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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不是海盜,我是蘭多巴塞羅羅,老巴塞羅羅船長的兒子,席茲號未來的繼承人——席茲號你曉得吧?……不曉得也沒關係,總之就是雷蒙德大副正在效力的那隻船隊,哎對對對,就那個船隊,我是繼承人,合法繼承人,我真的不是海盜。”

  那名騎士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頭盔之後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奇怪的是,在摘下了頭盔之後,騎士帶給人的“生人勿進”感立刻消失了,蘭多聽著他操著帶著鄉下口音的希爾頓語問:“我是聽說過,雷蒙德在尋找一名叫蘭多巴塞羅羅的人,你有什麼證明能夠證明你就是他?”

  蘭多:“……”

  可惜他並沒有把自己的名字刺在自己的屁股上這樣的愛好。

  蘭多想了想,突然想到個關鍵人物:“那個,之前跟你們一塊兒坐船來的那個螞蚱似的叫嚷得很起勁兒的衝鋒隊長你還記得麼?拿大刀的那個!他能證明!他能證明!你們趕緊叫他——”

  “他受傷了,跟莫拉號的大副雙雙受傷,莫拉號的大副已經不見了,而他則是已經被人送回了皇家醫療站。”騎士微微蹙眉,“走的時候,他並沒有提到他們的大副要找的人就在莫拉號上這件事情。”

  蘭多:“……”

  老帕德這個王八蛋。

  下一秒,黑髮年輕人又仿佛猜到什麼似的,一扭頭,果不其然就和蹲在迪爾帽檐上的那隻肥倉鼠綠豆眼對視上。

  蘭多:“……”

  更正一下,全世界叫“帕德”的都是王八蛋。

  講真,就比如年紀輕輕非要叫自己“老帕德”在口頭上占人家輩分便宜的那位,他這輩子就只能是打著鬥地主騙菜鳥錢的衝鋒隊長了,以他老爸老巴塞羅羅船長的名義發誓,這麼一名不靠譜的衝鋒隊長,永遠不可能再往上升官哪怕一咪咪!

  在黑髮年輕人楚楚可憐的注視下,騎士稍稍抱緊了手中的頭盔,又轉過頭,來到迪爾跟前——稍稍彎下腰,對這會兒一臉傲嬌滿臉不慡寫滿了“拒不合作”的海盜船長用平靜的嗓音提出一個問題:“你來說,他是誰?”

  被提問的迪爾懶洋洋地轉過頭來,先是上下打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騎士一眼,然後越過他,又用急死人的目光,再將蘭多從頭帶尾打量了一遍,片刻之後,他這才不急不慢地冷笑著反問:“在海盜船上捕捉到的,除了船長養的寵物,剩下的都是海盜,你說他是誰?”

  蘭多倒吸一口涼氣,簡直氣CRY:“對不起你的是雷蒙德又不是我!!!!!”

  迪爾:“別這麼說嘛,搞得你好像真的和高高在上優雅迷人又正義的雷蒙德大副認識似的,小乖乖。”

  蘭多:“……”

  ……

  相互扯後腿的結果就是大家一起被扔進了西爾頓皇家監獄。

  低頭腳上的手鍊腳鏈,又眼睜睜地看著那扇沉重的鐵條欄杆大門“哐”地一聲在自己的面前關上,當那名長相平淡無奇說話帶著一些鄉下口音的聖殿騎士將一把刻著西爾頓皇家徽章的大鎖掛在欄杆上並無情地將鑰匙揣進口袋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後,蘭多終於醒悟過來,上過了海盜船,當過了海盜,進過了監獄,他的人生大概真的只差一步“被當做海盜吊死”,就足夠完美。

  完美到他老爸九泉之下有知,可能會氣得親手刨開自己的墳爬出來把他這個蠢兒子掐死再默默地躺回去。

  “完了完了完了,以後走出去我都不敢說我是巴塞羅羅家的繼承人……”蘭多垂下腦袋,“作為一個蹲過西爾頓皇家大牢而且明天就要被吊死的人。”

  “你很在意自己家族的名聲?”坐在蘭多身邊,有幸跟他被塞進同一個牢房的小白稍稍彎腰湊過來,嗓音依舊沙啞,只不過聽上去略微有些驚訝。

  “畢竟是名人,不是什麼路人甲乙丙丁,我老爸可是生得高大死得偉大——到我這裡就成遺臭萬年了,”蘭多嘆了口氣,“還有雷蒙德,他可能會站在我的屍體面前狠狠地嘲笑我。”

  小白動了動,坐直了身體,正經八本地說:“他不會。”

  蘭多:“你怎麼知道他不會?畢竟那是雷蒙德,什麼事兒他做不出來?你說,老帕德會不會告訴他我在這裡?如果他知道我在這裡他會不會來救我出去——雖然我在迪爾的船上這麼久他都沒來找過我,但是這會兒我都到他眼皮子底下了他再不來找我就說不過去了吧?”

