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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夙機出生的那一刻,菡萏頭一次看見他的臉,哭的撕心裂肺的小生命執著的拽著她的手指,無比脆弱,無比溫熱,菡萏的心瞬間就軟的一塌糊塗。

  蕭夙機是個男孩,便是當之無愧的皇位繼承人,這會是將來的皇上,宮裡人都有著敏銳的直覺,這位娘娘,怕是要一路扶搖直上了。

  但是菡萏恰恰沒想那麼多,孩子,多可怕,只需看他一眼,從前她只想讓別人死,現在她只想好好活。

  可惜哪那麼容易好好活,當她注意到長荊看蕭夙機的眼神時,女人天生的預感便發作了,恐怕蕭夙機最大的危機,不是宮裡的其他妃子,不是虎視眈眈的北苗,而是身邊那個曾經最親近最熱愛的人。

  長荊輕描淡寫道:“師父的毒骨釘我已經解了。”

  如此強勁的劇毒,菡萏不知道長荊是怎麼解的,但她知道長荊這句話是在問她,既然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要不要遠走高飛。

  她已經飛不了了,她怎麼可能帶著大祁的皇子飛,更何況她一點兒也不想離開自己的孩子,這才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啊。

  她回:“這我就放心了,冬天冷,我差人給太師府多送幾套棉衣。”

  長荊一笑,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長荊出手的比她想像的還要快,等她崩潰的看著長荊坐在蕭夙工具機邊,手裡還捏著一個小瓷瓶的時候,她失聲喊了出來:“他是你的兒子!你對他做了什麼!”

  長荊手指一頓,漫不經心道:“是麼,已經晚了。”

  長荊不信,他給蕭夙機下了障,菡萏嚇得昏了過去。

  但是蕭夙機卻並未早夭,因為長荊還沒有動手,只是蕭夙機從小身體就弱,極其愛生病,太醫們調養了許久也無濟於事,先帝此時已經對她有所懷疑,畢竟是北苗人,蕭夙機可是皇子,怎麼能讓一個北苗人養大。

  於是他不許菡萏參與蕭夙機的培養和教育,更不許菡萏給蕭夙機講北苗的事情,對於和蕭夙機的分離,菡萏並無太過焦慮,她擔心的卻只是長荊,長荊到底想幹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她只能被動的,去長荊那裡打探消息。

  “我不會殺他。”長荊給她保證。

  她頹然無力,該怎麼辦,向先帝告髮長荊麼,她做不到,她想在蕭夙機身邊保護他,先帝又不信任她,她終於學著在深宮之中發展自己的勢力,終於學著陰謀詭計,攪弄風雨。

  蕭夙機繼位之初,北苗那邊找到了機會,大祁正值國喪期間,小皇上又年幼,當今太后又是他們自己人,攻占大祁指日可待。

  宗骨給女兒傳信過來,說力罕大將軍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北苗種在大祁的兩根毒刺已經蟄伏太長時間,終於有一擊致命的時候了。

  菡萏平靜的看了一眼信紙,扔到煤油燈上點燃了。

  毒刺麼。

  下刺的時候也不看看,鋒芒對著的是哪邊。

  與長荊私下通氣,兩人自然是不謀而合,對利益為上的北苗朝廷,兩人既痛恨又厭惡,這股怨氣已經縈繞了太多年,是時候一觸即發了。

  蕭夙機十三歲那一年,北苗入侵,寒敬之帶兵出征,一路所向披靡,勢不可擋,這其中當然也有菡萏的功勞,因為北苗的將領和大元帥力罕赫然發現,他們所收到的情報,全然是假的,步步都將他們引入死局。

  北苗死了很多人,多到超出了菡萏的預期,他們當中的將領有許多是宗骨的弟子,她曾經的兄弟姐妹們,一顆顆頭顱被送入汴州的時候,北苗也知道菡萏叛變了。

  宗骨愧疚難當,自盡而亡。

  菡萏的小師妹被送到汴州當做獻俘,菡萏偷偷救下了她,當年親密無間的小師妹,如今已經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了,菡萏鬆了一口氣,幸好及時將她救了出來。

