵音有著讓人安心的力量,她聆聽著,心中逐漸充滿了喜悅平靜,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睜開眼的時候,迎面見到的不是天上的大和尚們,卻是紫檀木浮雕羅漢床的床帳。

  她側過頭去,看了眼屋子裡。一名二十出頭年紀,滿頭珠翠的陌生少婦坐在床邊,正拿個了帕子,蘸了水,給她擦拭額頭。羅漢床對面是一張六扇的象牙插畫大屏風。從屏風的間隙里,看到端王坐在紫檀木書桌後,抬起頭來。

  沈池嘆了口氣,又閉上了眼睛。

  守在身邊的少婦驚喜地道,“王爺,沈姑娘醒了。”

  少婦急忙起身,拉開書房沉重的木門,吩咐了幾句,王府侍從端來了一碗溫熱的南瓜小米粥。

  少婦親自端了碗來羅漢床邊,湯匙伸到她的嘴邊。

  沈池打量了那少婦一眼。瓜子臉,修得細細的柳葉眉,纖腰婀娜,是個美人兒。看穿著打扮不俗,不像是個婢女,倒像是王府內的姬妾。

  沈池勉強想要起身,“不敢有勞夫人。我自己來。” 掙扎了幾下,卻坐不起來。

  書房後面坐著的殷季砰地摔了筆。“叫你吃你就吃。”

  沈池身子發虛,肚皮里也虛,既然此間主人發了話,她就不客氣了,就著少婦的手吃了一口,皺起秀氣的眉,勉強咽下去。“好好的南瓜小米粥,怎麼一股苦味兒。是不是裡面放了黃連。”

  殷季沒好氣地道,“一屋子太醫圍著你,灌了不知多少碗藥才救回來。你還指望嘴巴里有甜味兒。”

  他突然反應過來,咦了一聲,“你的聲音怎麼回事。”

  沈池頓時醒悟過來,捂住了自己的嘴。

  自從下了獄,也不知道多少天沒吃藥了,被藥力強行壓住的嗓音,竟然自己恢復了。

  那少婦不知究竟,拿著湯匙,輕輕吹著稀粥,溫婉地道,“王爺,沈姑娘現在身子不好,說話便有些虛弱無力。等身子好了以後,聲音極動聽的。”

  “是動聽。”殷季冷笑一聲,“也不知是誰,小時候發燒,燒啞了嗓子。”

  少婦聽不明白,便乖巧地不再說話,只端了碗,一勺一勺,慢慢地餵下去。沈池破罐子破摔,閉著眼睛,來者不拒,一碗小米粥吃得乾乾淨淨。少婦收好了碗筷,繞過屏風,過去書桌前面行禮,輕聲道,“都吃完了。妾告退。”

  殷季滿意地看看空掉的碗,“胃口倒好。你出去罷。”

  沈池把嘴裡的一口粥咽下去。嘴巴里中藥的苦味被沖淡了不少,南瓜小米粥的香甜滋味漸漸出來了。“如果加點花生在粥里,回味會更香甜。”

  “刁嘴。”

  殷季等那少婦出去,房門關好,這才走過來床邊坐著,拿出自己的帕子,把她唇邊沾的一點湯粥擦掉了。

  “剛才親自伺候你喝粥的,是本王的側妃柔嘉,孫繼言的長姐。這幾日,你一直睡著,都是柔嘉在照顧你。”

  沈池的眼神裡帶著幾分迷茫。他自己的哪個小老婆,幹嘛要跟她講。莫非還要她感謝不成。

  “你的欺瞞之罪…欺瞞的也不知多少樁了。罷了。本王既往不咎。” 殷季自己嘆了口氣,下定了決心,說道,“朝堂是男人的事,你一個女人家,別再參合了。等你身子大好之後,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饒了你父親的死罪,風風光光辦一場婚事,同樣迎娶你做側妃。如何。”

  沈池這才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卻又不由地失笑。

  “殿下啊。”她笑出聲來,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頭。“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麼。別說了。再說下去,我們這樣好好說話都不可能了。”

  殷季臉色陡然陰沉下去。剛才升起的一點柔情散了個乾淨,霍然站起身,揚起了手。

  沈池趕緊拉起被子,把自己連頭蒙了進去。

  一截潔白的手腕露在紅色鴛鴦被外面,手臂上的傷痕休養了幾日,剛剛開始結痂。

  殷季的巴掌便有些落不下去。

  他舉著巴掌,站在床邊,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心裡的邪火,猛地掀起了被子。

  被子裡的人卻已經沉沉地睡著了。

  第81章 馬太醫

  殷季放下了被子,強自忍著火氣,把被角掖了掖,走去書桌後面,開始批閱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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