  在黑髮年輕人的碎碎念中,原本跟他肩並肩坐在一起的男人稍稍挪動了身體,他懶洋洋地靠在監獄斑駁的牆上,耐心地聽身邊的人碎碎念完,之後,用他習慣的那種聲音說:“他不會來救你出去。”

  蘭多:“……”

  仿佛是感覺到了身邊的人突然陷入沉默,小白頓了頓,然後換上了調侃的語氣緩緩道:“他只會趕過來跟你一起坐牢。”

  蘭多聽了小白的話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反倒是他們隔壁牢房的迪爾先笑出聲來,笑聲之中是毫不掩飾的嘲諷之意,蘭多嘟囔了聲“有你什麼事兒啊幸災樂禍個屁”,轉過頭對著小白長長地嘆了口氣:“不過不得不說,沒想到連你也是雷蒙德的腦殘粉,完完全全相信他是人們口中那樣大仁大義——”

  小白不說話了,監獄裡陷入了一片沉默,蘭多感覺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又說:“如果破滅了你心中雷蒙德的形象我想說抱歉……”

  小白:“……”

  蘭多:“但是他就是那樣的人。”

  小白:“…………”

  迪爾:“哈哈哈哈哈哈!”

  蘭多:“笑個屁啊!明明就是明天就要被吊死的人!”

  蘭多憤怒地轉身,卻意外地看見迪爾正撅著屁股趴在牢房邊,全神貫注地看著牢房外的某個角落——在那個地方似乎有一個不知道通往何處的地下管道,而那隻討人厭的倉鼠正順著金髮海盜船長的大帽檐滑下來,像是一顆長滿了毛的球似的穩穩地落在後者的手掌心,爬起來,甩甩腦袋抖抖屁股,之後輕而易舉地從牢房的欄杆中間爬了出去,那一抖一抖的毛茸茸屁股消失在通風管道的陰影中。

  蘭多期望看見的倉鼠卡在通風管道的一幕並沒有出現。

  迪爾目送倉鼠離開後,長吁出一口氣,哼著歌兒靠在了欄杆上閉目養神——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樣完全不像是被抓進牢房裡的囚犯,看上去反倒像是他迪爾大爺自願進入牢房……想到這裡,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蘭多微微瞪大了眼:“你叫那隻耗子去做什麼了?”

  迪爾停止了哼歌,轉過頭來懶洋洋地瞥了蘭多一眼,這一眼的信息量卻讓黑髮年輕人倒吸一口涼氣:“你不會是——”

  “大約一個月以前我還在猶豫應該怎麼找到地下寶庫的入口,後來偶然聽說西爾頓皇家地下牢獄的隔壁不遠處就是地下寶庫——哎喲,跟我說這個信息的傢伙也是個海盜,當時他的原話是‘能夠在死之前,跟那麼多世界上一等一的奇珍異寶隔著一道牆關上一晚上,也算是生無可戀’,”迪爾說到這裡,翹起唇角,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在考慮要把自己弄進西爾頓大牢這件事情——”

  小白睜開眼,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迪爾。

  而坐在他身邊這會兒完全陷入震驚狀態的蘭多卻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只是死死地瞪著迪爾:“胡扯,剛才你明明就是想要逃跑的模樣——”

  迪爾唇角邊的笑容擴大,蘭多也是終於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突然想到,其實之前在莫拉號看上去完全取得勝利的情況下,迪爾拖拖拉拉不急著走,似乎也確實是在猶豫要不要離開……又或者說,打從一開始,他或許就抱著“哪怕是被抓住也沒關係”這樣的心理來到西爾頓。

  “能跑當然跑,但是跑不掉也沒關係,”迪爾聳聳肩,“大概就是這樣。”

  “哪怕明天被吊死麼?”一直沉默不語的小白冷不丁地開口問了句。

  迪爾轉過頭,認認真真地看了小白一眼,回答:“只要迪爾船長不想死,就沒有人能夠動迪爾船長哪怕一根汗毛。”

  ……

  事實證明,話劇中一方抓住另外一方的把柄,即將殺死他的敵人之前還各種屁話多噼里啪啦說個不停,讓他的敵人得到了絕地翻盤的機會這種事情,在現實生活中是並不存在的——想像中本來應該出現,親眼目睹外加親身嘲諷大名鼎鼎的大海盜的克里斯汀飛女王並沒有出現,她只是派遣她的隨從官來宣布了眾位海盜的死刑,並且行刑的時間是明早天一亮。

  也是很迫不及待。

  而且一晚上的時間,足夠街坊鄰居們奔走相告,順便湊齊爛菜葉子外加臭雞蛋等必備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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