  誰想小師妹對她卻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恨意。

  她的丈夫在戰場死去了,她的孩子也死了,她一路上受盡屈辱,到頭來還被罪魁禍首給救了。

  “我怎麼是罪魁禍首,北苗是如何對我的!”菡萏憤怒。

  小師妹目眥盡裂:“脅迫你出嫁的是大祁的皇上,送你入宮的是你的父親,命你做內jian的是力罕大將軍,可這與數萬北苗人何干?與我丈夫,孩子何干?你知道戰場上死了多少人麼?你的一個陷阱,讓無數北苗將士被亂箭射死,被巨石壓死,遍地都是數不清的屍骨,他們一個個,都未曾說過你一句壞話。”

  “我……我能怎麼辦?聽天由命麼!”菡萏幾乎捏碎了茶杯。

  “你那不起眼的愛情可真高貴,高貴到你用萬千將士的鮮血去獻祭!你是罪人,你才是屠殺北苗的罪人!你不得好死!你那皇帝兒子,你那齷齪的情人更不得好死!”小師妹說罷一頭撞死在她面前。

  萬千將士的鮮血,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細膩,手背上顯出淡淡的青色血管形狀,怎麼能是沾滿鮮血的罪人呢。

  她可以不得好死,但是蕭夙機不能。

  於是她搬到了香益庵中,祈禱那些冤魂不會纏著蕭夙機。

  寒敬之嘆了一口氣,真是漫長的一個故事,陰差陽錯,命運弄人,有些離奇,但卻很完美,只是越完美,到越是引人懷疑,先帝要是真的相信自己不會有兒子,又怎麼能對蕭夙機寵愛萬千呢?一個自己愛的女人,一個這女人生下的兒子,長荊為什麼不信呢?

  “太后娘娘,您再認真想一想,皇上究竟是誰的兒子?”

  第72章 喜脈啊!

  太后的情緒瞬間收斂了, 她冷著臉漠然看向寒敬之,就像是在注視著一個怪物。

  “你不相信我。”

  寒敬之琢磨了一下, 老實道:“您對皇上的感情實在有些複雜。”

  太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立刻問道:“皇上身上的障……”尋母糙是她指引寒敬之去找的, 她對障的了解,都是在知道蕭夙機中了之後, 可惜身居深宮, 想要知道這種北苗的秘法,實在是太艱難了,與她相比, 長荊倒是容易的多, 不僅給皇上下了障,還能待在皇上身邊加深控制, 她也是在長荊那裡套來的話,想要解障,需要尋母糙和下障的順序。

  寒敬之目光有些冷:“我都會加倍的從太師身上討還回來。”

  太后著急:“這世上只有他會解,你們千萬別輕舉妄動!”

  這世上不止他會解,同樣會解障的, 還有從小被繼母和生父折磨的北極仙翁聶卿,但寒敬之沒有說。

  “不過是凡胎俗骨, 總有讓他付出代價的法子。”

  太后攥了攥拳,冷笑道:“你這是在逼皇上死。”

  寒敬之從桌上提起仿製的鬼面具,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我可以饒你一命,你畢竟是他的母親。”

  太后望著他的背影咬了咬牙:“不管你信不信, 長荊的確是他父親,這多年前的一本爛帳,你總歸理不清。”

  一聽她這句話,寒敬之就知道自己已經站著上風了,他一直擔心,太師還有什麼後手,所以告誡贏裘不要輕舉妄動,但看太后如此擔心,便知道大概太師最近也很捉襟見肘,在天子腳下能培養多少人手呢,上次城郊硬生生被北極仙翁廢了那麼多死士,想必外頭的人想進汴州也不是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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